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信看著顧必達離開廳堂之後，不禁問道：“父親，您說張羲萊他拿著名帖堂堂正正地來拜見，是何意思？”

  柳天南瞥了柳長信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柳長信沉穩答道：“我想無非也就是三種可能。”

  “哦？三種可能？哪三種？”

  “第一，無非是張羲萊他想要從父親您這裏得到些什麽。不過，不管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已是無關緊要，因為現今父親和他可是敵對關係，朱烈之死就像是敲響了警鍾，我們不可大意，不論他得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最後都免不了要動手；第二，他是想讓父親，想讓咱們柳家放棄杜先生，並重新歸在他們的麾下，至少是靜觀其變，不再參與此次鬥爭，這樣便是在無形之中，打擊了杜先生，使得杜先生的布局被打亂，同樣，咱們柳家的突然倒戈，也勢必會造成杜先生一方的人心動搖，這對杜先生接下來的士氣也必有影響。”

  柳天南撚著胡須，對於柳長信的看法顯然很滿意，而他也問道：“那麽還有一種可能呢？”

  “第三種可能就是，他想要借此拿著名帖的理由，看似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來拜訪，實則卻是想要出其不意地暗裏偷襲。他此來肯定已經想到，咱們府上定會是天羅地網，再者父親您的功力也不低，所以對他來說，速戰速決才是最高明的，也是上佳選擇，越是拖延，他就越有可能深陷於泥潭之中。”

  “哦？”柳天南皺眉說道，“你是說張羲萊拿著名帖來，我若因此放他進來，待他近到我身邊時，他就會出其不意地動手？並且還企圖一擊殺了我？”

  柳長信點了點頭，道：“是的。這個法子可能稍顯下作，但對張羲萊來說，卻是最好的法子了。雖然殺了父親您之後，張羲萊也定會被團團包圍，然而那時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若是他全力突圍，一心要逃，恐怕咱們也很難留得住他。”

  柳天南眯縫起了眼睛，道：“有理。不過長信你要記住，這世上隻有成敗，沒有什麽下作不下作的，隻要是能成功，那麽再怎麽下作的手段，也是好手段。”

  柳長信再次點頭稱是，同時還說道：“其實我所思所想的，父親您肯定早就想到了，否則您又怎會不去見張羲萊？但他到底還是來了，所以父親您該打起精神，下指示吩咐我等人要怎麽做。”

  麵對柳長信不著痕跡地溜須拍馬，柳天南感覺很受用，他滿意地一笑，道：“所有人都藏好了？”

  這已經不是柳天南第一次問這樣的問題了，但性命攸關，他又無法做到不多問幾遍，以確保是否真的準備妥當。

  “還請父親放心，雖然此事發生得太過突然，但咱們府上的二十六人都已藏好，還有這次特意請來的十名高手，他們也都藏好了。並且顧必達所帶來的十五人也都藏好了，不得不說，杜先生真的是厲害，他要顧必達帶來的這十五個人，每個人都是冷冰冰的，都如同是從陰曹地府而來的一樣，使人看上一眼，便不寒而栗呀。真不知道杜先生他是怎麽調教出來的。”

  柳天南沒有作答，而是又問道：“其他人呢？是否都轉移了？”

  柳長信道：“放心好了，家人們都已經轉移走了，他們是絕對安全的。”

  “好”柳天南說道，“既然如此，長信呀，你也不該再留在這裏了。”

  “是。可是父親您要我到哪裏去？也去暗中藏著，然後伺機而動？”

  柳天南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咱們總不能都置身於暗處吧？暗處藏人不過是為了誘敵深入，再突然襲擊，一瞬間完成包圍，使敵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可現在他張羲萊不是正在和顧必達說話嗎？老夫早就聽說顧必達乃是杜先生麾下的第一高手。更有甚者，還大放厥詞說什麽顧必達乃是整個江南地區的第一高手。隻是可惜了，像是這樣一個高手，老夫竟沒有見過其動手時的風采，真是可惜了呀！”

