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泱的腳步就停在門外，鮮血在蘇沁的視線中晃著。

  他心口絞痛，抓著一般疼。

  可他麵上冷漠，沒有任何表現，甚至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習慣隱藏自己傷痛。

  傷痛之所以是傷痛，就是因為它的不可為人知。

  從小的經曆告訴他，隻要他暴露傷口，那麽必然會招來禍患。

  “想聽，對吧。”蘇沁起身。

  她每一步，都像刀子剜在顧盛泱的心間。

  他甚至忍不住開始顫抖，就因為害怕聽見她口中吐出來的回答……可，她沒有說錯，他是真的想知道。

  蘇沁停在了離他一米的地方。

  腳步聲消失之後，房間裏瞬間隻剩下成片的寂靜。

  蘇沁凝望他的背影道：“我不是捂不熱的人，隻是看對象罷了。我這一生最看重的事情是什麽，你知道嗎？”

  “是公平。”

  不等他回答，蘇沁直接便說出了口。

  她給了問句，卻不在意回答。

  顧盛泱的手指攥得更緊了。

  血跡順著地板，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半晌，他才艱難開腔：“什麽叫做……公平？”

  他心裏想，可是他從來愛得卑微，蘇沁也沒有給過他公平。

  所有感情都是他單方麵在付出的。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我也沒有給你公平之類的。”蘇沁一語道破，“所以就回到了我剛才說的一開始。”

  “我們的一開始，是你綁了我。”蘇沁手裏繞著個做衣服的布條，動作不緊不慢，說出口的話卻能深深紮入人心，“我被你囚禁在這裏，這是犯罪。別說是五年，就是給我十年，十五年，二十五年，一百年……顧盛泱，我都不會愛上一個囚禁我的人，懂嗎？”

  顧盛泱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底。

  他全身發涼，閉上了眼。

  “即使，我掏空一顆心對你……”

  “對。即使你掏空一顆心對我，那也是白搭。”蘇沁微笑。

  顧盛泱忍著揪痛的心口，一字一句道：“可你想要任何東西，我都能捧到你麵前……”

  “我想要你死，你可以嗎？”蘇沁歪了歪頭。

  顧盛泱咬牙，沉默半晌。

  兩人一時無言。

  良久，蘇沁直起身子，將布條放下了，抽出紙巾走上前去，將顧盛泱的左手給包了起來。

  被她觸碰之下，顧盛泱仍舊是忍不住自己的悸動。

  然而還沒有兩秒，蘇沁便再抽出一張紙，緩緩擦拭地麵上的血跡。

  “我討厭血的味道，下次要發瘋，不要在我房間裏。”

  清冷的嗓音字字都帶著寒冰。

  顧盛泱發抖。

  “蘇沁，你真的……很知道怎麽刺痛我！”

  “是嗎，我以為我手下留情了呢。”蘇沁道，“跟你拉拉扯扯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你準備什麽時候放我走？”

  “我說過，等我膩了，我就放你走。”顧盛泱倔強轉頭。

  這個側影還能看出多年前那個少年的模樣。

  “哦，那恐怕很難。”蘇沁笑吟吟道，“大家都誇我有魅力呢。”

  顧盛泱無言。

  他忍住不想去看蘇沁，可是又被她一句玩笑話牽著走。一顆心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