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回程

  蘇雯瀾撩開簾子，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男人。半個月不見，他的臉色還是那樣臭，甚至比那天離開的時候還臭。

  “姐姐。”蘇徇看著她。“你為什麽一直看平陽王世子的臉色？”

  蘇雯瀾睨他一眼：“你看錯了。我在欣賞外麵的風景。”

  “哦！”蘇徇繼續埋頭看書。

  蘇雯瀾忍不住再次掀簾子。

  秦驍看過來，眸光淡淡：“看夠了嗎？”

  蘇雯瀾臉頰一紅，沒好氣地說道：“我又沒有看你。”

  “你在欣賞景色。”秦驍用她的話堵她。“隻是，不小心看到了本世子。”

  “……”蘇雯瀾放下簾子，不再理會他。

  秦驍嘴角上揚，從馬背上跳下來，將馬繩扔給旁邊的林盛。他身子一躍，跳上了馬車。

  哐當！馬車一抖，蘇雯瀾不小心撞到了頭。她慍怒地瞪向秦驍。

  秦驍坐在蘇徇的身側：“在看什麽？”

  蘇徇見到他，眼裏滿是亮光。他指著書皮，滔滔不絕地說著這本書的奇妙之處。

  蘇雯瀾想著那小子平時見到自己也沒有這樣殷勤，這殷勤的樣子都快趕上親爹了。

  她氣得不行，又不想被對麵的人影響，幹脆閉著眼睛休息。

  半夏和淡竹坐在後麵的馬車裏。雖然甄氏沒有回京，但是甄老夫人還是裝了許多東西給她帶回京城。除了前麵兩輛馬車是載人的，後麵的六輛馬車全是裝貨的。

  秦驍見蘇雯瀾的腦袋一點一點的，製止了蘇徇的話，朝他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蘇徇見到蘇雯瀾的睡顏，明白了秦驍的意思，馬上安靜下來。

  現在的小道非常的顛簸，哪怕特意叮囑車夫不用趕時間，隻需要趕平穩點，還是避免不了那樣的晃動。

  秦驍挪動了位置，坐在了蘇雯瀾的身側。蘇雯瀾的腦袋一點一點，本能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那一刻，這段時間的煩燥消失了。

  秦驍也明白了。

  原來他這些日子的氣悶全是這小女人造成的。

  秦驍看著麵前的女人。

  既然他已經無法避開，那就不用避了。隻不過是和秦黎辰訂親，那不是還沒有成親嗎？更何況，她這幅樣子也不像是深根深種。在成親之前，他會讓她再做選擇。如果最後還是選擇了秦黎辰，他……願意認輸。

  “世子。”蘇徇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秦驍。“你喜歡我姐姐嗎？”

  秦驍被一個半大的少年弄得心神不寧。聽了他的話，他不知道是否認，還是應該承認。

  “嗯。”

  蘇徇笑了：“我支持你。”

  “你不知道你姐姐和肅王世子訂了親嗎？”秦驍嘴角上揚，問著蘇徇。

  蘇徇蹙眉，一幅成熟的口吻：“姐姐又不喜歡他。他們的親事根本是我娘和肅王妃年輕時候的玩笑話。當時我姐和陸家的負心漢訂親，我娘也沒有阻止，可見根本沒有記在心裏。再說，我知道肅王爺根本不想要我姐做兒媳婦。”

  “你怎麽知道？”後麵那句話才是秦驍關注的重點。

  “我無意間聽見肅王世子和他的隨從說話，那隨從提醒肅王世子，說是王爺讓他來退親的。”蘇徇嗤道：“我們家就算落魄了，也輪不到別人來嫌棄。我姐姐這麽好，自然有識珠的人憐惜她。所以我想，世子這麽利害，肯定是那個懂得欣賞的人。”

  秦驍摸了摸蘇徇的腦袋。

  小小年紀，這嘴皮子的功夫不錯。整番話貶低了敵人，提高了他，讓他心裏舒坦，何愁事情談不成？

  蘇雯瀾茫然地睜開眼睛。她看見自己靠在秦驍的肩膀上，連忙坐直了身體。

  秦驍拿出裏麵的茶具，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蘇雯瀾也有些口渴。但是做不出開口求他的事情。眼看著他把茶喝光了，她越來越口渴，頓時看他格外不爽。

  中途休息的時候，蘇雯瀾被半夏和淡竹扶下馬車。剛要吩咐兩個丫環幫她弄點水，就見林盛提著水壺走過來。

  “蘇大小姐，這裏的水是山泉水，特別的甘甜。你嚐嚐。”

