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挑畔

  蘇府。蘇雯瀾將信紙點燃，放進旁邊的硯台裏。

  燃燒的紙張成為灰燼，與墨汁融為一體。

  “你們伯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蘇雯瀾端起旁邊的杯子。“轉告你們伯爺，隻要對蘇家有利的，我都會配合。他現在代表著蘇家的顏麵，我就算再不喜歡他，也不會駁了他的顏麵。”

  “伯爺說大小姐是最通情達理的人。蘇府的一切事情告訴大小姐是沒錯的。”成風恭敬地說道。

  “你們伯爺倒是找了個嘴甜的侍從。”蘇雯瀾看向成風。

  成風笑了笑，拱手告退。

  淡竹走過來，問道：“小姐，還有幾天就是藍小姐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側妃的日子。剛才收到了藍小姐的帖子，邀請小姐去藍府賞花。藍小姐是皇後娘娘的娘家侄女，這明顯是想拉攏大小姐。要是小姐去了，就會被貴妃娘娘記恨。要知道最近皇後和貴妃娘娘打擂台，兩人誰也不讓誰。連朝中的許多大人都被迫做出選擇。”

  “蘇榮華……大哥入朝為官，雖是禮部尚書，但是好歹也是在朝中有個正職。相比以前的蘇家，現在的蘇家確實有價值多了。更何況武官之中還有好幾位世叔以蘇家馬首是瞻，所以蘇家的利用價值與前段時間相比已經完全不同。皇後娘娘迫切地想要拉攏蘇家並不奇怪。上次在長公主的府裏，也是藍小姐為我解了圍。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別的不說，這位藍小姐還是可以相交的。”

  “太子昏庸無能，怎麽是三皇子的對手？”淡竹道：“就算有皇後娘娘做靠山，勝算也不大。”

  “皇後也好，貴妃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淑妃，更是個狠角色。現在的朝局混亂，然而亂中又穩當。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崩塌，其實短時間內還會保持這樣的局麵。”蘇雯瀾站起來：“藍小姐要出嫁，雖是側妃，但是以她的身份，比正妃也低不到哪裏去。我們去外麵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首飾做添妝。”

  “奴婢還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慶王府郡主不是要嫁給貴妃娘娘那個傻弟弟嗎？聽說……那人死了。”

  蘇雯瀾停下腳步，驚訝地回頭：“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秦嬌和那個傻子的親事已經訂下來。為了不讓名聲太難聽，連婚期都訂好了。現在鬧出命案，貴妃豈能饒了她？

  “剛發生的事情，小姐沒有聽過也是正常的。說是死在自己的房間裏，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硬了。房間裏還有一個婢女，那婢女畏罪自殺了。”

  “看來還真是好戲不斷。”蘇雯瀾說道。

  蘇雯瀾把兩個妹妹叫上，帶上銀子去逛了首飾鋪。蘇家不缺銀子，姐妹幾人的生活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隻要是喜歡的，就命人送到府裏去。蘇老夫人向來縱容他們，把幾個孫女當金玉般嬌養，這也是讓其他貴女嫉妒的地方。

  “好巧，又遇見蘇小姐了。”薛瀟雲看見蘇雯瀾姐妹，朝她們福了福。

  蘇家姐妹回了個平禮。

  “薛小姐先進吧！”蘇雯瀾淡道。

  “還是一起進去吧！”薛瀟雲微笑。“這門大，容得下我們兩個人。”

  蘇雯瀾淡笑：“大歸大，但是兩個人一起進門太擠了，我不喜歡和別人擠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薛瀟雲走了進去。

  蘇雪瑜壓低聲音說道：“怎麽感覺你們說的不是門大門小的事情，而是有其他的隱含的意思呢？”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自己想多了。”蘇雯瀾戳了下蘇雪瑜的額頭。“進去了。”

  店鋪裏有好些女眷，其中還有一個熟悉的男客。那男人滿臉不耐煩地坐在那裏，手裏端著茶杯。

  “有完沒完？挑個釵子需要這麽久嗎？”

  旁邊的少女挑選著那些釵子，語氣輕揚：“急什麽？女兒家的東西馬虎不得。雖說咱們家不缺這點銀子，但是花銀子買不順眼的東西，怎麽想都覺得不爽。我得挑仔細了。這可是給藍姐姐的添妝禮。”

  “藍小姐什麽也不缺，哪稀罕你買的釵子？隻要價格合適，看著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薛瀟雲走向那個少女，輕笑道：“蔣妹妹。”

  那少女回頭，看見薛瀟雲，揚起甜美的笑容：“薛姐姐。”

  旁邊的青年，也就是蔣子臻見到蘇家姐妹進來，正了正色，一臉嚴肅　地看著幾人。

  蘇家姐妹沒有理會那邊的幾人。哪怕是蘇雪瑜這個最喜歡抬扛的，也裝作沒有看見他們。

  蔣子臻見狀不得勁了。以前和蘇家姐妹經常拌嘴，現在她們不找他拌了，感覺缺點意思了。

  鎮北侯府在整個京城也是排得上號的世家。蔣子臻雖然不用繼承爵位，也是蔣家受寵的嫡子嫡孫。其他人是不敢得罪蔣家的，當然找不到一個‘對手’。蘇家姐妹現在又不想和他抬扛了，他自然就少了許多樂趣。

