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還不回來呢……我，我真想你啊。”

  夜深人靜，葉安歌卻莫名其妙極度清醒。

  她的表情中帶著淡淡的惘然。

  最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有若無的困意將她籠罩。

  亦真亦幻間，她感覺身體發軟，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在自己廂房內，看著清風寶鑒，她很容易回憶起過去的事。

  那些讓人唏噓的塵封往事。

  --

  “什麽？離不棄就這樣放棄了？”

  感覺自己處境變化的葉安歌，下意識抬起頭去看。

  不過在她看到眼前一切時，她一口氣沒沉住。

  眼中的光芒，也閃了閃，猶猶豫豫。

  “你……我是怎麽做到的？”

  她居然看到了離不棄！

  這是離不棄麽？

  眼前此人表情鮮明，讓人幾乎要唏噓了。

  下一刻，得到他默許的離不棄，也無聲無息地站在他旁邊，體會著畫召喚符的一筆一畫。

  “我看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好高騖遠，好吃懶做，有書不看，還想拆我台。”

  旁邊有個少年，惡狠狠地卷起了袖子。

  可離不棄的臉上，卻恢複了安心的笑靨。

  “這算什麽。”

  而這麵色不善的少年目光，也對準葉安歌襲來，撲到他的身上，迸濺無數漣漪。

  “……”

  這是自己在做夢吧。

  難道是自己憂思成疾了？

  但，葉安歌心中釋然了許多。

  “反正，隻要看到離不棄就行了啊。”

  以她的記憶能力，可以將離不棄的動作都背下來。

  此刻的葉安歌，心中已喜笑顏開。

  眼前離不棄沒有誇大自己，而是將炫耀他的少年望著，頗為認真。

  他的一筆一劃都經過無數次操練，如此嫻熟，就像葉安歌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標準。

  但眼前，少年冰冰涼涼的目光，讓葉安歌手腳冰涼。

  感覺她的魂魄也在夢中被影響了，徹徹底底幹擾到了。

  “他的眼中，像有惡狼蟄伏。”

  此刻，葉安歌的身體有驚無險第顫抖。

  她看到了離不棄。

  他的手，一個靈活轉彎，將葉安歌的視線牽到其他地方去。

  “哇……一個大幅度的拐彎？”

  難道，這就是畫符……

  這是比賽麽？

  葉安歌並未多想，她隻是單純地看。

  她記住了離不棄的每次運氣，天地之氣的分流。

  他沒有感知，而離不棄有。

  相對而言，離不棄畫符……是更簡單了一些。

  比賽畫符的話，她就看著吧。

  “嗬，偏不讓你看到。”

  下一刻，離不棄眼前的少年嘀咕著，手上動作快了至少一倍，“唰唰唰”的聲音，酣暢淋漓第記敘。

  他竭盡全力地將天地之氣爆發而出，身上好似有一道霓虹。

  這是足以嚇死人的霓虹，他的速度，也讓離不棄望塵莫及。

  “喂，這樣對嗎？我想詛咒你失敗！”

  葉安歌惡狠狠地想著，下意識地說著，感覺氣憤，卻無法得到安慰。

  但是，因為有了自己看著，離不棄應該是不會失敗的？

  而且，他也不可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出洋相……

  這是葉安歌看著看著，直接推斷出來的。

  “嗬……”

  的確，花了極少時間。

  少年眼前，小桌子上，就擺上了這張符籙，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因為傾注了許多心血，加入汁液，它身上若隱若現的重影，更顯玄奧。

  因為這重影的緣故，很少有人認出它是什麽符籙。

  “召喚符有什麽用啊？離不棄他不懂，我問你一下。”

  “離不棄，你自己看書去，下周，一樣的時間，你若是不來……”

  “我會如實到場。”

  下一刻，離不棄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身上，逐漸樹立起信心。

  “我偏不信了。”

  為什麽不能在一周之內脫胎換骨？

  為什麽自己“注定”會失敗？

  他不知道，他也不願知道。

  而旁邊看著的葉安歌，懵懵懂懂地想跟著離不棄走。

  畢竟她在夢中，也不知怎麽辦……

  “召喚符。

  “空白符籙來一打，不，我來拿。

  “還有大蔥……什麽？這是青蒜？”

  離開充滿壓抑感的小屋，離不棄就毫不猶豫進入旁邊的藥庫，就是為了畫符。

  他心中的決心，依舊沒有散去。

  時光荏苒，一周之後，他們見分曉！

  ？？？？？？

  看著眼前夢中在離不棄產生的氣泡，葉安歌錯愕了。

  “我咋了？我看到了什麽？這些都是真的？”

