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寬一噎。

  他沒回答，秦煙也不打算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她轉向了婁叔：“婁叔你來說說，這些錢都是從哪兒來的？你作為管家，在家裏管賬的時間已經這麽久了，應該挺清楚的。”

  婁叔也是一噎，麵色有些尷尬了。

  秦煙說完這一句，也不著急，就這麽等著，等待婁叔給自己一個回答。

  半晌，婁叔輕咳，看了看霍令寬，不知道該不該說。

  畢竟這一說，又是打臉的事情啊……

  “我兒子掙的錢，怎麽，不能花？”霍令寬終於憋出來了一句。

  但這一句的氣勢，顯然比剛才低了很多。

  秦煙笑眯眯道：“這就對了嘛。沒有人說不該花，請大膽花，而且碰了巧了，你兒媳婦也是有點掙錢的能力的。隻要你樂意，隨便花，但是——”

  她話頭一頓，笑意微滯。

  “你既然花著他掙的錢，而且我雖然剛進門，但是挑眼一看，霍家這麽多人，上貴族學校的也有，做生意賠了大把錢的也有，還有大伯二伯，我看他們都挺喜歡收藏古董的？這些錢的來源，我想您心裏應該都有數吧。哦對，還有霍嬌嬌上Q國留學你出去治病……”

  “你到底想說什麽？”霍令寬臉上火辣辣的一陣。

  經過秦煙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原來霍家這麽多年以來，真的都是靠著霍斯堯在支撐的。

  “我想說什麽，爸心裏都有數。上回我在雨裏把他拉起來，不是想要駁您的麵子，我也知道你這脾氣，一時半會兒也是改不過來的。

  咱們書香世家的名頭，不能隻是個名頭吧？做人將道理，是最基本的事情。霍家一邊心安理得花著他掙的錢，一邊嫌棄他的錢太髒，都是靠一些玩弄心思的手段才能到手。

  就這麽一大家子，但凡沒有一個霍斯堯，隨便一把火，能燒死的人有多少？沒有他護著，就沒有你們現在的生活。”

  霍令寬不說話了，沉默著。

  秦煙看了婁叔一眼，婁叔也暗暗心驚中。

  這些道理不是沒有人知道，但是沒有人敢和霍令寬去說。

  隻要是一開口，霍令寬指定要急眼。

  也不知道今天是場合對了，還是人對了，霍令寬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反駁？

  婁叔自己都覺得驚奇。

  霍令寬心下思忖。

  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認真思考這種話的含義。之前季從安在大吵的時候也吐出來過一兩句，但他根本沒當一回事。

  “災難是他帶來的，沒有他，我們本來就可以過平靜的日子，再也不用躲躲藏藏！”霍令寬道，“他付出一些補償，難道不應該嗎？”

  “應該嗎？”秦煙反問。

  霍令寬本來想理直氣壯地說一句應該。

  但他的視線觸及到秦煙黑眸的那一瞬，一束冷芒直接順著半空紮過來，刺到他心底。

  許久沒有翻動的情緒被這一道眼神給打亂了。

  他深深呼吸片刻，抿唇。

  “爸是講道理的人，我相信隻是因為這件事給你帶來的感情太複雜，你才沒有辦法用客觀的眼神去看待。但是你認真想想，這麽多年，你生這個孩子，到底在教養方麵都做到了什麽？”

  霍令寬道：“這和我現在的事情沒有關係！”

  要不是他需要秦煙幫自己安排車，他才懶得跟秦煙說上這麽多話！

  秦煙道：“聊到這兒了，就順便說說嘛。這樣吧，做個交換——老宅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全權交給我，你也別問什麽時候能回去住，就安安心心在這裏住著，好處是……”

  “不可能！這事情跟你沒關係，你用不著插手！”

  “聽完再回答也不急。”秦煙轉頭道：“衛四，進來一下！”

  這話剛喊出口，衛四的身影便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