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是個圖書館，還是一個圓形的圖書館，那怎麽可能沒有後門？”

  心中詫異，離不棄的聲音就像豁然開朗。

  “我用感知感受，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

  四樓的人很少，讓離不棄可以放心大膽地試驗。

  “一個圖書館，怎麽可能釋放感知？真是個笑話。”

  他急忙拿起一本書，並且盤膝而坐。

  身體緩緩進入狀態，離不棄的感知如絲如縷地分泌出，散入空氣。

  他在試圖和那天與他產生聯係的東西聯係上，隻有這樣，才能探究到它究竟是什麽。

  “我就是要抓住你。”

  感知傾瀉而下，離不棄在捕捉自己眼前的全部。

  他的感知衝破了眼前晶瑩剔透的一層外殼，圖書館已經被他甩在身後。

  很快，他就感覺到一層隱隱的聯係。

  “是的。”

  這種讓他突然熟悉醒悟的波動，這種讓離不棄熱淚盈眶的熟悉……他甚至想讚美神。

  “真的？我還不如直接去看看，嗯……”

  在此時，他已經耗盡了感知，頓時消散。

  離不棄的視野陷入一片黑暗，他剛剛興致勃勃地考慮該怎麽去揪出它的真麵目，轉眼間，自己居然被坑了。

  “沒了？”

  像突然斷電一樣，眼前是一片黑色，濃鬱，近乎化不開。

  “我的感知，怎麽會被突然吞噬？”

  那東西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不讓他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

  所以現在，他感覺自己隻留有天地之氣的時候，隻是默默無聲地攥緊自己的劍。

  “這怎麽可能！”

  震驚，震驚，還是震驚。

  “在圖書館後麵……嗯，我看看到底是哪裏。”

  他的感知已經枯竭，但離不棄心中卻產生越發強烈的期待。

  “我……我記住你了！”

  他霸氣地想著，一張臉上，滿是自信。

  “這本書……”

  此時，他發現自己的眼前是一本書。

  “感知修煉法？我拿了它？”

  他挑的這本書，竟然是如此有用。

  心中更為欣喜，他甚至以為自己撿到了寶。

  “沒字。”

  打開一看，卻讓離不棄大跌眼鏡。

  這本書上，一個字都沒有，隻有一些散亂的線條，也不知幹什麽用，就像一本假書。

  線條都是黑色，但又不像毛筆寫出來，筆鋒圓潤，沒有飛白。

  “你在耍我？！”

  他腦中自然浮現出一些事情，這都是他的幻想。

  要是有一天，能得到一本秘籍，大殺四方，就好了。

  但今天，他居然拿起了一本假書。

  “或者它真的有什麽玄機？”

  對此，離不棄雖然惱怒半天，但他還是接受了這件事情。

  “小鬼，你說，它是不是一本好書？”

  “原來你也是這樣覺得……有些不同之處，但我不知道怎麽觸發。”

  “你剛才不告訴我？”

  頓時，離不棄哭笑不得。

  “當然不是，我隻怕你在氣頭上，把這本書撕了就不好了。”

  “你是一個魂魄，比我厲害得多，我不會這樣的。”

  “這本書，我想你也可以把它直接帶回去，你是一個醫師，這本書也沒有價值……”

  “帶回去？”

  “你看！這是什麽？”

  離不棄猶豫不決的時候，小鬼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此時，他手上翻開的書，其中那些黑色橫線，已經自由地交錯起來。

  它們就是線條，野蜂一樣四處飛舞。

  雜亂無章地在每張紙上跳舞，雖是二維的線條，但更顯活潑和不可思議。

  它們的身體互相提前打了照應，沒有任何碰撞，而且，有條不紊。

  “真是一本奇書！”

  它的上麵，線條居然有活性，難道是它吸收了他的感知？

  “我也判斷不清楚，因為最近在消化嘛，剛剛才搞定，我才浮上來聽你的話。”

  它的聲音穩定了許多，沒有任何中斷。

  “有時間，我還是要去探查一番。”

  因為這個謎題，離不棄已經被纏繞了好幾天。

  “再等我幾天，我就會徹底融合鬼胎魂魄的力量，就可以幫你定位到那個東西的位置……”

  “這本書，要不我帶回去吧。這裏元氣充足，我先蹭一蹭。”

