接下來發生了些什麽，陶先生表示不想回憶。

  總之，他已經答應楚曦上書陛下，至於為什麽……算了，就當是為世界和平吧。

  離開南山書院後，楚曦立即到孫太師府拜訪。

  孫太師如今年事已高，隻在國子監管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偶爾再去講講學。這一閑下來吧，就迷戀上下棋。

  偏偏幾個兒子都忙於公務，隻能抓著孫博文陪自己。這位孫公子吃喝玩樂一向不落人後，但下棋嘛……

  “蠢貨，上一局才跟你說過不能走這一步，不能走這一步。錯了錯了，怎麽又錯了。想我孫太師一生育人，門生遍地桃李滿天下，怎麽就養出你個不成器的玩意？氣死老夫了，氣死老夫了……”

  最近天氣熱，爺孫倆在園中的八角亭子裏下棋。楚曦剛踏進園子，就聽到孫太師暴躁的怒罵。

  “爺爺，您讓我鬥蛐蛐還成，這下棋嘛……”孫博文有苦說不出，眼角餘光無意中瞥到楚曦，他忙站起身指著她，“讓楚兄陪您下。”

  楚曦笑眯眯走過去，“孫太師，缺棋友啊？來來來，我陪您先兩盤。不過，跟我下棋是要有彩頭的。”

  孫太師知道楚曦什麽實力，傲嬌的哼了哼，“博文，到書房把我的孤本取一冊過來做彩頭。”

  楚接替孫博文坐下，一邊擺棋一邊笑道，“像我這麽低俗的人怎麽會對孤本感興趣呢？要不咱們賭點別的呀？”

  孫太師：“……”

  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是怎麽回事？

  三局後，楚曦笑嗬嗬放下手裏的棋子，“孫太師，您輸了。”

  孫太師胡子抖了抖，恬不知恥的說，“老夫哪輸了？明明是五局三勝。”

  楚曦也不勉強，收拾好棋盤繼續下。

  半個時辰後，孫太師臉黑如鍋底，“老夫下棋一向是七局四勝，再來。”

  “……”您是太師，你說了算。

  七局後，孫太師還是不甘心，舔著老臉說，“十局六勝才有意思，再來再來。”

  “……”行叭，您年紀大您說了算。

  十局後，楚曦落落大方站起身，笑著行個禮，“多謝太師指點，晚輩獲益良多，告辭，別忘了您答應的彩頭。”

  孫太師這回無話可說了，怔怔盯著棋局說不出話來。

  孫博文趕緊討好的湊上前，“爺爺您別喪氣，隻差一點，差一點您就能贏。”

  孫太師丟下手裏的棋子，長長歎息一聲，“會贏也會輸，這小子真不是個簡單的主。”

  這十局棋下來，她始終保持著多贏他一局，每局皆在三子之內。也就是說，輸贏都是她算好的。既贏了棋，又給他留足顏麵。

  這姑娘看著張狂霸道，實際上算得一清二楚。可惜是個女子，否則他真想收在門下好好栽培。若能好好修身養性，他日必成大氣。

  孫太師笑了笑，“罷了，老夫就再幫她這一回，就當幫你結個善緣吧。”

  第二日，南山先生和孫太師的奏折一起出現在禦書房。這兩位親自上書，明德帝都不敢怠慢，結果翻開一看……

  他簡直氣笑了，把奏折往旁邊一甩，“叫楚曦給朕滾進宮來。”

  最近東邊正在用兵政務繁忙，再加上天熱，明德帝整個人都心浮氣躁。楚曦被帶進禦書房的時候，他正對打扇的宮女大發脾氣。

  看到楚曦後，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楚曦，你是不是覺得朕縱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看看你，幹的都是些什麽事？”

  楚曦行過禮對李公公吩咐幾聲才理直氣壯道，“大叔您貴為天子，您寵著我我都不能為所欲為的話成何體統？”

  “……”明德帝被她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無奈的揉揉太陽穴，“好你個楚曦，朕算是看出來了，敢情你跟陶南山和孫太師是一夥的是吧？上次休夫的事，兩個老家夥之所以會上書，必定是你的緣故。你說說看，你到底是如何說動他們的，尤其陶南山那個又臭又硬的老頑固。”

  楚曦悄悄咪咪摸到他身邊，整理著亂七八糟的書案無所謂道，“很簡單啊，南山先生是都察院出身，重刑法。孫太師身為您的老師，是天下人之師，重禮法。我做的事合法又合理，他們倆身為名士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也沒什麽不對呀。”

  “……”說的好有道理，朕竟然無言以對。

  就在此時，李公公笑眯眯捧著一盆冰進來。楚曦趕緊接到麵前擺好，接過宮女手裏的扇子將冷氣往他身邊煽，“其實這也要怪陛下您啊，若不是您賢明仁德，廣納諫言，孫太師和陶先生哪敢進言是不是？”

  “你少拍馬屁。”

  “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如此。”

  “你在冰裏頭放了什麽？”明德帝依舊拉長臉不高興，但清香的辛涼的味道撲麵而來，連帶著他心裏都沒那麽煩躁了。

  楚曦道，“冰片啊，提神醒腦，清熱解毒。”

  最近天著實熱，連煽出來的風都是熱的，明德帝著實貪戀這令人心曠神怡的涼意，舒適的閉上眼睛端起茶盞，“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該罰還得罰。”

  楚曦挑眉，毫不客氣搶走他手裏的茶交給李公公，“你還想罰我？不讓你喝茶。李公公，泡一杯菊花枸杞茶過來，要溫的。”

  “……”明德帝保持著端茶的動作一臉沒趣，“茶才能提神，況且這大熱天喝什麽溫的？”

  “眼睛這麽紅又熬夜了吧？還想喝冷茶？美得你。李公公，給陛下的常呆的地方放幾盆薄荷葉。”

  李公公含笑應下，楚曦又道，“冰鎮的果子也不準多吃，要實在饞得厲害，每天給一小塊解解饞。”

  她簡直頤指氣使，就跟在自己家裏似的。

  明德帝不高興的撇撇嘴，“這大熱天的連冰鎮的果子都不讓吃？”

  楚曦想了想，“好吧，看在你這麽辛苦的份上，李公公，果子用井水涼著給陛下吃，千萬別用冰塊。”

  明德帝越發沒趣，幹巴巴吐槽，“好你個楚曦，記朕的仇連碗綠豆湯都不讓喝。”

  楚曦挑眉，“想吃香喝辣？可以啊，您的臉色什麽不這麽差就隨便你。這才幾天不見，你看您眼珠子都凹下去了。睡的不好，吃的也不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