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家三代人都愣在那裏。

  秦小楓馬上說：“隻住了一個多星期，我明天就搬出去吧。呃，我在離開前，把這幾天受茂總委托，到下麵去微服私訪，發現的一些問題，向你們匯報一下。”

  他掉頭看著茂甜甜說：“茂總，你向你爺爺和爸爸說過嗎？”

  茂甜甜說：“剛才都是說別後之情，還有家事，沒有說工作。”

  “那我正好說一下，問題比較嚴重，應該引起重視。”秦小楓邊撚邊說，“一是公車私用情況比較嚴重，一些高管開著公車辦私事，有人出差去給別人介紹業務，回來差旅費全部報銷。公司裏蛀蟲很多，吃回扣現象非常普遍，而且胃口很大。光南山路上那個叫茂園豪府的建築工地，材料款上的漏洞就有四五千萬。”

  “有這麽多？”茂玉剛身子一震，眼睛瞪得滾圓。

  秦小楓說：“茂總，你不要激動，要平靜。問題真的很大，我還沒有說呢。”

  他把工地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三個茂總聽得驚心動魄，目瞪口呆。他們都被材料商的囂張霸道，和工地上如此嚴重的腐敗現象驚到了。

  “建築公司這一塊，是茂興中管的，怎麽會這樣啊？”茂玉剛氣憤地說。

  茂興國也很驚詫，但他沒有說話。因為這是他大哥管的事情，他不能隨便說話，怕影響兄弟關係。

  茂甜甜補充說：“爺爺，我怕你激動，就沒有跟你說。秦小楓發現問題後，我找辦公室的紀檢人員了解了一下，問題比我們想像還要嚴重，起碼有三分之一的高管有經濟問題。我現在正在讓他們會同市監察局，秘密調查取證。”

  “有這麽嚴重嗎？”茂玉剛還是有些不相信地問。

  “這幾年茂隆集團利潤下滑，與這些蛀蟲有關。”秦小楓肯定地說，“我再接著說下去，第二個方麵，是員工工作不積極，沒有責任心，消極怠工，吃大鍋飯，也是公司效益不高的一個重要原因。”

  他把茂隆超市的情況說了一下，還翻出手機裏的幾張照片給他們看。

  茂玉剛看後歎息一聲，臉露愧疚之色。出現這種情況，他這個董事長是有責任的。

  秦小楓建議說：“針對這種情況，我覺得，像超市這樣的經營性實業，可以讓每個員工都投入一部分獎金，占些股分，這樣就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就會千方百計給蔬菜保鮮，讓水果不爛，魚蝦不死，增加商品品種，采用營銷手段，降本提效，這樣很快就會扭虧為盈。”

  “嗯，這個建議好。”茂興國點點頭，“小秦還是有經營頭腦的。而且他出去轉了一下，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謝謝茂總說好。”秦小楓說了一聲，就繼續說下去，“另外，公司的工作環境和風氣方麵，問題也不小。”

  三個茂總都敏感地看著他，屏住呼吸聽他說下去。

  秦小楓先對茂玉剛說：“茂總，你平時不去坐班，所以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要有什麽想法，更不要自責。”

  茂玉剛有些不安地看著他。

  秦小楓就把於小娜的事說了一遍。他一說完，茂玉剛就氣憤地說：“劉胖子原來是這樣一個人？馬上開除他！真是氣死我了。”

  茂玉剛自已品行端莊，行得正，走得直。他身為董事長，在公司裏有著至高無尚的權力。他老伴，也就是茂甜甜的奶奶生病去世七八年了，他一直沒有再續，也沒有這方麵的緋聞。他在這方麵的要求還是很嚴格的。

  為了幫助茂隆集團，秦小楓決定不顧挑拔離間等嫌疑，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因為這些事情由茂甜甜說不合適，也不妥當，所以他要在這裏替她說一下。

  “這個風氣，是被茂興茂帶壞的。”秦小楓語出驚人地說，“據說集團總部裏，凡是有些姿色的女人，他都要騷擾。於小娜，就被他騷擾過十多次，還在辦公室裏被他強迫過。可她每次都拚命反抗，茂興茂沒有得逞。得逞的肯定有，而且還不止一個，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茂玉剛氣得激動起來，秦小楓在努力撚針的同時，不住地提醒他不要激動：“爺爺，你要鎮靜，千萬不要激動。”

  茂光國因為這方麵也有問題，自身不硬，就心虛地垂下眼睛，不敢說話。

  “不光是他，你大女婿，計劃財務部部長李小明，也有問題。這幾天，他帶著現金會計陸春霖，到深圳去查賬。”秦小楓更加驚心動魄地說，“兩個會計，要是團結得像一個人，這對公司可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是很可怕的。”

