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砰”地一聲，葉安歌的身體，裏裏外外，徹底炸了。

  她被天上一道天雷所擊，身上好似火燒般刺痛，細細密密的痛楚，覆蓋心頭，經久不散。

  她的腦子，也在這一刻發生了異變。

  “哢--哢哢！”

  身體輕微的振動，讓她不知所措之際，天地之氣用於抵抗無孔不入的雷電。

  感覺自己就像被通電，成為一個導體。

  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受，讓葉安歌感覺到源自心中的畏怯。

  “這是什麽--”

  天雷滾滾？

  她頭頂的細絲，在葉安歌的想法中一閃而過。

  “是！是它們……”

  頃刻，她咬牙切齒，眼中已經發黑。

  她的身上，雷電的力量一浪高過一浪。

  她也曾支撐著，也曾咬牙硬撐。

  但現在，她心中極度不舒適，這是憋屈得難受的感覺。

  “真的……好不舒服。”

  在如此非常時期，葉安歌的身後，隱隱有冰冰涼涼的東西逼近。

  她的感覺，頓時變得極差。

  “你們敢這樣對--”

  “上！弟兄們，上……”

  這是那個青年悲憤的聲音！

  “滾！”

  氣急敗壞的葉安歌，張口就是一句滾。

  她心中被怒氣充斥，感覺異常古怪。

  倒不是太無助--因為她還有法器。

  下一刻，她控製自己，將鈴鐺搖起來。

  “叮鈴鈴”的聲音，刺耳得無法掩蓋的聲音，已經讓葉安歌陷入混亂狀態。

  “你們，都給我死！”

  她腦中一片不可束縛，她的身體在信馬由韁。

  眼前的小弟們，都像一個個紙人，不堪一擊。

  他們無助地“啊啊啊”著，而葉安歌的手上，佩劍已經飛了出去。

  被集體圍攻，甚至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葉安歌的動作，也沒有之前那麽猛烈了。

  “好疼。”

  她似乎受了內傷，身體的疼痛，讓葉安歌沒法不重視這個問題。

  她感覺自己都要失控暴走了。

  她的身體在不住顫抖，電流還在身上跳動，尚存的清明讓葉安歌迅速跳起來，一拳轟擊眼前一個人的頭！

  “啪！”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捉住，對手占有身高優勢，比她還高的影子就要壓下來！

  “滾……”

  此刻，葉安歌咬住下唇，感覺一陣血腥味，衝上腦門。

  她吐血了。

  下一刻，葉安歌膝蓋彎曲，控製佩劍去掃射眼前四個人。

  一比四是不可能輕而易舉勝利的。

  而現在，葉安歌身上刺痛的時候，她直接用膝蓋踹下那人的下體。

  “嗷……這娘們瘋了！”

  下一刻，葉安歌的頭發，也鬆開了。

  她赤紅著眼，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奔放過。

  就像將身體中的一切邪火都發泄出去，她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甚至隻能通過無盡的釋放化解這種憤恨。

  她很少哭，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突然情緒失控的。

  她心懷憤恨，這種恨在心中紮根許久。

  “別……別惹她，反正，她，她也出不去！”

  “誰說我出不去了？”

  下一刻，葉安歌操控佩劍，一劍砍翻剛剛堵截她的人。

  她的頭發散在嘴角，她的眼神瀕臨失控般熊熊燃燒起來。

  “嗬。”

  這個時候，再懦弱就完了。

  於是乎，葉安歌果斷地開始自己的攻勢。

  心中的怨恨，在到達臨界值的時候，突然爆發了。

  “砰”地一聲，葉安歌負傷狂打眼前一切敵人。

  而現在，她也知道自己是為何被暗算。

  是那個青年。

  他剛才沒有徹底昏死，而是在最後一刻，控製住頭頂的絲線，讓它們形成一道閃電，並且打在自己身上。

  她成為無辜的試驗品，他們卻對自己毫無憐憫之意--

  反而還要用殺人滅口這種方式掩蓋！

  “在殺你之前，我要想想該怎麽懲罰你。”