  她繼續看，腦子裏盤旋無數想法。

  “你知道嗎？離不棄最近都要瘋了，為了符籙，一周沒出來。”

  “誰說的？上次我看見，他夜裏出來的。”

  “他是什麽樣的？”

  “還不是那樣，隻不過瘦了許多。”

  “那就好。我想，他應該被難題直接困住了吧。離不棄，開門！我約戰你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得。”

  雙手敲在門上，離不棄的聲音立刻出現了。

  “離不棄，開門！我們要看看你和那少年天武到底哪個厲害。”

  原來那和離不棄作對的人，是天武啊……

  “唔……”

  看著離不棄打開門的時候，葉安歌的心跳加速。

  她知道，他今日要麵對的，是什麽了。

  是小弟的圍觀，是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是對離不棄極其不利的一個場麵--

  “所以？我要幹嘛？”

  “跟我走。”

  “離不棄，天武，我們一起走。”

  “我可是要勝過你的。”

  下一刻，離不棄抬起頭，對準眼前天武，沒有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緒。

  他的心，已因為一周磨練，而變得更為堅韌不拔了。

  他的身上，不單單是瘦了……

  “還好我看到了。”

  離不棄還了解了很多關於符籙的知識。

  他的記憶力終於發生化學反應。

  隻花了半天時間，他就把整本書背了下來。

  它的上麵，林林總總，無數符籙分類，如何畫……

  離不棄卻硬生生納入腹中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幾天，他隻喝水，不吃飯，全靠一張張完好無損的符籙，不斷消耗、填補的感知，讓他撐了下去。

  這種符籙繪畫更為困難，不過現在，離不棄已經不是之前的他，當然可以搞定一切了。

  “去吧，反正我也不怕了。”

  “喲，離不棄，你當真如此自信？”

  “我自信，不用你去管吧？”

  離不棄突然回頭，瞥了眼天武。

  “倒是你，讓我感覺有些沒底。”

  他聲音冷淡，很快就和離不棄到達那日房中。

  --

  “這麽快？一周過去，離不棄身上的力量，似乎更雄渾了，我自歎不如呐。”

  深吸口氣，房中一個中年人的指腹若有若無地磕碰淡雅的茶杯。

  “不過，他就是贏了天武，也無法逃脫我的控製。他，終究會死。”

  下一刻，門口的敲門聲響起，他卻沒絲毫在意。

  “離不棄，其實……從你到這兒來之後，你早已被我定下了生死。”

  --

  “天武，你相信嗎？離不棄會這麽厲害？”

  “不相信。”

  “真好，我也不相信。”

  無視他們的開懷大笑，離不棄抬頭望去，神色冷然。

  “我，挑戰你，天武，沒有理由。”

  “我知道啊……還不是為了出去嗎？好，本少爺同意了。”

  望著離不棄的時候，天武笑得開懷，自然而充滿了嘲弄。

  “不自量力。”

  他的唇角扯出一個更大的弧度，其中滿是不屑和輕蔑，就像打敗玄無償指日可待。

  離不棄沒發聲，但眼簾分明垂下去了。

  “加油啊……”

  葉安歌在旁邊看著，隻是幹著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生者為過客，她和離不棄，難道隻能在夢中相遇了？

  “這次，你們給我煉製求雨符。”

  “求雨？”

  這中年人沉穩的聲音落下之時，葉安歌心跳加速了不少。

  下一刻，她聽見了這天武的聲音。

  “嘿嘿，要什麽召喚符啊？大人，你太英明了，離不棄肯定還是不會！”

  他笑得像傻子。

  但離不棄的表情，卻格外沉著。

  “還好，我知道該怎麽畫。”

  他的聲音傳入兩人耳畔，但天武卻不屑一顧地嗤了聲。

  “這算什麽？離不棄，你以為我不會？”

  下一刻，他也住口了。

  離不棄拿起一根大蔥，將它的身體敲了幾下。

  “這是墨水。”

  他將“大蔥”的汁水擠入旁邊的硯台內，放了墨水，毛筆輕輕巧巧蘸了墨，從口袋裏掏出符籙，開始作畫。

  “啊，離不棄，你犯規，你太早了！他欺負我！”

  “離不棄，你當真會？不要最後爆炸哦。”

  這中年人對準玄無償，不冷不熱地提醒著。

  “要是我想這麽做，我豈不是早就不在了？”

