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帝王塚
作者:流年公子      更新:2022-02-24 05:44      字數:5153
  裘詩雨微微偏著頭,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心思便多多的猜了去。

  詩情又道,“娘娘,您看,會不會是因為,太子妃瞧著這張淑女無依無靠的,好拿捏一些,所以才會另眼相待呢?”

  裘詩雨聽罷,眼眸微微一轉,少許點點頭,輕聲道,“或許,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話,還真說不準兒了。

  畫意在一旁道,“那依娘娘看,如今這張淑女,是敵,還是友?”

  說到正事兒上,裘詩雨正了臉色,隨即搖搖頭,“敵友未分。”然後卻是露出一絲笑來,“不過,總歸此人是不會和那賤人歸作一方的便是了。”

  說起那賤人,詩情畫意自是知曉指的是誰,除了裘詩雨的死對頭,憐玉容之外,又還能有誰?

  詩情畫意不由對看一眼,詩情問道,“娘娘,何以見得?”

  裘詩雨冷哼一聲,“今日在那大殿之上,那賤人幾次三番,拿話去擠兌張淑女,張淑女若是個聰明的,便不會和她一起去了,不過,本宮瞧著,那張淑女定然是個聰明的,對那賤人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的。”

  畫意神色一喜,“那這麽說,是不是這張淑女,娘娘便可拉攏了?”

  裘詩雨卻是臉色一沉,“還可未知……”她眼眸輕輕兒的轉動,“如今這太子妃和張淑女的關係,不清不楚的,如果貿然上前拉人,說不定對方和太子妃是一路人,到時候可別人沒有拉到,反倒得罪了太子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畫意不解,“那按照娘娘的意思,此人,是拉攏得,還是拉攏不得呢?”

  裘詩雨看了畫意一眼,隨即微微轉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此事兒,本宮自有安排,你們且看著罷,隻是……”說到這兒,裘詩雨臉上的神色瞬時陰沉了下去。

  “沒有想到,那賤人,竟然在這關口有了身孕!”裘詩雨咬牙切齒的說道。

  “娘娘,若是憐嬪有了身孕,日後……”詩情微微皺眉,似有擔心。

  裘詩雨冷哼一聲,“且不要得意的太早,這後宮之內,沒有落地兒的瓜兒,都算不得是瓜兒!咱們且等著瞧!”說話間,眼眸之中,淨是與之麵容不相符合的狠戾之色。

  一旁的詩情畫意聽罷,忙低聲勸道,“娘娘,切勿動氣,小心您肚子您的小殿下才是。”這般一提起,裘詩雨臉上的神色才微微轉變為溫和。

  ……………………

  張瑤躺著床上,左右也睡不著。

  看了看時辰,已經快子時了,今日沒有聽說太子回東宮的消息,想來太子定然是在皇宮內歇著了。

  翻個身,張瑤實在是睡不著,幹脆起了來,穿著褻衣便下了床,行至桌前,倒了一杯兒涼水喝了下去,瞬時整個人都好似跟著冷靜了一下。

  可腦子裏,耳邊兒,回蕩的,卻全是今兒下午,太子妃在她耳邊兒說的話語。

  “我告訴你,在穿越之前,我看了一本叫做《後宮之如花美眷》的小說,你知道嗎,而你,便是那小說中的人物,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的。”

  張瑤還記得,當時慕容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的心情簡直可以說是用驚濤駭浪都不足以形容了。

  而慕容雪接下來,還道,“在這本小說裏,你,張瑤,不過隻是一個炮灰女配,而我,則是這個小說裏的女主,所以,張淑女……”

  後麵兒的話,慕容雪沒有在說下去,張瑤也已經能想到了。

  炮灰女配,何其相似。

  前世的她,穿越之後,淪落到最後,可不就是一個炮灰女配麽?而太子妃,從一開始,就是絕對的強者。

  原來,原來如此麽?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過隻是簡單的穿越,可沒有想到,自己穿越的,竟然還是一本書!!

