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放棄這段感情

  季美晨疲倦的眨眼，“是與以笙哥有回憶的東西。”說著，季美晨打開盒蓋，裏麵零零碎碎，都是些小東西。

  夏天心咬住唇瓣，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喉嚨像是被什麽卡住了一般，根本發不出聲音。

  季美晨從盒子裏拿起一個小小的音樂盒，說：“這是以笙哥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說著，她再拿起個精美的豎琴模型，“以笙哥說豎琴的聲音很好聽，然後，我就去學了。”她又拿出一張機票，“家庭旅遊時，以笙哥就坐我旁邊，我們一起看外麵的雲。”……

  好多好多，每一件事都是開心快樂的回憶，夏天心聽後，鼻頭卻酸酸的。

  夏天心握住季美晨的手，“美晨姐，別看了。”越看，心越疼。

  這種感覺夏天心曾深深體會過，她以為，真的可以用“死去活來”這四個字形容。

  “你，明白嗎？”季美晨聲音哽咽，兩行清淚隨之落下。

  “我明白的！美晨姐，我都明白！”夏天心坐去季美晨身邊，借肩頭給季美晨靠著，“你要相信，事情永遠都不會有我們想象得那樣糟。”

  季美晨搖頭，她無法想象要嫁給何以念之後的生活，痛得甚至都不想呼吸。

  “美晨姐，你知道嗎？我愛的第一個男人是尹凡哥哥，當他拒絕我的表白時，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人了。”夏天心擦了擦季美晨臉上的淚，繼續道：“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我遇見了奕涵，遇見這個本來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第二眼的人。誰又知道，現在的我，會深深喜歡上他呢？”

  也許有些事早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比如遇見。

  夏天心鼓起了勇氣，道：“美晨姐，我不知道這話我該不該說，但如果你真這麽喜歡何先生，為什麽不告訴他呢？何家收養你，這是恩情，但報答恩情的方法有很多種，沒必要奉獻自己的一生！”

  “你是說，表白？”季美晨恍惚了，見夏天心點頭，季美晨沮喪的搖頭，“我沒有那個勇氣。”

  “很簡單的！”夏天心的嘴角微微向上揚，“關鍵是，要勇於麵對自己的心。”

  季美晨無奈的閉了閉眼，“我沒有你勇敢。”

  “那些思想包袱是你強加給自己的！有可能，何先生也喜歡你呢？有可能，他正顧及著你是他嫂嫂的名分，連努力都不敢呢？有可能，你主動表明了心事，他會帶著你一塊兒爭取呢？”夏天心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勸解對不對，駱奕涵曾鄭重警告過她不要插手季美晨與何以笙的事，但她怎麽能看著季美晨這樣痛苦的活著呢？

  “但如果，我的感情說出來對他而言是種負擔呢？”季美晨沒勇氣去碰觸那個答案。

  “不試怎麽知道呢？”夏天心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不嚐試，你心裏永遠都會想著他。即便說出來會導致天大的後果，至少，要麽死心，要麽成全。”

  季美晨無聲的流淚，表白嗎？將她所有的感情都告訴何以笙，他，會接受她麽？如果表白成功，她有勇氣與何以笙麵對接下來的種種困難麽？如果表白失敗，她又真的能死心麽？

  仔細想來，表白真的不是個好主意，但季美晨心裏那份飽滿的深情，卻指引她務必要這樣做。

  也許，事到臨頭，總有一條柳暗花明的路吧？

  夏天心抱著季美晨收拾好的那些與何以笙有關的東西回到別墅，將東西藏在書櫃底下，未免被駱奕涵發現。

  駱奕涵下班回家，看見夏天心坐在臥室的大床上悶悶不樂的抱著枕頭歎氣，他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問：“不舒服嗎？”

  “沒有。”夏天心提不起精神的回答，忽然，她想起什麽，忙下床，穿上拖鞋噠噠噠的跑，“唉呀！我忘記做飯了！”

  “別總冒冒失失的，摔了怎麽辦？”駱奕涵拉住夏天心。

  “很晚了呀！”夏天心在心裏頭埋怨著自己，說好要做駱奕涵的賢內助的。

  駱奕涵點了點夏天心小巧的鼻子，“就你這失神的模樣，一會兒做飯再切到手，隻會給我增添麻煩。”

