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蹬腿，他的身體飄了起來。

  他急忙借此機會，迅速朝左邊一蕩。

  雙手抓住石壁，趁著身體刹那的反應，抓在石壁上。

  下一刻，來自深穀的狂風將他吹拂。

  他的身上，也已凝聚一層冰霜。

  不過，這種冷意，他最熟悉。

  “好的。”

  此時的他，手中冒出冰霜。

  將自己和石壁聯係塑造得更為穩定的冰霜，“呲呲”地凍結成型，固在山壁上。

  此刻，離不棄的身體，也等同於固定在上麵。

  隻要他挪動就會跟隨挪動凝結固定的冰霜，還是他的傑作。

  “哈……”

  下一刻，他的腿對準左邊踢去。

  他的力量，依舊不足以用雙手直接固定在石壁上。

  向下的墜落感，依舊不斷，好似夢魘，將他纏繞的同時，他想起了夢境。

  這裏無法禦劍飛行，也不知是不是幹擾的緣故。

  不過最終，他的手臂已經酸麻了……

  至於腳上冰霜，離不棄卻沒有管。

  他的身體繼續挪動，“呲呲”的聲音，也就是他身體動彈的聲音，他竭盡全力抵消手臂疲累的聲音。

  “這裏麵有什麽？”

  “離不棄，這我怎麽知道？我，我可不是感知。不過裏麵，好像有青色的什麽東西。”

  青色的果實？

  天道酬勤，誤打誤撞，他終於結識了“良緣”？

  不過這“良緣”，也比較特殊。

  因為它們是植物。

  “別耍我。”

  下一刻，離不棄身體一踢，就抓住了旁邊的一根墨綠色藤蔓。

  尖銳的倒刺被佩劍切斷。

  離不棄麻利地抓起它，感覺自己有點像猿猴在如履平地地以身試險。

  很快，他雙腿吸著藤蔓不放，輕描淡寫地掙了幾下，將它搖晃出一個新的弧度。

  弧度愈演愈烈，被他逐漸增大。

  最終，他“咚”地一聲鬆開手。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魍魎魑魅。

  而離不棄，則被他自己自願甩到了洞穴之中。

  “唔……”

  在進入洞穴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充斥壓迫力。

  讓他不明所以，站在洞口低矮的門前，方才明白了些許。

  “我……”

  朝下看，雲遮霧繞，幾乎望不到底。

  這讓離不棄想邁出的腳，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有這樣險象環生的地方嘛。”

  下一刻，他的呼吸，再度終止。

  一束淺淺的綠光，從洞穴深處的黑黢黢中射出！

  猛然射出的強光，如一根針，讓離不棄懼怕。

  他的身體，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早已軟了。

  “這是什麽綠光……”

  這種綠，突如其來，無法躲避。

  離不棄的身上，冷汗冒著。

  該不該出去這個問題，答案昭然若揭。

  “真的……好誇張啊……”

  下一刻，離不棄的眼，順著綠光射到的地方望去，帶著狐疑。

  他很快清晰看到，本來就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洞口，現在被一層綠色的淺淺薄膜籠罩。

  它就是剛剛射過去的綠光，不，不會有錯的！

  這樣一來，他簡直出不去了！

  “你這就是在耍我……”

  下一刻，離不棄的身體忽地倒退幾步。

  “有香氣！”

  香氣絲絲入扣，滲入離不棄心扉。

  他的表情逐漸凝固，手上開始產生冰氣。

  “掩住口鼻。”

  他感覺到劍拔弩張之感，眼前世界，都變得朦朧。

  香氣具有顏色，它們成為綠煙在眼前晃蕩。

  離不棄的眼神卻沒有因此迷離。

  “這就是個意外……”

  他邊嘀咕，邊掩住口鼻，閉了呼吸，但隻能保持幾分鍾時間。

  不過，那些綠煙的目標，原來是將自己囚禁在這裏啊。

  心中五味雜陳，目送眼前煙塵，越走越遠。

  他身體輕顫，半點愣神都沒有。

  他輕鬆點頭，迎著綠煙，和小鬼你一句我一討論這裏的情況。

  “我建議你深入了解它。”

  下一刻，係統的建議，讓離不棄被嚇了一跳。

  “你確定？”

  逆向行駛，選擇歧路。

  他會因此而死去嘛。

  “香氣很好聞的，沒什麽副作用，你試試看。”