  他們此刻再不敢說出這樣的妄語了。

  下一刻，葉安歌佩劍掃射眼前人們的時候，她聽見身後一陣風聲。

  剛想躲開，她的眼前，也迎來虎虎生風的拳頭。

  下一刻，葉安歌朝後急退的時候，突然把劍召喚回來。

  一劍削向攔路虎的頭顱。

  他的頭沒有躲避，反而迎接了這一擊。

  下一刻，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站在臨死的小弟麵前，他的頭被拋到地上，如垃圾。

  和葉滄瀾的死法一樣，此刻的葉安歌，卻下意識地將他們殺死，用割脖子的方式。

  之前的多少憤恨，多少喜悅，多少悲歡離合，都讓葉安歌在這件事徹底中釋放出來了。

  鮮血淋漓。

  小弟睜開眼，卻身首異處。

  這些鮮血，不是她的，也不是葉安歌父親的。

  “死了……”

  葉安歌的心情，異常平靜。

  她又抹殺了一個生命，一個剛才和她挑釁的生命。

  她的心髒，在隱隱作痛，也不知是不是見景生情。

  不過，幾輪廝殺下來，葉安歌身上也有地方掛彩。

  當然都是極小的擦傷之類，對葉安歌的命，並沒有任何危險。

  “你們這些人，死了也活該。”

  她身上掛著鮮血，也不知是誰的。

  不過現在，眼前的人都死光了，葉安歌望著他們，微不可查地輕笑。

  “不告訴我怎麽出去是吧……”

  她輕叩手指，望著旁邊還在昏迷中的老大。

  下一刻，葉安歌緩步走了過去。

  她無需環顧四周，她也知道自己創造了怎樣的結局。

  六個人，一個死於聲音，其他幾個，都死於她的虐殺和佩劍。

  為首那個青年，卻還悠哉悠哉睡著--

  “哢嚓”的聲音不複存在，這裏很冷，帝都的空氣一向很冷，這次卻讓葉安歌清洗了腦子。

  下一刻，她笑起來，走到青年旁邊，將腳抬起。

  一聲悶響，葉安歌的腳已經踩到他的心口。

  她感到一顆心髒在苟延殘喘地跳動，發出虛弱的聲音，就如隨時都會停止。

  眼中霎時染了紅色，紅色變換幾下，成為黑色，就如深邃的夜空。

  頭頂是一片被細網格遮罩的正午天空。

  旁邊萬籟俱寂，隻有鮮血滴落的聲音還在繼續。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葉安歌將自己的腳，毅然決然踩了下去，踩得很深，踩得很重，就像要踩死自己的曾經。

  她感到自己的腳踩破了心髒，它化成一坨血肉癟下去，鮮血從身上不住湧出。

  它們滲透了衣物，滲入葉安歌心中。

  她感覺輕微不適，因為血腥味過分濃重了。

  “真不舒服……”

  她的身上，悄然無聲掛滿了汗滴。

  她一動不動站在這裏，腳下就是青年的身體。

  因為殺得很快，葉安歌甚至不知道自己惹了誰，他們到底叫什麽……

  心中一陣煩亂，葉安歌突然感覺自己站在這裏就是個累贅！

  “再見。”

  下一刻，她將腳從青年身上撤下，轉身對準一地的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心中掠過淺淡的畏怯。

  她在對死人鞠躬？

  一想到自己還沒對葉滄瀾鞠躬，葉安歌心中，酸澀依舊，無法形容。

  在她放下腳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什麽已碎裂了。

  它存在於自己身體的最深處。

  它是讓她心弦撥動的要素。

  此刻，它已經悄然彈響。

  錚然的聲音彌漫在天際。

  是葉安歌所不知的改變。

  抬頭，望著還未消散網格的時候，葉安歌的眼中，卻更為漠然了。

  她禦劍飛行起來，輕輕用手撥動頭頂的網格。

  它們是一條條細細的線，通體白色，如被拉長的雲彩，不是毛茸茸的，是堅硬的那種。

  “唔……離不棄。”

  下一刻，葉安歌的口中，已經吐出三個字。

  她眼底好似有霧氣彌漫，一去不複返的是之前的癲狂暴躁。

  死了，人都死了，她在這裏待著，還有什麽意義？

  --

  “淩遠帆，你休想！”

  離不棄的身上，有鞭痕，有傷痛。

  帶著一副傲慢之情的淩遠帆，此刻也狼狽不堪起來。

  離不棄身體一歪，險些倒地。

  此刻，他發現眼前多出無數張焦黃的東西，感覺頓時變得怪異，別樣的刺激震懾心靈。

  “他居然會帶這麽多符籙--”

  這是早有預謀的暗算，這是他早就埋好的伏筆。

  現在，他眼前的淩遠帆，卻舉著一遝符籙，傲然望著離不棄。

  “怎麽？”