  “不會。”夏天心保證，那副虔誠認真的模樣，像隻可愛的小奶貓，萌萌的。

  “在我身邊陪著就好，今晚我下廚。”駱奕涵說。

  “你不累嗎？”夏天心問。

  駱奕涵搖頭，抱了抱夏天心，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帶著他依戀熟悉的淡淡香味。

  以前他上完一天班總是會很累，有時累得連飯都不想吃，心情也很煩躁，但現在回來，隻要一看見夏天心的笑臉，一看見她為他留的那盞燈，他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夏天心跟在駱奕涵身邊，她從冰箱裏拿出菜，負責洗幹淨，然後駱奕涵就切和炒，那樣專注與認真的表情印在夏天心眼裏，夏天心覺得心裏頭暖暖的。

  想起季美晨的遭遇，夏天心撅起了嘴，再看著自己眼下的幸福甜蜜生活，覺得這輩子能遇見駱奕涵，真是老天爺的偏愛呢！

  夏天心走到駱奕涵身後，看著他寬厚的背，她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腰，側臉挨入他的背，感受著他身上濃鬱的溫暖。

  駱奕涵的麵上揚起個愉悅的笑，“你這是在撒嬌？”

  “嗯。”夏天心的聲音甜甜的，閉上眼，沒有想鬆開駱奕涵的意思。

  駱奕涵空出一隻手握著夏天心的手，問：“有心事？”

  “沒有。”夏天心頓了會兒，又道：“就是覺得，好幸運，能遇見你。

  駱奕涵的心頭暖暖軟軟的，其實這句話該換他說，能遇見夏天心，他覺得好幸運！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過上這種幸福又恬靜的生活，但她的出現，讓他的世界充滿了色彩與陽光。

  他回轉身，望著夏天心純淨的眼，道：“這話等到你牙齒都掉光了，頭發都變白了的時候再說。年紀輕輕的，緬懷什麽人生？”

  “可人這一生，真的會遇到好多不如意的事！”夏天心加緊了抱著駱奕涵的力氣。

  她好怕今後的漫漫長路會與駱奕涵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她好怕現在的幸福隻是暫時的，她好怕哪天睜開眼麵對的就是那個衝她發脾氣的駱奕涵。

  夏天心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能就這樣偷奸耍滑的在駱奕涵的懷裏過完一輩子，該有多好！

  是不是愛得太多，才會這樣患得患失呢？

  “任何一個人的生活都不可能一帆風順，人這一生，總會在各種風雨中成長。”駱奕涵邊說邊抱起夏天心往客廳走，“你朋友的傷心不是你的傷心，你朋友的人生也不是你的人生，該怎樣決定，事情會怎樣發展，都不是你所能控製的，你需要做的，就是陪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夏天心狐疑，已經被駱奕涵輕放在沙發上。

  駱奕涵沉默了會兒，麵色變得凝重，“美晨的事你別卷入，會給你惹上大麻煩。”

  “哪裏有這麽嚴重？”夏天心沒將駱奕涵的話放在心上，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奕涵，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駱奕涵一口回絕，斂下眸子，“你叫我什麽？”

  夏天心吐了吐舌頭，“老公！你到底知道什麽呀？”

  駱奕涵滿意的點頭，“老老實實坐在這兒看電視，飯好了我叫你。”說著，轉身到廚房去。

  “奕涵！”夏天心跟上，“我們交換好不好？用我的秘密換你的秘密！”

  駱奕涵敲了敲夏天心的頭，道：“下次再叫錯，看我怎麽罰你！還有，別打歪主意，人生有許多你無能為力的事，你唯一可以做的，而且必須做的，就是快樂。”

  夏天心獨自坐在沙發上，琥珀色的眼珠靈巧的轉了個圈。

  她想：照這樣看來，駱奕涵肯定是知道有關季美晨與何以笙之間的什麽，那，何以笙喜不喜歡季美晨，駱奕涵是一定知道的吧！

  夏天心不甘心，也尤其心疼季美晨那般單戀的痛苦，她決心一定要從駱奕涵嘴裏套出什麽話來不可！

  而此時的季美晨也終於在夏天心的鼓勵下決定向何以笙表白這麽多年的感情。

  約莫半個小時後，何以笙趕到清吧，季美晨說有事要找他談，而且很急迫的感覺。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何以笙一看見季美晨就問，見她好好的，他揪緊的心終於鬆了一點點。