  離不棄回了一句之後，神色淡定地繼續寫寫畫畫。

  他自然不是在瞎畫了，因為因天武也會，自己總不可能不會，這是很丟臉的事情呢。

  不過，他並不在意自己被幾個人批判。

  他們說是說，反正離不棄知道自己有多少力。

  “唰唰”的聲音，從離不棄旁邊閃爍。

  他有自知之明。

  天武驚奇地望向離不棄。

  而葉安歌也很驚訝，感覺他的動作，比自己所想的更快！

  比天武還快！

  “你是怎麽做到的？”

  心中畏怯之餘，離不棄的手輕輕顫抖。

  “學你。”

  那天，他經曆是苦恨，今日，都該讓天武給他償還！

  一時，心中豪氣頓生，差點沒高歌一曲。

  現在，他也知道自己這次肯定得贏。

  “你……離不棄，我告訴你，不許耍賴！不許趁熱打鐵！”

  “算了吧，細枝末節的地方，不用你去管。

  “為什麽不管？我……我會輸的！”

  天武心中焦急，毫不猶豫地喊叫起來，聲音刺耳。

  如在抱怨，這其實是他對此時此刻離不棄有心的影響。

  不過，離不棄不聞不問，就像木頭人。

  他暗自畫著，一動不動。

  天地之氣被他均勻地送到指尖，點觸，逐漸融入手上的符籙，還沒完成的符籙。

  葉安歌也心緒不寧。

  “這麽冷門的東西……不過，天武看起來似乎不會啊？”

  玄無償有些意外，但這也在他接受範圍內。

  天武慘不慘，他無法改變。

  但是，他越慘越好，這是玄無償最希望看到的了。

  “是因為之前被欺負慘了。”

  此刻，葉安歌想著，心中不無唏噓之情。

  離不棄被天武欺負過。

  如今，他是不可能伸出援助之手的。

  “唰！”

  風聲起伏，離不棄的手上，赫然跳出了一張符籙！

  “什麽？你居然……”

  天武捕捉到這一幕，他的心頓時變了些許。

  去看離不棄，他的手上，已經牢牢抓住噴著新鮮油墨氣息的符籙了。

  “哈，我看你怎麽比得了我。”

  葉安歌看著離不棄笑得燦爛，也不是嘲諷的意思。

  她隻是心中突然冒出了成就感--

  “離不棄！你！我看你就是個妖怪！”

  “哈哈哈……”

  下一刻，玄無償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尖銳刺耳，近乎剜心的結論，帶著無限喜氣。

  “你！真的！不要臉！”

  天武恨鐵不成鋼，他甚至咬牙切齒。

  但是，由於心中克製，天武沒有對離不棄動手動腳，甚至沒有惡語相向。

  他隻是冥思苦想著，求雨符到底是怎麽畫出來的，要經過多少道工序。

  而這邊，離不棄卻笑著對準他。

  “嗯？天武，怎麽啦，看你太可憐，我告訴你吧，是九曲九彎。我可是很靠譜的呢。”

  “是……九曲九彎？離不棄，你說得對！”

  “怎麽了？隻是告訴你一下，就感動成這種樣子了？”

  “嗯，我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離不棄不禁莞爾。

  “你自己畫去，之後別再刁難我了。”

  “哼。”

  回答他的，是天武若有所思的哼聲。

  不過，他似尋覓到希望，身上突然有了力量，無限。

  低下頭來，他將筆拿起，並且迅速畫起來，沒有停歇地作畫。

  “淩遠帆，我畫好了。”

  下一刻，離不棄對準眼前的男子。

  他披著黑色大氅，深不可測的天地之氣，還有他身上帶著的感知。

  讓人驚歎，而不敢褻瀆。

  “這個人很厲害。”

  不過，他到底厲害到什麽程度。

  他對自己極其無禮，不知是不是會再度刁難自己。

  不過，這已經是離不棄無法改變的定局了。

  “哦，你好了呀。”

  “是的。我這兒，還有召喚符，你可以看看。”

  “不用了。馬上，我讓你幫我采摘一株藥材，可好？然後你就可以出去。”

  “真的？”

  甚至，離不棄以為天上掉下了餡餅。

  眼前淩遠帆，不知不覺和藹起來。

  “其實，你是一個天資聰穎的人。別擔心，我不會為難你。就進入這個傳送陣，幫我采摘一顆雪蓮吧。”

  他的臉上終於帶上笑容，讓離不棄受寵若驚。

  “怎的？雪蓮？”

  “孩子，去吧。”

  而現在，離不棄和這中年人對視。

  少年的眼底帶著淺淺的波光。

  這是代表希望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