  “還有這樣的事？”茂玉剛眉頭緊皺，臉色發紅，還是激動得手都發抖了，“小芬知道這事嗎？”

  茂甜甜說：“上午，他跟我說了以後，我打電話問大姑的，她說她不知道，也很震驚和生氣。”

  秦小楓說這種事，茂光國不滿地看了秦小楓一眼說：“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這種事是不能說的。”

  秦小楓就閉嘴不說，隻顧賣力地撚針。

  病房裏再次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茂小芬就急匆匆走進來。她先是跟茂興國招呼：“二哥，你回來了。”

  茂興國笑著說：“我在國外，也想你們啊。”然後他馬上問，“剛才正好說到你們的事。小秦說，李小明跟現金會計去了深圳，你知道這事嗎？”

  茂小芬哭喪著臉說：“二哥，爸爸，我就是為這事來的。他真的不太對頭。上午，我第一次打他電話，他還接的，但吱吱唔唔的，說沒有跟陸春霖在一起。沒有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我追拔過去，他一直不接我電話。下午，我再打他手機，竟然關機了，再也打不通。這個人，肯定有問題，真的出事了。”

  茂玉剛激動起來，他伸出手要說什麽，卻身子一抖，頭一歪，又昏迷過去。

  秦小楓也嚇了一跳，說：“茂總又昏過去了。”

  “啊？爸爸，你怎麽啦？”茂小芬撲到他頭邊，大喊起來。“爸爸，你不要激動啊。”

  茂興國父女倆也慌起來，茂興國對女兒說：“快去叫醫生。”

  茂甜甜拔腿就往外奔。秦小楓連忙抓住茂玉剛的兩隻手，掐他兩根中指的“點命穴。”

  茂光國嚇得臉色都變了，在病房前慌得手足無措。

  病房裏的氣氛緊張極了。

  茂甜甜帶著醫生心急慌忙走進病房，還沒走到病床前，茂玉剛就醒過來，慢慢睜開眼睛。秦小楓這才放開他的兩手，鬆了一口氣。

  茂玉剛聲氣虛弱地說：“我沒事了。小秦，謝謝你。”

  那個漂亮醫生說：“有神醫在這裏，你們慌什麽？把我嚇了一跳。”她說著就走出病房。

  茂玉剛呆呆地看著大女兒，欲言又止。

  茂興國安慰她說：“小芬，你也不要急，興許李小明手機沒電了，過一會他會打過來的。”

  秦小楓卻警覺起來，他轉臉對茂甜甜說：“茂總，你打一下陸春霖的電話，看她在哪裏。”

  茂甜甜愣愣地看著他說：“我沒有她手機號碼。”

  茂玉剛對她說：“你打張美茂的電話，讓她給她打。”

  茂小芬拿出手機說：“我怎麽沒想到這個？還是小秦頭腦靈活。我來給張美茂打，讓她馬上給陸春霖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她在病房裏打起電話來。一會兒，張美茂把陸春霖的手機發給茂小芬。茂小芬把陸春霖的手號碼打進去，就給她撥打過去，手機裏卻傳來“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的聲音。

  “啊？她也關機了。”茂小芬又驚慌地叫起來。

  秦小楓感覺不對，就抬頭對茂甜甜說：“快報案，他們可能要外逃。”

  茂光國說：“這怎麽可能呢？”

  秦小楓看著茂甜甜說：“寧願懷疑錯了，快打110，否則就來不及了。”

  關鍵時刻，還中茂玉剛拍板：“甜甜，你聽小秦的，快去公安局報案。寧願報錯案，也不能讓他們逃出去。”

  茂甜甜看著爸爸，猶豫著。秦小楓催促說：“把他們兩人的身份征號碼抄一下，然後報給公安局。公安局會通過多種途經，特別是網上。一查，很快就有反饋的。”

  “真是大驚小怪。”茂興國不滿唬了秦小楓一眼。

  茂甜甜不顧爸爸的反對，問大姑要了李小明的身份證號碼，又打電話給張美茂，要到陸春霖的身份證號碼後，就到外麵去打110。

  打好電話，她走進病房，默默地等待公安局的反映。

  她爸爸懷疑地看著女兒，不滿地嘀咕：“你們這樣做，怎麽對李小明交待？”

  秦小楓臉上火辣辣地發燒。但他還是堅信自已沒有做錯，就沉著臉不出聲。

  過了半個多小時，茂甜甜的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就有些激動接聽。

  秦小楓知道，這肯定是公安局的電話，就輕聲嘀咕：“你開免提。”

  茂甜甜點了免提鍵，手機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