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奶奶投遞的是哪一幅作品呢？”婁叔打聽。

  他同時覺得這個事情荒唐又好笑，心裏卻是感激的。

  如果沒有少奶奶，恐怕老爺這輩子都不可能投出作品！

  他早就想這麽幹了！隻是不敢而已！

  “我自己選了一張作品，忘記是哪一幅了。”秦煙道，“不過你放心，我的眼光，向來是好的。”

  婁叔目送著秦煙離去，心裏開始打鼓了。

  他轉身進門，就見院子裏麵曬著的書法作品已經被全數收起來了，不僅如此，霍令寬也不見了蹤影。

  一問，人在書房裏呢。

  婁叔立刻讓廚房做了清心降火的蓮子湯，親自端上樓去。

  腳步還沒有到達書房外，他就聽見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立刻放下湯水，走了進去。

  滿目狼藉。

  婁叔正在翻找東西，整個書房裏堆滿了書法作品，還有一些箱子都被他給打開了。

  “老爺這是……找什麽呢？”婁叔問。

  霍令寬見他進來，動作一頓，咬了咬牙，半晌道：“沒找什麽，就是一些之前的書法作品，我突然想看看了。你幫我把這些序號給排好，我看一眼。”

  婁叔憋笑。

  排序號啊……

  因為霍令寬有每天練字的習慣，他在每一幅字上也會標注日期和序號，這些年累積下來的東西，已經有好幾個箱子了。

  這樣對比之下，才能看見自己的進步。

  霍家大火已經將書法作品燒掉了大半，幸好留下來的都是近些年的書法作品，霍令寬才沒有太心痛。

  他現在突然翻出來查找，很顯然是想看看秦煙到底拿走了哪一幅！

  “剛才我問過少奶奶了，她說她記不清了。”婁叔道，“但是以少奶奶的為人，應該不會去箱子翻的，她那麽懶，肯定是從書桌上隨便抽走一些才對……”

  霍令寬眯眼。

  這話有道理，他剛才一時慌亂，竟然沒有想到。

  隨即他抬了眼，“誰跟你說我是想要看她拿走什麽作品？這個作品跟我無關！到時候我會發聲明！她做的事情自己去善後，不管什麽結果，都和我沒有關係！”

  “好好好，沒關係。”婁叔笑著點頭，突然伸手指了指桌上，“誒，這不就少了一幅嗎？就是您昨天練的！”

  霍令寬一看，還真是！

  昨天練的，那不是隨手練的嗎？！

  他咬牙切齒。

  秦煙真是骨子裏壞透了！

  要拿作品，也不拿一幅精致一點的走！

  那麽多裱框放著的都看不見嗎？！

  竟然眼巴巴地把昨天墨跡都沒幹的書法送走！

  他簡直是要被氣死了！

  “老爺消消氣……”婁叔上前，小心翼翼道，“要不先喝口湯？這湯是廚房剛做好的……”

  “喝什麽湯！”霍令寬冷著臉道，“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安靜！”

  文人的好處就是這一點。

  就算是再生氣，再憤怒，也大多不會出格。

  最生氣的時候也就隻是罵罵人，動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婁叔輕歎一聲，望著霍令寬生氣的背影，緩緩轉身走了出去，將門給帶上了。

  從漸漸合起來的門縫裏看見的那道身影格外孤寂，和以往任何一個時刻一樣。

  門“哢”地一聲，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