  “小鬼，這次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都不會放過你。”

  “你從來都沒放過我。”

  得到這樣讓人啞然的回答，離不棄心中無奈，勉強點頭。

  “這是璃青石吧？”

  香味剔透而純淨，屬於璃青石。

  離不棄終於“痛下決心”吸了一口。

  片刻，他就被這種淡淡的香氣蠱惑了。

  “璃青石，淬煉骨骼，完善天地之氣周天，對人的修行有極大益處……”

  “別背書了，書呆子，我隻能告訴你，這裏，有璃青石。”

  見離不棄毫無反應，它繼續補充。

  “你知不知道，你是為什麽被那個屏障攔下？”

  “肯定因為你。”

  離不棄沒好氣的回答，讓係統沉默一瞬。

  “但，其實是因為你修為不夠。”

  “當然……但璃青石吃下去，有副作用，可以把我千刀萬剮……”

  “做夢。那個最初記下這種藥材的人，怎麽沒有死？他……”

  “但我不是他。”

  離不棄有些詫異，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在幽暗的洞穴深處，隱隱有鬼火閃現。

  它們的顏色，都是綠的。

  如螢火蟲大小的光點，自由浮動，輕盈自然。

  “有……隻有一枚璃青石。”

  離不棄心中一動。

  ……

  不過，這成為屏障的綠煙，究竟何時會消散？

  他雖不清楚，心中也有所思索。

  “我出不去了。”

  若在這裏坐化，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他肩擔責任，必須得回去啊……

  “敲碎了吃，它的中心可是果凍狀的。”

  “係統，就你喜歡吃。”

  下一刻，離不棄抬起頭，走到層層疊疊的石階旁邊。

  在石階上，他清醒發現，一塊通身帶著綠色的石頭，就這樣安靜地立在石塊上！

  它和石塊，幾乎融為一體，沒有任何空隙，也無法拔出。

  不過，在離不棄看來，一切都有可能。

  “就是顆普普通通的藥材，但它是果子……”

  不管璃青石多麽堅硬，自己都要把它抓到手中！

  下一刻，離不棄抬起手，就抓住了一隻手可以握住的璃青石。

  它和雞蛋差不多大小。

  身上堅硬，有硬殼包著，似堅不可摧，但它裏麵卻是極度柔軟的“果凍”。

  想著，離不棄手用勁，佩劍出鞘。

  “嗖！”

  平地一聲雷，聲音在狹小的甬道之中穿行。

  離不棄的耳膜一陣顫抖。

  最終，他的手上，已留下這樣一顆潤物細無聲般的璃青石。

  它輕飄飄的小身板，真的蘊含了可以讓自己修為大進之物？

  雖然之前通讀藥書，如今的離不棄，依舊無法確定，自己的修為，真的能扶搖直上，和之前，拉開差距。

  他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自己。

  “怎麽可能？做夢去吧……”

  但，夢就在眼前。

  一番思緒斟酌，這兒的空氣雖然還是清新的，離不棄卻受不了了。

  他已出不去，綠煙是因為璃青石成熟發出的，出口已經被徹底封閉。

  而自己，也成為了甕中之鱉。

  “感覺你們在打什麽陰謀詭計……”

  最終，他用佩劍將璃青石當頭一劍砍下去。

  它的身體發出“劈啪”的爆裂聲音。

  下一刻，尖端就出現了一條裂縫。

  離不棄睜大眼望去，發現璃青石的傷口裏麵，是白如凝脂的果肉。

  還沒到嘴裏，它就已發出清淡香氣，足以淨化人心。

  百聞不如一見，背多少書，都無法比得上看它一眼。

  或許，這就是學習的真諦。

  下一刻，離不棄將堅韌的果皮剝開。

  他盡量小心，如履薄冰。

  感覺自己，就像在處理荔枝。

  如此稀世珍寶，在山洞之中，卻不見天日，不受待見。

  不過，它今日遇到自己這個伯樂，也算三生有幸了吧。

  想著想著，離不棄將眼前璃青石雪白的果肉拿在手上。

  略一斟酌，他將它們送入口中。

  “係統，嘿嘿，你看看，我可是把它吃下去了呢。”