  天地之氣在圖書館內碰撞，夕陽西下，這裏的人也逐漸變少。

  離不棄安靜地坐著，他還在打坐。

  現在，他隻要恢複感知就行。

  身上的感知逐漸凝聚，速度比之前還快了些。

  他以為是圖書館內的效應，小鬼時不時和他講幾句話，讓他解乏。

  “這圖書館是挺好的，但……這時候，東方琴也該下班了吧？”

  加班使她快樂，她不出現在圖書館內，也是正常的事情。

  “呼。”

  感知足夠，但離不棄沒有再看書的打算。

  他感覺自己還是要休養幾天，雖然他還要去診斷病人，但這一切都迫在眉睫。

  “算了，既然事情越來越亂，我就先把它帶出去。”

  將一隻手大小的東西藏在身上，似乎真的不太容易……

  “這該如何？”

  這是一個如水的夜幕，讓離不棄癡迷的夜幕。

  環形圖書館最內部，產生一道柔和的光源。

  它來自中間懸吊的球，它的身上逐漸縈繞起一層光波。

  這層光波，可聚可散，將柔和的光芒灑給他。

  下意識地搓撚書頁，亮度正好，離不棄覺得舒適，他的感知不知不覺朝著那個人造太陽望去。

  下一刻，場麵又一次渙散，離不棄的身體沒來由一顫，他切換的視線又一次變得灰暗。

  “又熄燈了？”

  他想到自己的感知是不可能看不穿黑夜的，覺得腦子又一陣疼痛。

  痛楚將他擊潰，他的身體一彎，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圖書館內，這裏沒有任何其他人。

  在這裏，就像自己被感知消失的黑暗包裹。

  離不棄的手上突然變輕，這是錯愕的感覺。

  他感覺到，自己手上的書似乎喪失了一切質量。

  就如已經消失？！

  三番五次抽幹感知，離不棄的內心更是近乎崩潰。

  他的眼閉起，在柔和的光中，他呼吸空氣，感知卻似又多出一滴，極少的一滴。

  “嗯？”

  他卻沒聽見書頁“嘩啦”作響的聲音，心跳卻加速了幾倍。

  “沒了？”

  猛地抬頭看去，離不棄的眼神裏分明帶著驚訝。

  他剛剛不是拿著書嘛，為什麽現在真的沒有了？

  就像直接消失！

  頓時，他的心中哭笑不得，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怎麽形容內心的感歎。

  “怎麽會呢。”

  “它……主人，看一下你的身上，它和你交融了。”

  “書？合體？”

  離不棄睜眼，小鬼的聲音局促。

  感知掃過身體，離不棄感覺到一團若有若無的朦朧之物，籠罩在小鬼眼前，他的丹田處。

  隻不過，書頁已經透明，他看得到不透光的黑色線條，它們都是兒童的拙劣筆畫。

  但此刻再度起落，身體不住扭動，排開周圍的空白，好像在拚接什麽。

  “這是在告訴我秘籍？”

  他的運氣還真夠好的！

  天地之氣不斷湧入丹田，離不棄的心略顯沒底。

  “主人，這是個好東西，它要什麽你就給什麽，它現在要天地之氣！”

  “我知道了。”

  離不棄無聲點頭，他的內心激動而擔心。

  他唯獨怕自己真的失敗，沒法活下去。

  不過，提供天地之氣，這倒也不是個難題。

  那些黑色斷線開始融合，一個個字在離不棄眼前呈現，他的感知不知不覺多了些，讓他可以順順利利地看到自己的丹田。

  “是……是感知訓練法吧。”

  離不棄對感知的訓練一無所知。

  天地之間也有感知，但他覺得寥寥，能吸收的也很少。

  “你可以先離開，到其他地方去，反正它的組建，會花時間。

  “嗯。”

  下一刻，離不棄的身體再度回到現實。

  他的感覺有些淩亂，但他卻明白，自己已經和這本書，達成聯係。

  “這樣，也算可以了吧……”

  思索著，環顧四周，離不棄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

  他明白這股虛弱的源頭，因為他的內心浮躁起來。

  “不知道東方琴會急成什麽樣子……”

  歎了口氣，他的心卻更為壓抑。

  “離不棄-離不棄……”

  這是越發飄渺的聲音，被離不棄捕捉到的時候，他的感覺驟變。

  “什麽？真的？”

