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見陸老爺子的時候，就發現了。

  所以她剛才就在妄想，如果她和陸家真的是一家人，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這種妄想也隻是存在過一瞬間而已。

  很快，秦煙就醒悟過來了。

  如果是陸衡的性格，她不相信他會拋妻棄子，讓蘇沁改嫁。

  就算是陸衡同意了，陸老爺子也不會同意，甚至陸星也能炸鍋。陸家一定不是這樣的性格。

  陸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陸衡，收回眼神後對著秦煙笑。

  “今天我們還擔心你會不會受人欺負呢，特地從京城過來給我幹孫女撐腰！沒想到你做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陸老爺子這話帶著一股驕傲勁，樂滋滋的。

  秦煙一笑，抬手又給他添了茶。

  “陸爺爺，你身體這一年內可不能再亂跑了。在京城好好休養，我有空就過去看你。”秦煙道。

  陸老爺子立刻耷拉下了眉毛，後麵的小辮子一晃一晃的。

  “哼！你就知道管著我！這是你自己給我的話，還是醫囑？”

  “有什麽不一樣？”秦煙憋笑。

  “當然不一樣了！幹孫女的話，我想聽就聽，不想聽還可以偷跑！醫生的話，我敢不聽嗎？”

  “哦……”秦煙若有所思地點頭，故意眯了眯眼，隨後凶巴巴道，“那就是醫囑！你不聽也得聽！”

  陸老爺子拿著自己拐杖去抽她。

  秦煙跳起來四處跑，哈哈大笑。

  湯風勉在隔壁聽見了秦煙的笑聲，怔愣之下抬了頭。

  窗外的風吹動著少年寬大的衣袖。

  他身上穿著唐裝，石青色的衣服看起來是不符合年紀的沉穩。

  ——她在笑？

  她好像很喜歡陸家人啊。

  虎子和衛四也一個激靈，從打盹中清醒過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好像從京城回來之後，少奶奶就不怎麽笑了吧？”

  “不是不怎麽笑，是壓根沒笑過。”衛四糾正他，“最近一次看她，就是剛才跟那個老奶奶對話的時候。”

  虎子想到了秦煙的那個笑容，渾身一悚。

  “算了吧，那笑了還不如別笑呢……”

  陰氣森森的，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心頭發冷。

  “你說，爺那邊的事情要不要讓少奶奶知道？”虎子又問，“爺這幾天不睡覺，不吃不喝，都快成仙了，衛三哥發過來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嚴重……”

  “噓。”

  衛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向玻璃窗內，歎息。

  “爺不讓說的。而且……”

  衛四咬咬牙，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殘忍，但還是說了。

  “而且，你真的認為少奶奶會不知道嗎？”

  這回，虎子也徹底沉默了。

  是啊，少奶奶是他們見過最聰明的人了。

  她離開之後，爺的病情會惡化成什麽樣，她會不知道嗎？

  可她還是走了，這代表了她的決定。

  他們誰都沒有資格去幹涉。

  “想開點，少奶奶開心了，爺也會慢慢好起來的。”衛四收起了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秦煙仰頭大笑的側臉。

  她的頭發還是亂糟糟的，手臂隨意地撐在桌上，肢體動作能看出來，她此刻是隨意而輕鬆的。

  窗外夕陽斜照，陽光正好，陰霾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