  “蘇小姐。”蔣子臻站起來，走向蘇家姐妹。“這段時間沒有瞧見你們，你們這是打算做個名門閨秀了？”

  “蔣公子說笑了。蘇家好歹也是伯爵府，難道不該稱名門嗎？”蘇雯瀾勾唇淡笑。

  “名門是名門，隻是你們這樣裝淑女，不累嗎？還不如像以前那樣騎馬打球，上山打獵呢！”蔣子臻這句話完全沒有諷刺的意思，他是真的這樣覺得的。

  別人認為蘇家姐妹粗鄙，他卻覺得她們以前有意思多了。現在和其他閨秀沒有什麽兩樣，實在沒勁。

  隻是明明算得上稱讚的話，從他嘴裏出來完全變了一個意思。至少在蘇家姐妹的眼裏，這分明就是挑畔嘛！

  “蔣公子，你一個大男人總是和女人過不去，這也太沒有風度了吧？以前你幫過我們姐妹，我們見到你，當然也是敬著的。可是你不能把我們的謙讓當作膽怯。我們蘇家的姑娘可不怕你。”蘇雪瑜不悅地看著蔣子臻。

  蔣子臻的眼裏閃過亮光：“不怕我？這就對了。我還以為你蘇雪瑜已經變成孬種了呢！”

  “蔣子臻，你不要太過份了。”蘇雪瑜氣道。

  “我就是這樣過份，你想怎麽樣？”蔣子臻譏嘲地看著她。“你還能把我吃了？”

  蔣歡琳走過來，沒好氣地說道：“五哥，你能不能不要惹麻煩？”

  蔣子臻不耐煩地揮手：“選你的首飾，別來多管閑事。我今天就要和蘇家的二小姐理論理論。”

  “你想理論什麽？”蘇雪瑜微微仰頭。

  “理論一下，你是不是打算做個縮頭烏龜了。”

  蘇雯瀾看著蘇雪瑜因為蔣子臻的幾句話刺激得跳腳，拉住她的手，安撫住她：“別鬧了。有什麽好鬧的？”

  蔣子臻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蘇雪瑜越是氣急敗壞，他越是高興。連這點意思都看不出來嗎？

  “姐，這人真是可惡。”蘇雪瑜見到蔣子臻就氣不打一處來。“算了，姐姐說得對，不和他一般見識。”

  蔣子臻見蘇雪瑜轉身就去旁邊的櫃台，湊上前：“你要買這裏的玉扳指？”

  蘇雪瑜沒有理會他。

  “這幾枚還不錯。老板，全部給我包了。”蔣子臻開口道。

  蘇雪瑜回頭看他：“你是故意的吧？見我看中了這幾枚板紙，就全部都包了。你蔣家的銀子很多啊！行，既然你這麽大氣，我也不能讓你英雄無用武之地。我還看中了這些玉佩，這些玉簪　，還有這幾幅頭麵……”

  蔣子臻劍眉微挑：“你當我是冤大頭嗎？”

  “既然不是冤大頭，就離我遠點。我可沒這個閑工夫陪你鬧著玩。”蘇雪瑜推開蔣子臻。

  “看中了什麽？本公子今天心情好，送給你。”蔣子臻湊上前。

  蘇雪瑜嗤笑一聲：“我蘇家還沒有落魄到這個地步。”

  “這跟落魄有什麽關係？”蔣子臻不悅。“你蘇家大富大貴，還不接受別人的好意了？”

  “二妹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怎麽受得起蔣公子的禮？蔣公子，這裏多人嘴雜，你還是不要胡言亂語了。”蘇雯瀾對蔣子臻說完，又對蘇雪瑜說道：“二妹，過來看看這幾支發簪，瞧著還不錯。”

  薛瀟雲微笑，對蔣歡琳說道：“你五哥跟蘇府的小姐們關係挺不錯的。”

  蔣歡琳不以為意：“他們是從小到大的冤家。說什麽關係不錯？別開玩笑了。誰都知道他們不對盤。”

  “我瞧著你五哥也沒有真的動氣。”薛瀟雲壓低聲音說道：“他要是真的生氣，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我五哥怎麽可能為難女人？不過是和他們鬧著玩罷了。”薛瀟雲揮手。“不說這些。你來瞧瞧這個項鏈。不錯吧？我就要這個了。藍姐姐什麽好東西沒有見著？這條項鏈是我看過最順眼的，就是它了。”

  “瞧著是不錯。那我應該挑個什麽樣的添妝禮呢？”　蔣歡琳說道：“你選了項鏈，蘇小姐挑了發簪，那我……這個手鐲吧！”

  “這個手鐲也不錯啊！”薛瀟雲湊過來。“不過，上次我見藍小姐戴了一個胭脂玉的手鐲，特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