  “這邊坐。”季美晨招呼著，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雖然很淺很淡，卻比湖麵上波光粼粼的陽光還美。

  何以笙猶豫著坐下，眉宇間生出濃鬱的擔憂，問：“究竟出什麽事了？哥知道嗎？”

  “想，先問問你的意思，然後再告訴他。”季美晨揪著一雙手，身體很僵硬的坐在何以笙對麵，身體泛著極細極細的顫抖。

  何以笙眉頭一擰，黑眸自深處瑟著一縮，呼吸在不知不覺間變緩。

  “我，其實我。”季美晨的手心都揪出汗來了，卻還是沒辦法將那三個字說出來，話到嘴邊，又變了詞：“以笙哥，你一個人在外麵住，還習慣吧？”

  何以笙麵上很是詫異，眸光複雜的纏繞糾葛，似輕鬆、似失落，還有著濃濃的失望，卻隻是淡淡的“嗯”了聲。

  “沒，沒想過找個女生結婚嗎？”季美晨低著眼眸，甚至都不敢看何以笙的表情。

  何以笙皺緊眉頭，凝視著季美晨，他心裏頭亂糟糟的，他已經，知道季美晨要說什麽了。

  她對他的感情深得藏都藏不好，他又怎麽會沒所察覺呢？

  隻是，他必須阻止她，不能讓她表白，她，是他的嫂嫂啊！

  “美晨。”

  “以笙哥！”季美晨打斷何以笙的話，她的眼眶濕潤了，“以笙哥，你聽我說完吧。”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不想就這樣算了。

  “從小我就和你待在一起，看你因為我被以念哥打，總覺得很開心。”季美晨的聲音很輕，在幽暗寂靜的清吧，卻足夠何以笙能聽見，“我是個孤兒，雖然有你和以念兩個哥哥，還有待我如己出的父母，但誰也改變不了我是個孤兒的事實。以笙哥，還記得你說過會一直保護我嗎？我，其實我……”

  “美晨！”何以笙驚聲，“保護你這種事，以念哥會做得比我好。”

  季美晨不可置信的抬眸望著何以笙，他這算是，間接的拒絕嗎？那，她的表白，開不開口，還有意義嗎？

  “是，是嗎？”季美晨聲音哽咽，眼淚落下的那刻，她忙低頭，不想讓何以笙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這時，季美晨的手機響起來，來電人是何母，季美晨吸了吸鼻子，深吐息調節了會兒，才接電話。

  隻聽何母喜悅的聲音傳來：“美晨啊！剛才媽打電話問了以念，以念說那個火場的事他基本忙完了，接下來都有時間。媽給你們選好了日子，就下周三。下周三，你們舉行個簡單的婚禮，不要太豪華，請親朋好友吃頓便飯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國家最近提倡節儉，以念他身為公職人員，不能大擺筵席。”

  下周三結婚？

  季美晨的腦子裏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石化在原地，而處在一旁的何以笙聽見電話裏傳出來的餘音，也愣住了。

  “美晨？美晨你在聽嗎？”何媽明顯是等著急了。

  “好。”季美晨隻應了一個字，她匆匆掛斷電話，淚水淹沒了雙眼。

  果然……

  命運於她，是殘忍到極致的。

  她還未開口表白就被拒絕了，然後，緊跟著的，就是與愛人哥哥結婚的消息。

  季美晨不知道命運為何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是她上輩子欠的情，這輩子來還嗎？

  她捂著胸口，像千軍萬馬碾過一般。

  何以笙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該對季美晨說什麽，即便是為她擦淚，這一刻，他也失去了資格。看見季美晨蹲在地上哭得像個淚人兒，何以笙除了看著，隻能看著，溫柔的黑眸裏，也湧上一層濕潤的霧氣，轉過身，離那哭聲越來越遠。

  夏天心正在畫畫，駱奕涵忽然走到畫室來，語調著急：“美晨有沒有和你聯係？”

