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也怔愣半晌，“好，好看。”

  “謝謝。”霍斯堯隔著被子，修長的指節精準找到秦煙腦袋的位置，摸了摸，“誇你眼光好呢，躲著幹什麽？”

  “你給我閉嘴！”秦煙悶聲在被子裏怒吼。

  拿人手短——她告誡自己。

  先忍忍吧。

  季城咬牙，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塞了一嘴狗糧，但是具體是什麽時候吃下去的，無從考究。

  門關上，房間裏迅速安靜下來。

  秦煙縮在被子裏，心跳聲如雷，砰砰作響。

  她生怕被聽見，捂著胸口不安地動了動，皺緊了眉頭。

  被子突然被人輕輕掀開。

  “你想悶死自己？”霍斯堯靠近，上了床。

  秦煙迅速後退，手臂被他按住了。

  他傾身，她立刻縮起身子捂住嘴。

  霍斯堯輕笑，唇瓣緩緩往上，在她的眉心印了一吻。

  皮膚相觸的刹那，戰栗的感覺傳到了兩人的心底。

  “我就在這兒，安心睡。”他聲音染上了啞意。

  秦煙咬牙。

  你在這兒才不安心好嗎？！

  她懶得爭辯，身體逐漸昏沉，閉眼躺了下去。

  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然而幾乎是沾到枕頭的瞬間，她就進入了夢鄉。

  霍斯堯聽見身側迅速響起的呼吸聲，側頭看去，笑意在唇角漫開。

  “小豬。”他換了個角度看她，又撥了撥她的頭發，指尖最終停留在她的嘴角，留戀片刻，縮了回來。

  眸光深了幾許。

  霍斯堯感受到此刻內心極致的歡愉和安寧，徹底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昨晚他沒有想明白的事——

  她就是他的解藥。

  她能控製他的情緒，撫平他的浮躁，隻要有她在，他狂躁的毛病就像被無形中的一隻大掌狠狠壓製，興不起半點作亂的念頭。

  這樣的寶貝，他更不舍得放手了。

  兩個小時後。

  季城站在門外，躊躇半晌。

  他不知道裏麵現在是怎麽個情況，不敢輕易打擾，但是李管家已經被送過來了，嘴硬得撬不開，他隻能來叫醒秦煙。

  畢竟是關於蘇沁的事，刻不容緩。

  季城想了想，上前敲門。

  門很快開了。

  霍斯堯那張冰冷又精致的臉出現在門內。

  “李管家死活不肯說出當年的事情，要不……”季城探頭看向裏麵。

  霍斯堯反手將門關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長腿邁了出來。

  “讓她再睡一會兒。”他道。

  “可是……”

  “把人帶過來。”霍斯堯輕飄飄道。

  衛三和衛四瞬間對視一眼，兩人都開始發抖。

  季城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麽這個反應，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霍少，不是我不信任你哈……”季城猶疑道，“我這邊威逼利誘什麽都用過了，對付人心這種事，還是門裏麵那位比較擅長。”

  他指了指秦煙的房間。

  其實他想說的是，公子哥還是別摻和了。

  找人這件事確實是仰仗了霍家的人脈，但真要對付這種成了精的中年人，霍寧這種長期處於娛樂場的人是不可能摸得清套路的。

  他以為自己是誰？霍斯堯嗎？

  要是霍斯堯還活著，這人不到五分鍾，什麽都得吐出來！

  可惜那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帶過來。”霍斯堯道。

  季城也不敢反抗，隻能道：“行，那你就試試吧。”

  語氣裏頗有點“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意思。

  李管家被推進了院子裏的另一個房間。

  霍斯堯接過衛四遞上來的手套，抬腿進門。

  “哢。”

  門關上了。

  衛四立刻掏出手機，點開秒表。

  “賭嗎？”他問衛三。

  “賭！”衛三立刻迎戰。

  “你賭多少？”

  “我賭三分鍾。”

  “我賭兩分半！”

  季城啞然看著兩人。

  這是在幹什麽？

  “季少，您可以先去大廳裏等著。”衛四好心提醒。

  季城想了想，點頭往大廳的方向走。

  他想，這邊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一會霍寧搞不定了，他還得去把那個祖宗給叫起來……

  “哢。”

  門在他身後開了。

  季城猛地刹住腳步，回頭看去。

  那道頎長的身形邁步出來，黑色襯衣裹著強勁的身軀，墨色瞳孔中暗潮浮沉，像地獄羅刹，又似奪命閻王，冷厲的氣場撲麵而來。

  這麽快？是失敗了？還是放棄了？

  季城呼吸莫名變慢，不敢去想另一個可能性，嘴唇抿了抿。

  “兩分二十七秒。”衛四得意洋洋地看著衛三，“老規矩，給錢。”

  衛三不甘心地掏出五張紅彤彤的人民幣，遞給了衛四。

  衛四彈了彈，聞了一下，“啊，金錢的味道，真香！”

  “去你的吧！”衛三踢了他一腳。

  季城始終盯著那個身影。

  霍斯堯扔了手套，緩步過來。

  “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他在季城身側停下，“今天別讓她出門，審完裏麵的人之後好好休息，我晚點過來——明白？”

  “明，明白！”季城不由自主回答。

  直到霍斯堯的身影遠去，他才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不是，他為什麽要乖乖聽話？！

  季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轉身進了門。

  門一推，裏麵的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的手腕垂在地上，形狀詭異癱軟。

  “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說！”

  季城的手指頓了頓，眼底驟然彌漫起無邊的驚駭。

  他緩緩轉頭看向院子盡頭的小道，那個冷冽而漠然的身影已經消失，但他離開時模樣還殘存在記憶中。

  他突然透過那個背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

  秦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被叫醒的時候還有些昏沉。

  她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斜靠在沙發上。

  “二小姐！隻要您能保證我兒子的安全，我什麽都聽您的！”李管家顫抖著猛磕頭，血液順著頭頂往下流，一路蜿蜒到了領口。

  季城眼神複雜地看著李管家，微微出神。

  要知道在霍寧進那個房間之前，李管家還是一臉傲氣咬死不承認的狀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看見的這一幕。

  “你還有兒子？”秦煙挑眉。

  他查過李管家，查出來的資料寥寥，是個孤兒，也沒有結婚生子，孑然一身。

  李管家三兩下就把家底抖了出來：“是個私生子，沒有記在我名下！求求小姐，我什麽都告訴你，隻要你和霍爺求求情……”

  他想到那個男人在耳邊低笑的耳語，頓時又是一個寒顫。

  秦煙明白了。

  “李管家很喜歡講條件。”秦煙道。

  “不是講條件！我……”

  “看不出來李管家這麽多年還保留著一份天真。”秦煙眸光裏戾色翻湧，“你是期望我會對殺了我母親的人手軟？”

  “我沒有殺她！我不敢！”李管家崩潰大叫，“夫人沒有死！”

  秦煙倏地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