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淳然自嘲般的笑了。

  “師傅臨終前傳我白色法衣，我當時不懂，現在卻是終於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麽？明白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人人都說你是仙人轉世，可你怎麽卻糊塗成這個樣子。

  你若心中無佛，不會在終結前還想要穿著袈裟，你若心中有佛，便是你做了錯事，想要從頭來過，你信的佛還會不許嗎？”

  “穿著袈裟……嗬嗬……我穿的那是袈裟嗎？我不過是從法盡處來，再到法盡處去，我的心魔已生，心中再也裝不下任何神佛了。”

  “裝不下便不裝，做個不畏魔，不奉神的普通人，又有何不可？”

  “你不明白，你若明白，該第一個送我上路。”

  “我的確不明白，我就知道隻要活著總有希望！”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度不過心魔，我死，便是滅一魔，這是我對自己曾經的信仰，最後的成全了。”

  “你曾經的信仰，從來都是勸人好好的活著！你死，成全的是魔不是佛。”

  淳然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看著不再溝通的淳然，林芊蔚也是倍感無力。

  “是不是一定要死？”

  “我該死。”

  “好。那死前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被人逼婚，要逃往北邊，這一路多則二十天，少則半個月，我和我娘，全都手無縛雞之力，每每走到荒野之處，心中都無比的慌亂害怕，相識一場，你可否送我一程？”

  “好。我送你。”淳然隻停頓了一瞬，便應了下來。

  林芊蔚看著淳然毫不猶豫的回答，心中卻是沒有一絲的輕鬆。

  自己在拖著不讓他去死，淳然肯定看得出來，若是他沒有抱定決心，該不會應得如此痛快。

  “你要保護我們，就得先好起來，不能成為拖累。”說著林芊蔚便又出去端了碗藥來。

  淳然也沒有多說什麽，大口大口的喝了。

  不多會兒，趙素柔進來給林芊蔚送早飯，看到淳然醒了也是一陣高興。

  “阿彌陀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樂兒昨晚生怕你燒起來，守了你一夜！”

  淳然微微將手指收攏，既沒有打佛禮，也沒有再叫趙素柔施主，隻道：“多謝常樂，多謝伯母。”

  趙素柔聽到淳然這般說話，也是一愣，卻是立刻就反應過來。

  “謝什麽，人平安就好！平安比什麽都強！”

  三人吃過早飯，再行趕路，淳然非要去前頭趕車。

  可林芊蔚和趙素柔卻是都不許。

  趙素柔道：“昨日大夫特意囑咐，你需得好好修養，萬萬不可再著涼了，這落了病根可了不得。”

  淳然唇角掛著笑意，“無所謂的。”

  “有所謂的，你既然已經答應送我，那這二十天，你便應該好好珍重，將我們平安送到目的地才好。

  不然你一直病著，真的遇到了壞人，又怎麽有力氣保護我們？你快進去好好修養！”

  林芊蔚態度堅決，淳然終於還是被趕進了車廂。

  剛剛上車前，林芊蔚假裝去幫趙素柔收拾東西，已經將淳然尋死之事告訴給了趙素柔，所以在車廂裏趙素柔對淳然更是格外用心照顧。

  跟他聊天也是竟撿著高興的事說，雖是逃走，一路上卻仿佛春遊一樣。

  可是淳然除了禮貌的回應，卻還是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