  露出微笑的同時，離不棄伸出舌頭，舔了舔果肉。

  它細韌，帶著荔枝的柔軟，飽和的果汁旋即噴入自己口中，因為離不棄咬了下去。

  奇妙、帶著回旋波濤的汁液，讓玄無償一時不知所措。

  他感覺自己在吃稀世珍寶。

  涼涼的感覺，牙齒磕碰果實，發出輕微的聲音。

  離不棄將它含入口中，撲麵而來的都是讓人舒暢無比的清涼。

  ……

  它近乎入口即化。

  雖有質量，但化成水之後，離不棄沒覺得有什麽固體流入口中，就自然地吞咽。

  他不知這清甜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刺痛可言。

  它難道真可以淬煉他的筋骨？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唔……”

  鼓著嘴，在汁液滑入離不棄食道的那一刻，翻天覆地的疼痛，剜心般的熬煎，通通朝他奔來，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量。

  他無法回避。

  他的身體無聲落下，最終盤成一個自然的姿勢。

  正是打坐入定的姿勢。

  “這一次，我已經被坑了！”

  心中猛然懊悔不堪的離不棄，因為身上產生的劇烈疼痛，略微慌張。

  他的胃裏，幾乎翻江倒海，沒法遏製緣自心中的惡心。

  也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地捂住肚子，繼續打坐。

  他知道這次，自己可能凶多吉少。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我就不信你們會弄死我……”

  隻不過一枚小小的璃青石，能改變什麽結果？

  離不棄不知。

  而他身上的力量，因為刺痛，因為煎熬，再度出現了。

  “我不能死。”

  最終，他凝聚身上的無數氣息，一點點控製自己的意識，眼前似有若無的輕輕絮語，卻成了支撐離不棄活下去的東西。

  他想起故夢，想起葉安歌，唇角都會無意識地輕輕上揚，就像回憶著什麽精彩的片段。

  默片般的記憶，讓他被支撐住。

  這是和神靈的交匯，這是其他人畢生難及的柔韌。

  “其實這也不算什麽……”

  在離不棄閉眼之時，絲絲縷縷的汗滴落下，他的呼吸卻在放緩。

  絲毫沒顧及其他。

  他的臉色變遷之時，腦子裏的畫麵，也開始轉變。

  驅除心中雜念，緩緩流淌的呼吸被打散了。

  腦子裏好似走馬燈的世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目睹青山霧氣連綿。

  他的視線盡可能投入……

  春情隻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銀箋別夢當時句，密綰同心苣。為伊判作夢中人，長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

  --

  “當頭炮，屏風馬，還有仙人指路，等等棋局，你學會之後，可以擋下幾招。”

  “嗯，若我可以翻到山上，我會竭盡全力帶你去的。”

  “我一把老骨頭，算了吧，還不如把你教會了。我感覺你不擅長進攻，唔，來和我練習。”

  “好的……”

  心中無限感激，化為今日夢境。

  不知何時，離不棄已睡了過去。

  在善千年的聲音之中，他眼前逐漸擺上一方精美的白玉棋盤。

  它身上自有楚河漢界，九乘九的方格，幾個擺子的提示標誌，也在上麵呈現。

  “棋盤倒還挺好看，但我這是在做夢？”

  離不棄瞪著眼，瞧著棋盤之上。

  一個個神態不一的人臉，浮現其上。

  圓潤的棋子一個個灑在上麵，看似毫無章法，紮堆成塊，但無不蘊含了生機……

  離不棄眼前，世界的後景也是一望無際的黑。

  “你叫我幹什麽事……”

  下一刻，他的神魂，一陣震悚。

  “嗯？”

  這裏，就是傳說中的鴻弈社？

  棋盤上具現出來的棋子，都是……

  他在親眼目睹一個人和“傳說中”的棋盤對弈！

  他根本不在現實中，為何要擔心自己被人發現？

  “炮八平五。”

  視線挪移，離不棄眼前的棋盤上，已完完整整擺了一副棋。

  棋子顏色極度養眼，有珠光寶氣在上麵繚繞。

  紅與黑兩種顏色的刻字，也布在棋子上。

  心中熟悉，離不棄蹙眉開始打量棋盤。

  是真有怨念附著……

  它的身上，近乎可以包羅萬象，和圍棋棋盤一般，隻是少了很多交叉點而已。

  唔，他的感知告訴他，棋盤之上，籠罩著一層輕微的氣息。

  等等，這是什麽地方？

  夢中夢中夢？

  亦真亦幻，真亦假時假亦真。

  “……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哇？”

  話音未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離不棄眼前，出現的棋讓人想入非非。

  簡直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搞得人心惶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