  當時張瑤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好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

  就好像是,她一個跳梁小醜,以為靠著自己的努力,總有擔起大梁的一天,殊不知,自己的這一切,就是看在別人眼裏,簡直就是一個大笑話。

  她那一瞬間,都能感受到人生的無望,重生一世又如何?難道自己還是逃不掉炮灰女配的命運?難怪一開始太子妃就對自己這般的怪異了,原來還有這麽一層關係。

  張瑤不禁嗤笑自己,自己如今,在太子妃的麵前,就真的是好似一個透明人了,不管她做什麽,慕容雪都知道。

  可是……

  張瑤這躺在床上半天,卻是突然的想到了一個事兒。

  既然慕容雪知道她是穿越的,也知道這些人物發展,可是,為什麽,自己重生的事兒,慕容雪卻不知道呢?

  張瑤總覺得,這裏麵兒,是不是遺漏掉了什麽,可卻一時半會兒的想不起來。

  不過,張瑤卻是陡然想到,既然自己是重生的這件事兒,慕容雪並不知道,那是不是說明,或許,事情還有反轉的可能?會不會在某個時刻,命運也發生了某些轉變?

  而自己重生的這一點兒,便足以說明了,至少,慕容雪是不知道的。

  本來張瑤是都快絕望了的,想到這兒,她卻突然有了繼續在這後宮之中走下去的勇氣了。

  憑什麽自己一定就是炮灰女配,這就是一盤局,說不定,慕容雪也不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自己怎麽能因為慕容雪的一句話,便左右搖擺不定了呢?

  慕容雪說她是女主,她就是女主了嗎?而她是炮灰?她又怎麽會知道,會不會是慕容雪為了對付她,而故意設下的一個言語圈套呢?

  張瑤暗自提醒,張瑤,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難道便要被別人的三言兩語所左右嗎?

  她可不願意!

  那好,既然慕容雪想要以此來控製她,那麽她又何嚐不可以反借慕容雪的手,來為自己添加更多的籌碼呢?

  這般一想,張瑤的腦子裏,那些渾渾噩噩的想法,全都通了,隻感覺自己渾身一輕,好似什麽都壓不倒她似得。

  像是下了什麽決定,張瑤深吸一口氣,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眼眸閃過一絲堅定。

  ………………

  憐玉容有孕的消息,不過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東宮上下。

  甚至還傳到了皇宮裏去了,隨後便是皇上和皇後的賞賜,一件件兒的,賜寶似的進了東宮南殿兒。

  這一日,太子早早的便回了東宮,一來,便去了南殿兒正房。

  此刻,憐玉容正悠閑的躺在貴妃椅上,憐風在一旁替她輕輕兒的按摩著臂膀,憐雨則在一旁替她削著水果,一邊兒還笑著道,“娘娘這一胎,果然是咱們宮裏的小福星呢,瞧著這皇上和皇後娘娘都賞賜了東西了下來呢,當時那人有了,可沒見有過這種陣仗呢。”

  憐玉容聽罷,臉上出現一絲不屑,“也不看看是什麽人,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賞賜,豈是誰都可以接得住的?沒得受不住那個福氣,反倒是受了累贅。”

  此話一出,憐風憐雨頓時笑著附和著,主仆三人正在笑鬧著,外間兒小丫鬟便通報了起來,“娘娘,太子來了。”

  憐玉容一聽,急忙的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伸手去撫弄了幾下妝容,問憐風,“怎麽樣?我的妝容如何?有沒有亂?”