  柳長信聞言，心中會意，立馬應了聲：“我知道了，父親還請放心，也請您留在廳堂之中，莫要走出去，小心駛得萬年船。”

  顧必達在下人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柳府大門前。張羲萊此時背手而立，而他身邊還有趙智德和仇顛二人跟著，至於薑玉尊和薑玉蝶兄妹二人則是等候在外，張羲萊並沒有讓他們兄妹跟進來。

  一見到張羲萊，鐵塔般的漢子顧必達便對他微微笑了一笑，而張羲萊則同樣報以微笑。

  兩人都站在柳府的院子當中，沒有進屋，周邊更沒有下人，除了趙智德和仇顛站在張羲萊的身側之外，整個院子當中就再無一人了。

  剛剛領著顧必達來的那個下人，已經主動退下了。微風拂麵，陽光明媚，實在是個好天氣。這樣的好天氣本可以做許多事，本該是個讓人放鬆的一天，可怎奈在柳府之中，今天卻注定要有人流血犧牲。

  張羲萊凝視著顧必達，見他也不說話，便先開口說道：“怎麽？你就打算一直站著？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顧必達輕

  歎了一口氣，道：“我本不該在這時與你先見麵的，你我如今已是兩條路上的人了，彼此除了你死我活的鬥爭之外，再說其他的，已經沒有任何意思了。”

  張羲萊眉頭一皺，道：“既然如此，那你現在站在這裏幹嗎？你怎麽不動手呢？”

  顧必達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雖然我明白你我如今勢必要有一戰，杜先生和薑九黎也已勢同水火，不可調和。但我今天還是想做一次努力，勸你離開，因為你是衝著柳天南而來的，而我又是奉了杜先生的命令，前來保護他的，如果你現在離開的話，今日我們之間的這一戰，就算是避免掉了。”

  張羲萊微微一笑，道：“顧必達，你是個磊落的漢子，作為朋友，你也是有情有義。可你自己也說了，你我之間勢必要有一戰，那姓杜的和薑老九已經勢同水火。既然如此，那麽就算是我今日走了，明日呢？後天呢？既然避免不了，不如讓它早早來臨，這樣豈不痛快些？又何必要掩耳盜鈴呢？”

  顧必達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實在不想在柳府與張羲萊動手，因為他知道，一旦在這裏動起手來，那麽張羲萊就將凶多吉少。一切都已布置好了，張羲萊斷不可能逃出柳府，更不會取走柳天南的性命，隻會將他自己的性命留下而已。

  “怎麽如今薑九黎做了江湖至尊，反倒變得小家子氣了？此行隻讓你帶了這麽兩個年輕後生來了？難道他麾下已經沒人了？”

  麵對顧必達地忽然而問，張羲萊輕鬆笑道：“薑老九隻是要我來調查清楚勝天死亡的真相，同時摸清楚玩偶幫和杜雨陶的虛實，像是這樣的差事，不必人多，也沒有那個必要。”

  “可你既然是來摸清虛實的，又如何要殺了朱烈？而你現在還咄咄逼人，一直逼到柳天南的府邸上來，你這樣子也算是來摸清虛實的？”

  張羲萊道：“我怎麽做事，這是我的自由。薑老九的話對於我來說，不是必須要執行的命令，我和薑老九隻是朋友。不像你那樣，杜雨陶乃是你的主子，他的話對你來說，那就是必須執行的命令。何況，我不去殺了朱烈，難不成等著他來殺我不成？他跑去蘇州是去幹什麽的，想必你也清楚，麵對如此情況，你又會作何選擇？而且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好殺人，但如果是我自己或者我的朋友的性命遭到了威脅，那麽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以此來保住自己和朋友，這是我的原則。而且這一次，已經不單單隻是勝天的事情了，還有鼠王。我若是不快刀斬亂麻的話，恐怕鼠王就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