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如今隻是浣衣房一個普通的丫鬟，而且她還目中無人，她搬過來，目的絕不簡單。”

  “正因日此，才要見，她在合歡苑伺候的時間不短，在夫人那裏表現不錯的丫鬟，怎麽換了個地方就性情大變？”

  柳晗月緩緩抬起頭，眼底散出星光，仿佛對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已了然。

  忙完之後，她便睡下，卻是一夜難眠。

  次日，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起身就看到百裏寒坐在她的房間，麵色瞬間就耷拉下來。

  “你又來幹什麽？”

  “做戲要做全套，這幾日，我都會住在這裏。”

  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百裏寒轉身，好似理所當然。

  昨天，他望著那碗送過來的醒酒湯，其實他知道溫雅馨的心思，不管他如何冷落，她總是柔情相迎。

  那種執著，盡管令他很煩惱，但也很敬佩。

  “我這裏不歡迎你，你的心尖兒人很希望你過去，還惦記著你，給你送醒酒湯，你怎麽不去啊？”

  “那我更應該留下了，可惜，她不知道心疼我……”

  “咳咳咳……”

  這話說得，柳晗月一口唾沫把自己給嗆了，趕緊叫春桃進來伺候，自顧吃飯，懶得搭理百裏寒。

  吃完飯，外麵的太陽不錯，柳晗月難得閑暇，坐在院子裏，望著天空發呆。

  “小姐，那臘梅，還要不要傳她過來？”

  春桃湊到柳晗月小聲詢問，目光若有似無地往裏看。

  柳晗月眉頭一蹙，好像也沒什麽不能讓百裏寒知道的，就讓春桃去傳。

  臘梅還在晾衣服，接到傳話，趕緊擦掉手上的水漬，脫了身上濕漉漉的圍裙，跟著春桃前去。

  進了夕顏閣，就見柳晗月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旁邊擺上了茶點。

  她不敢怠慢，快步上前，跪在柳晗月的身前，恭敬至極。

  “奴婢拜見少夫人！”

  “起來吧，春桃說你有事找我？”

  “是。”

  局促地應下，臘梅直起背，仍舊跪著，眼底透著幾分膽怯。

  這倒是讓柳晗月有點意外，在合歡苑的目中無人，又自己跑來找春桃，這會兒怎麽還端著了。

  “說說吧。”

  “是……其實這也隻是奴婢的猜測，在合歡苑的時候，夫人讓奴婢注意溫少夫人的一舉一動，奴婢覺得溫少夫人不是真心退出的。”

  “是嗎？！可這隻是你的猜測啊。”

  百裏寒就坐在裏麵，柳晗月稍微提高了音量，好引起他的主意。

  “啟稟少夫人，雖是猜測，但奴婢有依據的，深更半夜的，溫少夫人往陶然苑送東西就不用說了，之前溫少夫人剛提出後，經常坐在花園小樓裏，望著少將軍的院子失神……”

  “我看你是記恨！故意攪弄風雲，好大的膽子！”

  裏麵的百裏寒怕柳晗月信以為真，坐不住了，快步走到門口，怒斥臘梅。

  頓時就把臘梅嚇傻了，麵色瞬間慘白，下意識地匍匐在地，她怎麽也沒想到，百裏寒竟然在這兒。

  “少，少將軍，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將軍府容不下你這種亂嚼舌根的丫鬟，來人將她拖下去，仗責二十，趕出府去！”

  “少將軍饒命，少將軍饒命啊，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

  聞言，臘梅連忙磕頭求饒，心裏後悔萬分，明知柳晗月不好惹，偏偏還來招惹，淒楚的目光看向她。

  “少夫人，奴婢隻是擔心少夫人您，這才前來告知，奴婢沒有任何隱瞞，少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等一下！”

  看著被拖走的臘梅，柳晗月忽然出聲，狐疑的眸子轉向百裏寒，透著些許不滿。

  “百裏寒，你是因為她嚼舌根，還是因為她在我這兒說了溫雅馨的壞話，才罰得那麽重？”

  “我……”

  這一問來得猝不及防，百裏寒張了張嘴，沒有解釋，反而眯起眼打量起柳晗月來。

  隨即，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為夫急躁了，以後府裏丫鬟的事，都交由夫人來處理。”

  “嗬嗬……”

  柳晗月冷冷一笑，這是已經演上了嗎？

  愣神間，臘梅掙脫了家丁的束縛，跪著爬到柳晗月麵前，拉住她的裙擺，淒厲懇求。

  “少夫人，奴婢也是替您不平，這才過來相告，奴婢沒有別的意思。”

  “你這份心，我感受到了，在浣衣房洗衣服著實是委屈了你，還是去合歡苑繼續伺候，你意下如何？”

  臘梅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緩過神來，她連忙磕頭謝恩。

  “願意，奴婢願意，多謝少夫人！”

  “百裏寒，這麽處置，你應該沒意見吧？”

  “都依夫人的意思。”

  百裏寒的聲音都不禁柔了幾分，隨後揮揮手，叫墨林把臘梅帶走，柳晗月便轉身進屋，春桃跟了進去。

  “小姐，這臘梅不像是好人，你怎麽讓她去合歡苑啊？”

  “她要是真刁難了溫雅馨，那不是剛好惡心一下，若她別有用心，放過去看看，她怎麽應對。”

  “哦……原來，小姐是想試探她。”

  春桃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還真有點想看看，溫雅馨見到臘梅是什麽表情。

  很快，臘梅就收拾完東西，前往合歡苑，站在了溫雅馨的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尷尬，溫雅馨挪開目光，看向帶她來的墨林。

  “墨副將，這是什麽意思？”

  “回溫少夫人，這是少夫人和少將軍的意思，以後臘梅留在這兒伺候。”

  “可是……”

  溫雅馨麵色難看下去，她不認為柳晗月知道了臘梅的身份，犀利的眸子掃向臘梅，眼底有怒火湧動。

  “溫少夫人放心，若是這丫鬟再為難你，少夫人會將她趕出府的，”

  墨林說完，拱手告退，等他走遠，溫雅馨才開口詢問。

  “臘梅，這到底怎麽回事？”

  “回少夫人，奴婢是想去獲取柳晗月的信任，好留在夕顏閣打探情況，沒想到少將軍也在，奴婢差點被趕出府……”

  “你是在怪我沒把你從浣衣房撈出來？！”

  顯然，這次是臘梅擅作主張，溫雅馨有些不悅，但後麵還要靠她來靠近百裏寒，才將怒火咽了下去。

  “罷了，把你送過來也好，但柳晗月肯定另有目的，千萬別讓她起疑。”

  “知道了。”

  臘梅的脾氣收斂了些，隨後跟著聽雨下去安頓。

  “臘梅姐姐，你就和我住一個屋吧，對了，你怎麽會想到去找柳少夫人的？”

  “我隻是想暗中多幫點忙，可惜失算了。”

  淡淡回了句，臘梅就收拾起自己的床鋪，眼底透出冷意，既然又回到了這裏，那新仇舊恨，可就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