  憐風忙點點頭,“娘娘的妝容好的很,如玉柳扶花。”這般一說,憐玉容心下定了定。

  憐雨忙扶著憐玉容上前,剛剛準備了一番,獨孤澈的身影便邁入房中。

  憐玉容忙上前行禮,“臣妾參見殿下。”

  一進憐玉容的房間,屋內濃重的脂粉氣息,讓獨孤澈下意識的便皺了皺眉頭,聽見憐玉容的聲音,獨孤澈轉眼看了看,想著憐玉容還懷著身孕,便上前一步,親自扶了憐玉容,“愛妃如今懷有身孕,不必與本宮多禮。”

  靠近憐玉容,那濃重的脂粉氣息更重了,可想著憐玉容肚子裏的孩子,獨孤澈忍了忍。

  憐玉容心下喜得不行,麵上偏要裝柔弱,楚楚動人的抬頭,凝眸看向太子,憐玉容淺笑道,“臣妾,多謝殿下關心。”說著,跟著獨孤澈的手慢慢兒的站了起來。

  憐玉容自以為自己的笑容有多美麗動人,卻不曾想,看在獨孤澈的眼中,沒來由的一陣厭惡。

  其實憐玉容長的也不差,隻不過多年的後宮生活,總是把她打磨的要消弭一點兒,平日多有化妝,雖然化的淡,可看在如今,已經看慣了不施粉黛的張瑤的模樣的獨孤澈眼中,憐玉容的打扮,多有庸俗。

  特別是滿屋子的胭脂水粉氣息,更是讓獨孤澈不喜,比起這一點兒,慕容雪倒是做的比較好,屋子內永遠都是清香的,讓人聞著,便是神清氣爽的。

  憐玉容絲毫不知道此刻自己在獨孤澈的眼中,已經上升到一個令人厭惡的地步了,拉了獨孤澈的手,笑道,“殿下,臣妾這裏備有上好的養心湯,不若殿下隨臣妾喝上一盞?”養心湯,是東宮每個殿內的必備湯藥。太子平日事務繁忙,心累時喝上一盞,總能起到個緩解疲憊的效果。

  獨孤澈聞言,想著也好,正好今日也累及了,而且在憐玉容這屋子裏,總讓他感覺不舒服,喝上一盞養心湯,應是不錯的,於是便點了點頭。

  見獨孤澈點頭,憐玉容忙吩咐了人去拿養心湯來,自己便坐在獨孤澈的身邊兒,輕柔的替獨孤澈按摩著。

  憐玉容一靠近,那股子胭脂水粉氣息越發濃重,獨孤澈皺了眉,終是忍不住,道,“憐嬪懷孕多日了?”

  憐玉容笑的溫和,“回殿下,兩月有餘了。”

  獨孤澈點點頭,“兩月了……”似是感歎,又道,“本宮這麽多年來,子嗣單薄,所以,若是能為東宮添上一兩個孩兒,那就擺脫你們了,隻不過,憐嬪到時候,怕是辛苦一點兒。”

  憐玉容聞言,哪裏敢說辛苦?即便是真辛苦也得笑著說不,何況此刻這種情況,憐玉容是真甜蜜的快要噴出花兒來,忙搖頭道,“殿下言重了,為殿下開枝散葉,本就臣妾等人身為妃嬪的本分,哪裏來的辛苦,隻不過,殿下有了這份心,臣妾便是死了,便也甘願了。”

  獨孤澈一皺眉,輕吒,“什麽死不死的?不吉利,可不許在說了。”

  憐玉容破涕為笑,“是,殿下,臣妾省的了。”

  這般哭哭笑笑的,當真是讓獨孤澈的腦子都大了,他突然想張瑤了,那般清清淡淡的,有時候又傻萌傻萌的,當真是想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在看憐玉容,心頭厭惡更重,聞著那胭脂水粉的氣息,想著憐玉容肚子裏的孩子,獨孤澈便道,“憐嬪如今畢竟是有了身子的人,日後可要好生注意著自己的飲食起居了,像是這些胭脂水粉類的,能少用的,便少用一些罷。”

  說罷,獨孤澈站起身,道,“憐嬪有了身孕,便好好兒的將養著,下次有空了,本宮在來看望憐嬪。”說罷,便是要走。

  憐玉容前一刻還沉浸在獨孤澈給的甜言蜜語之中,柔情蜜意的不行,下一刻就瞪大了眼兒看著獨孤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殿下……”叫了一聲,獨孤澈身影早已離去,憐玉容微微落寞道,“養心湯,還沒喝呢……”

  這般,一旁的憐風憐雨都不由擔憂的看了一眼憐玉容,憐玉容卻是突然的抬起了頭來,目光微微閃爍,對一旁的憐風道,“你去跟著看看,看看殿下,是去了那個宮裏?”