  “沒有啊！”夏天心眨巴著琥珀色的雙眼，今晚季美晨是要向何以笙告白，她還在等結果呢！

  “糟了。”駱奕涵說著就轉身。

  “出什麽事了？”夏天心忙拉住駱奕涵。

  “何家公布了以念與美晨下周三結婚的喜訊，可現在美晨不見了。”

  “怎麽可能！”夏天心大喊出聲。

  “我得出去一趟，以笙現在已經急瘋了。”駱奕涵道。

  夏天心忙跟上駱奕涵的步子，“我跟你一塊兒去！”

  “你在家待著，記住保持手機暢通，萬一美晨給你打電話立刻聯係我。”駱奕涵安排到。

  “不！我得跟你一塊兒去找美晨姐。你們兩個大男人，就算找到她，又能怎樣開解她？”夏天心邊說邊穿鞋。

  駱奕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帶上夏天心，趕去與何以笙會和。

  月亮彎得像把鐮刀，在厚厚的雲層裏奮力亮出它的色彩。

  何以笙找遍了清吧的每個角落，他喊得嗓子都啞了，卻依舊不見季美晨的身影。

  她跑了。

  他早該想到她會跑的！

  怎麽會放她一個人在這兒待著呢？

  “以笙，你別著急，美晨可能隻是出去散散心。”駱奕涵勸道。

  “天心，美晨有沒有聯係你？她有沒有聯係你？你的手機是通暢的嗎？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找過你對不對？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天心，你告訴我，我求求你告訴我！”何以笙扶著夏天心的肩，失控的大喊。

  夏天心想：她永遠也忘不了何以笙現在的模樣。

  向來雲淡風輕、溫柔得如鄰家大哥哥的何以笙，這一刻，卻帶著說不出的頹散，其實他的外貌分明沒變，叫人看了，卻不知不覺想流淚。

  夏天心不忍心搖頭，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有超能力，可以為何以笙找到季美晨，可她卻無能為力。

  “你冷靜點！”駱奕涵衝何以笙咆哮著，“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她。”

  夏天心拉了拉駱奕涵的衣袖，示意他別這樣發脾氣，然後問何以笙：“美晨姐有常去的地方嗎？”

  何以笙搖頭，聲音裏滿是痛苦，“美晨不愛交朋友，平常就在清吧裏待著，要麽就去旅遊。可我查了飛機與火車的記錄，她沒有買票。”

  “會不會是坐長途大巴？”駱奕涵道。

  何以笙揪緊了手，“正在查，結果還沒這麽快出來。”

  “還有各個路口的監控，以念知道了嗎？如果他知道，事情會快很多。”駱奕涵說。

  “暫時先別告訴他。”何以笙說。

  駱奕涵點頭，對何以笙道：“我們去她的大學學校找找看。”

  說著，兵分兩路，往不同的路段去找季美晨。

  夏天心睜著眼睛四處看，手機握在手上，不時看信號是不是滿格，好希望季美晨能給她打個電話。

  “美晨姐，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夏天心低喃，想當初她被尹凡拒絕的時候，也是恨不得就死了算了。

  駱奕涵握住夏天心的手，道：“別擔心，美晨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堅強。”

  “可她再堅強也終究是個女人啊！”夏天心大聲反駁，忽然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重了，她哽咽道：“女人一旦遇到感情的事，就會全盤崩潰的。”

  駱奕涵深呼吸，摩了摩夏天心柔軟的掌心，安慰道：“先找到她再說。”

  夏天心點頭，再撥一次季美晨的電話，還是關機的提示。

  “神啊！請你一定要保佑美晨姐不會出事。”夏天心掌心合十，默念。

  “她一定不會出事。”駱奕涵道。

  夏天心點頭，駱奕涵的話讓她安心，也讓她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何以笙找遍了大學的每一間教室，卻不見季美晨的身影，學校這麽大，如果季美晨真的在這兒，而且有心躲藏的話，他找也找不到。

  為什麽會有這麽負麵的情緒呢？

  何以笙愣在原地，落寞又孤寂，望著黑漆漆的夜色，喃喃：“美晨，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黎明的亮光將黑暗驅散，卻揮不走留在人身上的煩惱與憂愁。

  夏天心靠著車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駱奕涵與何以笙站在路邊，分析季美晨有可能去的地方。