  是東方琴那細弱不真切的聲音，讓離不棄心悸的呼喚。

  --

  “為什麽，離不棄還沒到回來？”

  心中細細一陣焦急，東方琴的感不太妙。

  她已經忙碌了一天，此時又累又困，什麽也顧及不上，隻想著離不棄。

  “去看書，還能看一天？遲遲不來。”

  離不棄的門內，黑黢黢一片。

  東方琴暫時駐足，心神不定。

  眼前世界，也好似魍魎魑魅，真不現實。

  --

  “東方琴，是你嗎？”

  “我，我在門口。”

  少女的聲音中包含欣喜，她聽見圖書館內的回複，被拖得很長的回聲，讓她也熱淚盈眶。

  “你真的回來了……”

  “隻是被一本書沉迷了而已，沒什麽。”

  感覺東方琴也該等急了，離不棄將丹田內恐怖的“小炸藥”暫時忘卻，急忙快步走出圖書館。

  他很快迎上一個清瘦的人影，東方琴。

  “離不棄，你怎麽……”

  “是因為感知的修煉。東方琴，沒想到你還記著我。”

  “也不是啦，隻不過一時想著你而已。”

  “都午夜了，你還等著？”

  東方琴的麵部表情，產生改變。

  “不是啦，我……我加班。”

  “加班……”

  思忖著，東方琴猛然拉住離不棄的手。

  “我沒做晚飯，我們去食堂吃吧？”

  “免費？”

  下意識問出這個問題，離不棄的心中隱約有些激動。

  “當然。”

  穿過曲曲折折的道路，走到一處典雅的建築之內。

  趁著夜幕，他的感知又一次發出。

  “膳房”兩個字，讓離不棄放鬆下去。

  “走。”

  東方琴自然是輕車熟路，牽著離不棄的手，她毫不猶豫，朝前走去。

  可以同時容納幾百人的廳堂內，隻有他們倆人。

  燈火闌珊之地，簾子拉起的後台，卻飄來一陣冷幽幽的香氣。

  “反正也可以隨便拿，我們一並加熱也比較好……”

  “啪”地一聲，離不棄打了一個響指，將它湊到燈籠的下方，點亮眼前的紙燈。

  “會燒起來嗎？”

  “這是我們的特色，不會燒的。”

  近些看，離不棄發現這些燈籠都不是紙做的。

  它們是由一種植物的葉子做成，可以防火。

  暗暗想到一種植物，離不棄點點頭，沒有多說。

  在他點亮燈的時候，少女已經轉身到了後台，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出現，她端著一些吃食回到座位上，影子跳動在燈火之下，嫋娜娉婷。

  轉身的時候，離不棄看得近乎呆了過去。

  “唔……”

  少女在燈火闌珊處，她的笑容卻像春暉一樣明亮。

  “恰巧借你的火焰試一試加熱……”

  此刻，離不棄心中忽然產生了猜測。

  東方琴沒有天地之氣，那麽之前的每個夜晚，每個加班之後的午夜，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可辛苦你了。”

  “嗯……下次你請我就是。”

  東方琴不假思索地說道，聲音輕微，似努力突破了心中的坎。

  “請你……讓你加班之後，更加快樂？”

  離不棄卻自然地笑了，笑得溫暖而愜意。

  兩菜一湯，離不棄自己拿了個饅頭隨意啃著，麵對東方琴疑問的眼神，他隻說自己喜歡吃饅頭，將尚有餘溫的米飯推給了她。

  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對她好一點呢。

  燈焰搖曳，離不棄卻有些失神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東方琴的樣子和那個他之前救下的紅衣少女，也近乎貼合在一起。

  他逐漸有了醉意，心中更為無助。

  “怎麽會呢……”

  感覺一陣睡意襲來，時間已經不早，而對麵少女，更是神色渙散，恍惚地夾菜，險些塞到鼻子裏。

  已經過了一天，離不棄心中感歎之餘，更為酸楚。

  他視線模糊的時候，少女的樣子就像水中花鏡中月，居然多出晦氣。

  “怎麽會……”

  感覺朦朧之時，他抬手扶了扶太陽穴，猛然，心中像被刀槍刺破，他的感覺像被突然按到寒冷的潭水中。

  一種無可複加的刺激，頓時湧現心頭。

  “那本書，被消化了？”

  心中一陣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