  憐風應是,立馬就跑了出去。

  這邊兒養心湯端了過來,正問憐玉容放哪兒,憐玉容淡淡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憐雨立即斥道,“真是沒眼力勁兒的小蹄子,殿下都走了,還要養心湯作甚?還不快端下去倒了!”

  丫鬟戰戰兢兢的,立即應是,卻是被憐玉容喊住,“好好兒的養心湯,倒了多可惜?端上來罷,本宮喝了它!”丫鬟看了憐雨一眼,憐雨立即打了個眼色,丫鬟無法,隻得端去給了憐玉容。

  憐玉容神色淡漠的喝著養心湯,酸酸甜甜的,夾雜著一絲兒苦味兒。

  正當時,憐風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憐玉容放下盛養心湯的勺子,轉眼看著憐風,問,“如何?可看清楚了?殿下去了哪宮?”

  憐風聞言,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樣憐玉容,隨即低下頭,小聲回道,“回娘娘……殿下,殿下,去了北殿兒,紫薇居……”

  北殿兒,紫薇居,張瑤……

  “砰”的一聲脆響,盛著養心湯的勺子和碗,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養心湯濺得四處都是。

  憐風憐雨輕呼一聲,卻是快速的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憐玉容,叫了一句,“娘娘……”

  憐玉容目光轉過狠厲,隨即溫柔平和,“這盛著養心湯的碗可不經用,下次,可要記著換個牢實點兒的碗。”話語雖淺,可其中那冷冷清清的聲音,更加叫人心頭生寒。

  那盛養心湯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應是,被喝退了下去。

  有人收拾了地上的殘局,憐雨揮退了其他人,隻剩下憐風憐雨憐玉容三人。

  憐風憐雨忙道,“娘娘請息怒!”

  憐玉容陰森森的一笑,道,“息怒?本宮有什麽可氣的?後宮之中,可不就是如此嗎?花無百日紅,本宮倒要看看,她張瑤能盛寵到何時!”說話間,右手捏著帕子,狠狠地敲打在桌案,“砰”的一聲響,驚得憐風憐雨心尖兒一跳。

  憐玉容目光掠過,倏然停住,想到了什麽,自頭上取下一支金簪子,遞給憐風,道,“今天夜裏,把這個交給楊如柳,到時候……”

  …………………………

  張瑤想通了那些事兒,日子活著都覺著輕快了一些。

  這日起來,去了太子妃處請了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慕容雪,不過就是願意幫助慕容雪之類的。

  慕容雪很是滿意她的識時務,笑言隻要有她慕容雪在一日,便會有她張瑤在一時,絕不會讓她如那小說中一樣,慘死後宮。

  張瑤聽見這些時,內心盡是嗤笑,可麵上表現的則是感動萬千,一副完全被慕容雪打動了的模樣。

  張瑤知道,慕容雪這種人,心性兒高,和前世的她,有著類似的心理,不過慕容雪,明顯的比前世的自己可要聰明的多了,擅於攻心計,攏人心,麵上演戲也是演的十足十的像。

  這點兒,讓張瑤很是佩服。

  此刻回了紫薇居,卻是聽見太子回來了,不過卻是去了南殿兒,想想也是,如今憐玉容懷了身孕,太子去看看,自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想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此刻卻是擁著其他的女人,軟言細語,張瑤的心裏,便各種不是滋味兒,她知道自己這是吃醋了,也暗自勸誡自己不可太過交心,不然在這兒帝王塚,最後受傷的,終不過是自己。

  可情之一字,哪裏能由得著自己?

  前世的張瑤,便已對太子心意相付,更莫說這一世,太子對她更是不同常人,便是不淪陷,都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