  雖然身體依舊佝僂，但他的目光，依舊柔軟如水，其中更顯歹毒。

  他的意思，或許都沒人知曉--

  但離不棄明白了。

  下一刻，他從地上掙紮爬起，感覺身上一件東西掉到手裏，他下意識拿在手心。

  另外一隻手拿起麵具，他的手上有光芒閃爍。

  “啪！啪啪……”

  那些屬於淩遠帆的符籙，那些各種各樣的攻擊，都不再具備攻擊力。

  這自然還是離不棄身上對冰霜所做。

  離不棄放出的冰霜，可以將攻擊和符籙凝聚，徹底封凍。

  淩遠帆也屢次被坑，而這已是第二次。

  現在，他的臉上，表情別談多差。

  離不棄和他兩敗俱傷，要是玉石俱焚，後果可能會引起拉鋸戰，亦或離不棄被群起而攻之。

  “不知他們認不認識淩遠帆……”

  對準旁邊教室，離不棄心中苦楚，他情不自禁歎了一聲。

  要是在這裏其他學生知道的話，他們會不會被顛覆三觀。

  而紫煙，她也會看到夫君發狂的模樣。

  “不管了，這也不是我該管的。”

  “淩遠帆，你還要不要我出去了？要是我打敗你，你就讓我出去吧。”

  “出去？”

  淩遠帆突然極古怪地開始狂笑。

  他的笑聲犀利，就像夜梟狂吼。

  他眼前的冰霜化成烏有，被離不棄繼續吸收。

  現在，他悠哉悠哉地伸出手，身體化成鬼魅，成為青煙，“嗖嗖嗖”繞過淩遠帆的身體。

  “滋滋”的聲音連續不斷。

  “你……”

  奈何淩遠帆剛想抬起手臂，卻感覺身體一陣無力和酸麻。

  “你！離不棄，你居然點我穴位？”

  “怎麽了，不行嗎？難道你最後不會這樣做？我看你是會的。”

  離不棄心中本就積蓄著怒氣，他躍躍欲試著想出去，卻因為和淩遠帆交鋒而不得不小心。

  此刻，淩遠帆的身體，已經徹底僵直不動。

  但他的嘴還可以動，罵離不棄的聲音愈演愈烈起來。

  “我詛咒你，永世不得好死！

  “我真是要把你剁了！”

  “哼--”

  而離不棄則樂嗬嗬地安排符籙，他將它們點燃，源源不斷丟給淩遠帆。

  因自己點了他的穴，淩遠帆暫時沒法抵抗改離不棄對他的襲擊。

  離不棄草草扔了幾張符籙，放在淩遠帆旁邊，它們很快就燃燒起來，開始釋放個子不一樣的作用。

  他也不知自己給淩遠帆安排了什麽攻擊。

  不過現在，淩遠帆已經處於下風。

  “什麽？！”

  卻是離不棄親眼所見，眼前符籙在到達淩遠帆身體的時候，突然消失不見，身上的火星，也呈現出白色的氣息。

  它們居然是在靠近他的時候，被他的氣場燒灼了！烤焦了！

  “你……變態啊！”

  離不棄的符籙土崩瓦解，他沒看到它們最後的半點痕跡，也沒見淩遠帆怎麽樣。

  他僵直不動的樣子，還真奇怪。

  不過，他一定是在憋著笑吧--

  離不棄心中，忽然一涼。

  “哼，你想這樣，我偏不讓你得逞。”

  不過離不棄很快發現，淩遠帆身上有細微的天地之氣排出。

  看上去像正人君子，暗地裏居然想反抗？

  點穴的好處，在於出其不意和火速。

  不過，對手的修為是個變量，保持無法動彈狀態的時間，同樣是變量。

  離不棄對淩遠帆的修為有些畏怯，但這也是他得以很快掙脫點穴的契機了。

  因為他身上有天地之氣的波動，離不棄不敢多說，而是抓住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符籙。

  他身上的符籙經過多次消耗，已所剩無幾，可以說是傾家蕩產了。

  “那我這樣行不行？”

  下一刻，離不棄的身上，氣場突增。

  “啪”地一聲，淩遠帆和自己之間，一層打散的冰水成了小水滴，懸浮在空氣中。

  它們直接將淩遠帆的天地之氣吸收。

  所以，再小影響範圍的符籙，也有用處了。

  “唔……燒吧，反正我做出來也不花錢。”

  下一刻，離不棄若有所思地撓撓頭。

  “唔，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些召喚符？”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他的心突然被一層糾結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