  “今天媽肯定會找美晨去試婚紗，美晨不在，該如何是好呢？”何以笙喃喃，麵臨的一大堆問題，他亂得沒有絲毫頭緒去解決。

  “實在兜不住了就告訴他們，以笙，你就不能努力……”

  “別說了。”何以笙打斷駱奕涵的話，“我哥他，不能沒有美晨。”

  駱奕涵歎息著，拍了拍何以笙的肩，道：“仔細想想吧，趁現在，至少什麽都來得及。”

  陽光落在夏天心身上，夏天心驚醒，忽然睜開眼。

  她四處看了看，沒有季美晨，心下不由地失落。剛才，夏天心做了個夢，夢見季美晨站在一片花海裏，衝她招手笑著，那樣甜美與貴氣。

  夏天心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忙走下車，駱奕涵聽見聲音，向她走近，問：“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我覺得，美晨姐可能會去一個地方。”夏天心道。

  “哪兒？”何以笙緊張的問。

  夏天心說：“還記得你和美晨姐的一次露營嗎？你們在玩鬧的時候，你當新郎，她當新娘。”

  何以笙眸光一滯，立馬上車趕往那次露營的地方，駱奕涵與夏天心也匆匆上車，跟在何以笙的車子後麵。

  夏天心遠遠望著何以笙的車速，估計已經到一百六了。

  駱奕涵邊打電話給何以笙，叫他慢點開，又不得不加快車速跟上何以笙，眼下季美晨已經失蹤了，萬一何以笙再出什麽事，可就真不好辦了！

  “何先生他？”夏天心咬緊了唇瓣，她看向駱奕涵，問：“何先生他也是喜歡美晨姐的吧？”

  經過這一晚的尋找，夏天心多多少少也看明白了什麽。

  駱奕涵眉頭一擰，“別瞎說。”

  “怎麽可能不喜歡呢？何先生為了找美晨姐，這一路……”

  “心兒！”駱奕涵打斷夏天心的話，驚覺自己的語氣過重，駱奕涵又壓低了聲音，“這件事不像你看見的那麽簡單，以笙和美晨都有各自的難處，明白嗎？”

  “可是，你不知道美晨姐有多愛何先生。”夏天心的眸光一片暗淡，想想都覺得心疼，“奕涵，你知道嗎？當美晨姐抱著她與何先生以前的種種紀念品時，我就看出來了，她在逼自己放棄這段感情，逼得她自己都快要死了！”

  “美晨姐做錯什麽了呢？甚至該為她抱不平！如果她注定成為何家媳婦，為什麽不能是何以笙先生的妻子？”夏天心不解，說到深處，眼眶濕潤了。

  “奕涵，你告訴我，何先生他也是喜歡美晨姐的，對不對？”夏天心努力的看著駱奕涵，那個答案，於她來說很重要。

  她怕自己猜錯，真的很怕！

  那份季美晨期待了多年的答案，夏天心想要為她得到。

  駱奕涵深深吐息，“你別哭，我都告訴你。”

  夏天心聽話的點頭，拿出紙巾，擦掉眼淚。

  “以笙他，很早就喜歡美晨了。”駱奕涵還記得當何以笙知道季美晨被內定要嫁給何以念的時候，何以笙整整喝醉了一個月，循環往複的，為了不讓何家生出事端，何以笙開始疏遠季美晨，還將季美晨托付給駱奕涵照顧。

  “可以笙不能表露出這份情感，這，又牽扯了另一段感情。”駱奕涵頓了會兒，繼續道：“以念為了何家的壯大，為了以笙能接管一個毫無壓力的何氏企業，他付出了旁人無法想象的努力與汗水，甚至，甚至是，以念的初戀。”

  “那還是以念讀大一的時候吧，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他愛上一個女生，兩人很快就相戀。可那個女孩是一位落馬貪官的女兒，在當時影響巨大，以念若是與她在一起，今後的前途未卜，更意味著，何家也將處於動蕩之中。”駱奕涵說到這兒，沒了聲。

  夏天心訝異的張開了唇瓣，問：“所以，何以念先生與那個女孩分手了？”

  駱奕涵點頭。

  “那個女生現在在哪兒？”夏天心忙問。

  “死了。”

