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什麽時候，她都要與他保持距離，不論他想如何拉近，她都好像遠在天邊。

  緊緊的握住拳頭，他將心頭的憤怒壓下去，回想那日她拿雞蛋說事，麵色愈加陰沉。

  難道，那時對她的誤會，她能記恨這麽久嗎？

  抿了抿唇，他鄭重其事地看向柳晗月。

  “柳晗月，給母親治病時，我的確冤了你，是我體察不及，我向你道歉！”

  縈繞心底已久的話終於說出口，百裏寒覺得心底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隻是柳晗月並不知道，此事他記了這麽久，而是奇怪地看著他。

  嗬！

  如此高傲的語氣，怎麽聽，都像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而隨意說出口的話。

  渣男，就是渣男！

  虧她剛才還有點感激他冒雨來找她。

  她的麵色冷了下去，一股無名火升起。

  “我不接受。”

  風淡雲輕的四個字，將百裏寒僅有的一點驕傲都踩在了腳底下。

  他的耐心到了崩潰的邊緣，怒火不斷侵占他的理智。

  “柳晗月！你別得寸進尺！”

  “百裏寒，你願不願意道歉是你的事，我沒有強迫你，也並不在乎！接不接受你的歉意是我的事，怎麽反過來，你還要強迫我？！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對你下了毒，在你臨死前，跟你說聲對不起，你也得原諒我？！”

  “你！”

  百裏寒氣得沒話說，憤憤地砸了一把馬車的作為，撇過頭不看她。

  雨終於停了，外麵傳來百裏彥的聲音。

  “小月，小月你快來看，有彩虹！”

  他跑到百裏寒的馬車前，撩開車簾，裏麵兩個人分坐兩端，誰也不看誰，氣氛很是怪異。

  百裏彥憤憤地瞪了百裏寒，不用想，肯定是他欺負小月了。

  “小月，別理我大哥，走，我們看彩虹去。”

  他衝柳晗月笑著招手，柳晗月便鑽出馬車，下過雨後的世界變得更加澄澈，空氣裏還混著泥土的腥味。

  順著百裏彥指的方向看去，天邊白雲的盡頭，一彎七彩的橋，連接天地兩端。

  柳晗月下意識地抹了一下荷包，想拿出手機記下這一刻，才想起，自己身在另一個時代。

  眼底莫名劃過落寞，她嘴角的笑也多了幾分惆悵。

  “回去吧，我們的衣服還沒幹，逗留太久會生病的。”

  “好。”

  百裏彥應著，拉著柳晗月上了自己的馬車，百裏寒鬱悶地嘴角抽抽。

  回到將軍府，柳晗月和百裏彥兩人有說有笑地回院子，百裏寒站在門口，麵色陰晴不定。

  小廝過來通傳，說是將軍夫人有請。

  回去換了身衣服，他便趕去將軍夫人的院子。

  “寒兒，聽聞你今天帶著彥兒和柳晗月出去散心了？”

  “是。”

  “怎麽不帶上雅馨啊？”

  “馨兒前些日子受了驚嚇，應該多休息。”

  百裏寒凝眉，怎麽母親開始過問他的私事了。

  見他疑慮，將軍夫人也不兜圈子，直麵話題。

  “最近，你和柳晗月似乎走得很近。寒兒，你別忘了，她是柳相之女，如今她癡傻好了，很可能便是柳相的利劍，你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母親多慮了，孩兒自有分寸。”

  “如此便好，寒兒，你娶了雅馨這麽久，也該給我生個孫子了。”

  “母親，這事還是再緩緩，等馨兒身體再好些。”

  百裏寒想也沒想，便開口推辭，這讓將軍夫人不由得一怔。

  “難道，你真看上柳晗月那丫頭了？！”

  “沒有，孩兒靠近她，不過隻是想試探一下。”

  “少將軍無需費心，我對你們的朝堂鬥爭不感興趣，也不會為家父傳遞情報，若是夫人和少將軍覺得我是父親的眼線，大可以將我遷至別苑，何必如此麻煩？！”

  柳晗月也被將軍夫人請了過來，剛巧聽到百裏寒的話，便直接走了進去。

  百裏寒愕然，這下，誤會更深了。

  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母親竟然算計了他。

  “陛下賜婚，若是將你送至別苑，豈不是讓陛下以為我百裏家不滿這門親事，柳晗月，你剛被混混們盯上，寒兒救了你不久，牢裏的混混就死了，你的父親有參說寒兒公報私仇，你是不是要害的我們虎威將軍府滿門抄斬，你才滿意啊？！”

  什麽？！

  柳晗月轉頭看向百裏寒，他始終擰著眉，緊抿嘴唇不說話。

  溫雅馨竟然殺人滅口，還直接推給了她，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她忍住心底不斷湧出的怒火，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來就連夫人忽然來找麻煩也是溫雅馨的刻意安排，此時此刻，她還拿她沒辦法，心底憋屈得狠。

  沉思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

  “夫人，我早說了，讓我與百裏寒和離，大家都清淨，是你們不允！少將軍被停職，的確因我而起，但少將軍有仔細查問他們受何人指使嗎，有查過是誰在京兆府下毒嗎，難道說將軍府出了事，就一定是我這個不受寵的柳家嫡長女幹的嗎？！”

  柳晗月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氣得將軍夫人掄起茶杯就往她身上砸。

  “柳晗月，你還有理了是吧，你天天往外跑，不就是為了算計我們將軍府？！”

  “夫人問得好，我進進出出這麽多日子，為何偏偏就挑那天還把我自己搭進去，我是嫌我自己命長了嗎？！再說了，彥姐姐天天與我一起，我要是真想陷害你們，他第一個不答應！”

  柳晗月避開將軍夫人砸過來的茶杯，據理力爭。

  清冷的氣質，沉穩的心性，都令百裏寒為之震驚。

  她的心，跟明鏡一樣，隻是她的所有懷疑都沒和他吐露過半個字，她根本從來都不相信他。

  百裏寒的心裏生出一種危機感，他知道這事和柳晗月沒關係，看她和母親兩人唇槍舌戰，想結束這場被必要的爭吵。

  見將軍夫人氣到發抖，張嘴又要發難，他立刻搶過話茬。

  “柳晗月，你怎麽和母親說話的？！”

  “百裏寒，我就這脾氣，你看不慣，就趕緊讓我下堂，我們和離！”

  說來說去，她就隻有和離，百裏寒氣得青筋暴起，卻不能拿柳晗月沒有辦法。

  “隻要你能求得皇上的聖旨，我便與你和離！”

  最後，他隻能甩下這句話來堵柳晗月的嘴，量她也沒有這個能耐。

  柳晗月怒瞪著他，緊緊地捏著袖子，忍下心底的怒火。

  “好！那你就等著，還有，以後請你別再招惹我！”

  說完，她一甩衣袖，憤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