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一個山羊角的中年魔鬼。魔鬼是外維度的智慧生物之一，在維度破裂之後也和人類一樣在各維度之間旅行。雀市內的魔鬼不算多，但也時不時能看見一個。

  魔鬼和惡魔不同，是一種更為守序的存在。他們大多都出於好奇和欲望生活在人類中間，除了外表以外，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而眼前的這位中年惡魔名叫無常，是第七區的一名地下醫生。在上次的鋼琴家事件中，無常幫他們提供了一部分的線索。不僅如此，無常還是秋葉的舊識。

  和之前在地下診所看到的白大褂不同，無常這次的著裝更為正式一些。

  麵對無常的問題，秋葉冷漠地回答道：

  “來逛逛。”

  “哦。”無常若有所思，“我記得你現在是探員，那你出現在這裏....嗯，這裏難道....？”

  秋葉沒有回答。彭湃低頭看著終端，假裝自己聾了——實際上，他還在腦中搜索和無常有關的記憶。實話說，他隻見過一次，現在一下子都沒想起來這個魔鬼是誰。

  “上次鋼琴家的事情鬧得挺大啊，”無常假裝沒有看到秋葉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下去，“聽說黑印會也有不小的損失。”

  上次無常給他們提供線索時，約定了相應的回報——將鋼琴家相關的分析數據分享給他。所以，無常這句話裏的潛台詞便是在催促。

  “數據還在分析呢，別急。”秋葉不耐煩地說，“瑪德最近忙死了。”

  “好，既然你還記得，我就放心了。”無常也不生氣，嗬嗬笑著說，“那我就等著了。”

  他接著說：

  “你們來這兒又是工作吧？我在這兒也認識幾個人，多少能幫點忙。”

  當然，他的潛台詞也呼之欲出——隻要後續有關的分析數據複製給他一份就好了。

  彭湃沒立刻接話，有些猶豫。他擔心老是和地下醫生這種不明身份的人做交易，說不定有潛在風險。正當他猶豫的時候，老黃搶在他前麵說話了。

  “我們想找鐵牛，他現在應該是場裏麵一個選手。”

  “鐵牛？”無常想了想，回答道，“我前兩天看到過他。他現在應該是水晶級別的選手了。你們要找他的話可不容易。”

  “為什麽？”

  “水晶級別的選手隻有老板和同樣級別的選手才能見到。”無常解釋道，“為了防備場外因素。至於原因就更簡單了，厲害的選手對競技場來說可是搖錢樹。”

  他這麽一說，彭湃便立刻理解了。的確，如果這種明星選手走到外麵，難保不會有競爭對手來用些手段，比如大卡車衝撞。再厲害的人也隻是單挑厲害，不可能防得住大卡車。

  “那他什麽時候有比賽？”老黃繼續問。

  無常看了眼賽程，回答道：

  “今天就有。”

  於是，彭湃和秋葉商量了幾句，決定先看看這場比賽。無常沒走，而是在不遠處饒有興致地盯著兩人。

  過了一會兒，無常走過來，對著秋葉說：

  “你們會參加比賽嗎？”

  彭湃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問秋葉。

  “打個屁。”秋葉一臉平靜地謾罵，指著彭湃說，“老娘是公職人員，不能參與鬥毆。真要打也得他上，他天天想說當拳王。”

  “當個屁。”彭湃回以中指。

  之後，無常邀請他們一起去自己的包廂看比賽。不過秋葉直接拒絕了。

  “為啥不去？”彭湃抱怨道。

  秋葉聳了聳肩，沒回答。

  不過，彭湃大概也猜得出答案。秋葉以前就在第七區活動，據她說還是類似於賞金獵人的職業，現在重新作為執法者出現的話，自然是會有些不方便。

  彭湃注意到，老黃一直在觀察著自己和秋葉。對於這位組織犯罪科的探員，彭湃心裏總覺得放不下戒備。

  彭湃心想，也許是老黃在罪犯堆裏呆太久了？

  “瑪雅，幫我查下老黃。”

  ..........

  周圍人聲鼎沸，場地中央的燈光亮得刺眼。

  “歡迎來到艾爾登競技場！比賽即將開始，為選手們歡呼吧！”

  呼聲如浪潮般從場館的一頭席卷到另一頭。比賽的場地是橢圓形的，上麵鋪蓋了一層厚沙，中央放置了幾塊堅固的障礙。

  “有點意思。”彭湃自言自語，聲音立刻被淹沒了。

  “正賽之前會有兩場比賽暖場！”老黃大聲和他們說，“一般是新人和低等級的人來打，活躍氣氛！”

  “接下來，第一場比賽就將開始！由‘廢巷老鼠’對陣凶猛的蠍尾獅！”

  兩個衣著廉價的小年輕走進了場內。其中一個下意識地用手擋在眼前，顯然是不太適應燈光。

  從裝束上來看，這兩人應該是街頭最低級的幫派混混。

  “街頭老鼠......”秋葉嘟囔道，彭湃不是很聽得清，“哎，來送死的。”

  場地的另一頭鐵門打開，一頭猛獸的影子已經出現在了門外。低沉的咆哮從裏麵傳出，很快也淹沒在了場地中。

  那兩個街頭老鼠從腰間掏出小刀來，緊張地盯著另一頭的陰影。

  獅頭蠍尾的猛獸慢悠悠地踏入沙地，在兩人的二十米外踱步。

  彭湃覺得蠍尾獅很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兩個街頭老鼠後退了幾步，其中一個看起來已經準備扭頭就跑。

  場中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等待著接下去的發展。

  安靜隻持續了幾秒，因為蠍尾獅猛然暴起，衝向了兩個街頭老鼠！

  接下去的幾秒裏，肢體撕裂，血肉橫飛。

  街頭老鼠的慘敗毫無懸念，鮮血和殺戮也成功點燃了場內的氣氛。口哨和歡呼聲再次如浪潮般湧起，瞬間震得地麵都在震動。

  毫無疑問，這兩人作為暖場的“工具”，效果非常好。

  很快，第二場比賽開始了。這次的雙方選手是兩名格鬥家，一方赤裸上半身，另一方則一身白色道袍。

  雙方行禮之後，便直接開打。實話說，這場比賽乏味可陳。彭湃的腦中還殘存著不少格鬥知識，看這場比賽就隻有一個感覺——菜雞互啄。

  不過，很多觀眾隻是看個熱鬧，倒也看的非常起勁。

  幾分鍾後，這場比賽以一人倒地結束。另一名勝者沒有處決對手，隻是向觀眾鞠了一躬便離開了。幾個壯漢從另一道門裏衝出來，用擔架抬走了那名敗者。

  “接下來，”播報員的聲音覆蓋了全場，“將是激動人心的一場比賽！我們的挑戰者是堅不可摧的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