  夏天心渾身顫著一抖，顯然沒能接受這個結果。

  “受不了父母雙亡與分手的打擊，跳河自殺了。”駱奕涵的聲音很輕，那段歲月於何家來說，天是黑的。

  夏天心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睜大眼，隻聽駱奕涵繼續道：“以念為了與那個女生在一起，也曾做過不少努力，甚至曾斷絕過父子關係，但終沒能讓何家父母認同。為了何家的未來，以念才忍痛與那個女生分手。得知女生死去的消息，以念他大病了半年，撿回一條命都是奇跡。”

  駱奕涵握方向盤的力氣加重，“美晨被親身父母遺棄，是因為她的眼睛有問題，她從小看東西就很模糊。那個女生死前，有囑托醫生將眼角膜換給美晨。她這麽做，也許是報複，也或者，是太愛以念了，想通過這種方式繼續看他。但於以念來說，那個女生就好像在他身邊陪伴著一般，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動力與勇氣吧！”

  “就是因為這樣，以笙才沒辦法開口講出對美晨的感情。我讓你不要插手，也是因為你幫不上忙。我們，誰都幫不上忙。”駱奕涵的黑眸裏露出鮮有的無奈。

  “可美晨姐怎麽甘心成為一個替代品？”夏天心喃喃，“她愛的，分明是何以笙先生。”

  “以念一直沒碰美晨，知道是為什麽嗎？”駱奕涵問。

  夏天心搖頭。

  “因為以念比誰都清楚，那個女生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美晨擁有的，僅僅隻是那個女生的眼角膜而已。在以念的內心深處，一直矛盾也痛苦著。”駱奕涵道。

  “美晨姐……”

  駱奕涵歎息，“這些年以笙也過得很苦。他對美晨的感情，不比以念對那個女生的淺。”

  “為什麽不爭取呢？何以念先生是很可憐，但美晨姐和何以笙先生，原本是可以幸福的！”

  駱奕涵搖頭，夏天心是局外人，所以能將事情想簡單化，“美晨身上有以念最眷念的東西，如果美晨與以笙在一起了，以念怎麽辦？以笙又怎麽過得了心中這個坎，而與美晨在一起？”

  “可何以念先生畢竟不愛美晨姐！”

  “心兒。”駱奕涵為夏天心的執著而感到彷徨，“我們誰都明白美晨不是那個女生，以念也明白。但那個女生的眼角膜確實在美晨身上，讓以念放手，相當於又一次失去那個女生，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想懂！”夏天心哭著喊，“我隻知道，美晨姐她真的好愛好愛何以笙先生，與其三個人都痛苦，為什麽不成全兩個相愛的人呢？”

  駱奕涵握緊夏天心的手，將車速放慢，擁她入懷，安慰道：“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事。心兒，這件事一定要爛在你肚子裏，明白嗎？”

  夏天心猶豫著沒點頭，想起季美晨的遭遇，夏天心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將何以笙的深情告訴季美晨嗎？如果說了，季美晨卻又不得不嫁給何以念，隻怕她會更加痛苦吧？

  何以笙在一個度假別墅村停下，然後徑直往山上跑，夏天心與駱奕涵緊隨其後，走了沒多遠，何以笙忽然停下腳步。

  夏天心向不遠處望去，有間玻璃花房，花房裏麵開了好多白色的玫瑰，陽光耀在玻璃上，亮晶晶的。

  何以笙走過去，在玻璃花房的後方有株高高的杏樹，杏樹底下，工工整整擺放了兩個小小的瓷玩偶，一公一婆，婆婆在織毛衣，公公在看報，那樣安詳的沒有人打擾，幸福得讓人羨慕。

  “美晨，美晨！我知道你在這兒，美晨！”何以笙大喊出聲，山上回蕩著何以笙的聲音，空空的，激起不少鳥叫。

  “她真的在這兒嗎？”駱奕涵問。

  何以笙點頭，“至少她來過。”那對公公婆婆的玩偶腳下，寫了幾個英文字：mc和ys。

  “美晨姐！如果你在，你就出來吧！”夏天心也喊出聲音。

  “我知道你在。美晨，有什麽問題我們好好說，你別躲著。”何以笙的聲音裏滿是痛苦與不安，他害怕季美晨會想不開，他害怕這輩子，連遠遠望著她的心願都成了奢望。

  “美晨！我們不會逼你，你先出來，大家一起談談！”駱奕涵喊道。

  喊了半天卻不見季美晨的身影，這時，何以笙接到何母的電話，“以笙啊！你在哪兒呢？也沒去上班。美晨和我去選婚紗，你上次介紹的那個設計師叫什麽名字去了？我給忘了。”

  “媽，和美晨選婚紗的事，能不能……”

  “怎麽？我和美晨都高高興興的要出門了，你那位朋友不會是沒空吧？”何母問，語氣裏老大不高興。

  “美晨在你身邊？”何以笙擰眉發問。

  “是啊！美晨一大早回來的，說昨天就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以後啊，她會乖乖的做何家大媳婦兒！”何母笑嘻嘻的說。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意。

  何以笙愣在原地，聽母親嘮嘮叨叨一大堆後，何母得不到何以笙的回話，她索性掛斷電話，夏天心與駱奕涵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麵麵相覷，害怕何以笙是不是接到那個最不好的消息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兒待會。”何以笙忽然說，聲音裏有著努力隱藏的痛苦與疲倦。

  “發生什麽事了？”駱奕涵問。

  何以笙搖頭，“沒事了。”何以笙勾唇想笑，唇角卻悲涼的拉不開，“美晨回家了，你們也回去吧，該幹嘛幹嘛去。”

  駱奕涵更加不放心這樣的何以笙，他口口聲聲說著沒事，但分明是有事啊！

  “你坐我的車一塊兒回去，以笙……”

  “回去吧。”何以笙打斷駱奕涵的話，懷抱著那對瓷玩偶，孤寂又落寞。

  何以笙知道，從昨晚開始，季美晨就決定將她對他的感情埋葬在這兒了！從今天起，她就要乖乖地做何家大兒媳婦了！

  這不是他一直所希望的嗎？希望季美晨能陪在何以念身邊，驅散何以念心中的寒意與冰冷。可為什麽真正到了這一刻，他的心，卻疼得死去活來的？

  “以笙。”駱奕涵還欲說什麽。

  “我真的沒事，你們走吧。”何以笙背對著駱奕涵與夏天心。

  駱奕涵不再說話，停留了會兒，牽著夏天心的手離開。夏天心不時回頭看何以笙，他的肩膀不停聳動，是在哭嗎？

  “我們不能幫幫他們嗎？”夏天心六神無主的問駱奕涵，“美晨姐昨天下午也是那樣的姿勢，哭得好慘。”

  駱奕涵不忍去看何以笙，緊擁夏天心入懷，用理智壓迫感性，說：“這個世界上不是每段感情都能以喜劇結局，我們隻能祝福他們收獲下一段幸福美滿的感情。”

  夏天心吸了吸鼻子，“可你看何以笙先生，他那樣愛著美晨姐，哪裏忘得掉？也不知道美晨姐現在怎麽樣了。”

  駱奕涵歎息，撫了撫夏天心的背脊，“回家吧。”

  “真的讓何先生獨自在這兒待著嗎？”夏天心皺緊眉頭，她第一次看見大男人落淚呢！

  駱奕涵點頭，“讓他在這兒待著吧，至少，比回去看見美晨與以念結婚的場景好多了。”

  夏天心隻能點頭，為什麽兩個相愛的人要有那麽多糾纏與麻煩，如果不是生在豪門之家，就不會有這些困惑了吧？

  她看向駱奕涵，不由地握緊他的手，往他的懷裏緊靠，總覺得，有朝一日，她也會抓不住他似的。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駱奕涵安慰。

  夏天心沒法再說什麽，隻能跟著駱奕涵先回別墅。駱奕涵沒多做停留，送夏天心回別墅後又向公司趕。夏天心在家裏坐立不安的，拿出季美晨交給她的盒子看了好久，心裏頭一直悶悶的，很想哭。

  顧天城倒是有好幾天沒騷擾夏天心了，即便是傳出她為他慶生的視頻他也沒有打過電話給她——既然決定離開她，那麽她的事，就要放手交給駱奕涵管。

  閑來無事，也由於思念多得都溢出來了，顧天城終於撥通夏天心的電話。

  “我說，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想不起我是不是？說好一輩子好朋友的承諾呢？夏天心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電話一接通，顧天城就狠狠罵咧起來。

  夏天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你都不給人一點解釋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