  “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世子的意思？”蘇雯瀾看著他。

  “我們世子剛下馬車就叮囑屬下，說是馬車裏的茶水經過顛簸已經變了味道，還是山裏的泉水更甘甜些。”

  蘇雯瀾愣了下。他在人群中尋找著秦驍的身影。隻見秦驍站在水邊，正看著遠方沉思著。

  仆人們正在架鍋做飯。現在到了午膳時間。既然不用趕路，一日三餐還是照常吃，不能虧待了幾位主子。

  “謝謝你剛才的泉水。”蘇雯瀾來到秦驍的身邊。

  秦驍回頭看她，臉上帶著淡笑：“不生氣了？”

  “我才沒有生氣。”蘇雯瀾絕對不會承認會為了一壺茶生氣。“明明是你看不慣我。”

  秦驍認真地看著她。

  蘇雯瀾瞪過來：“我說錯了嗎？這段時間你橫眉冷對的，看我特別不順眼。”

  “原來蘇大小姐對我有這樣深的誤解。”秦驍淡笑：“我天生長了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實在是對不起了。”

  蘇雯瀾不自在地說道：“你長得不凶。”

  就是冷著臉的樣子特別凶。她明明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但是每次麵對那張臉就特別心虛。

  “回到京城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蘇家的處境這樣艱難，有時候根本不是我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皇上讓我們幾更死，我們還能活到第二天嗎？一切不過是聽天由命罷了。”蘇雯瀾冷哼。

  “你蘇大小姐是這樣容易屈服的人？我怎麽一點兒也不相信？”秦驍挑眉。

  “那你呢？你的處境比我好不到哪裏去。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風涼話？”蘇雯瀾睨視他。

  “我有個提議。”秦驍看著她。“你我兩家合作如何　？”

  “怎麽合作？”

  “聯姻。”

  蘇雯瀾非常慎重地想了一會兒。

  就在秦驍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她回頭問道：“你想娶我二妹還是三妹？”

  秦驍嘴角抽了抽，轉身就走。

  在她認真思考的時候，他的心髒就像是不受控製　似的胡亂跳動著，完全沒有規律。他做好了各種準備。接受的，拒絕的。甚至想好了怎麽回複她的那些‘接受’和‘拒絕’。結果　……

  誰說這女人的腦子好使？這根本就是一頭蠢驢。

  蘇雯瀾茫然：“我說錯什麽了？”

  半夏和淡竹就在不遠處，將談話聽在耳裏。頓時，兩人都非常同情秦驍。

  他們的小姐明明那麽聰明，為什麽觸及到感情方麵就這樣愚笨呢？

  “小姐，飯菜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吧！”因為要忙著趕路，不會準備大魚大肉，更不會準備太複雜的菜式。在這樣艱難的條件下，他們能夠吃一口熱乎的就不錯了。

  蘇雯瀾來到仆人們準備的臨時菜桌前。她看了看四周，隻見蘇徇從旁邊走過來，卻沒有看見秦驍的身影。

  “姐，你剛才和世子說了什麽？他說沒有胃口，不吃了。”

  蘇雯瀾沉默。

  如果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察覺到什麽，那就是真的蠢了。

  “難道，他剛才說的是我？”

  半夏和淡竹連連點頭。

  除了她，還能有誰？整個蘇家與世子爺有過接觸　的人隻有他們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根本不可能。真不知道剛才小姐是怎麽想的。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可能性嗎？

  蘇雯瀾是真的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她和秦黎辰的親事不是秘密，許多人都知道了。秦驍也是知道的。因此　秦驍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她第一個排除了自己。

  “半夏，你給林盛送點吃的過去。”蘇雯瀾吩咐。

  “是。”半夏和淡竹相視一眼。兩人各盛了一碗走向河邊。

  林盛見半夏和淡竹過來，對秦驍說道：“世子，你看蘇大小姐還是挺關心你的。”

  秦驍看著林盛：“我不如秦黎辰嗎？”

  “怎麽可能？無論是相貌，還是文韜武略，你比肅王世子強多了。”林盛說道：“要不然你也不會被那個公主搶親不是？這件事情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可見我們世子的容貌貌如潘安。”

  “滾。”秦驍狠狠踢了林盛一腳。

  林盛朝旁邊躲了躲：“哎呀，咱們世子真是被氣狠了，踢人都沒力氣。”

  “世子爺。”半夏將碗遞過來。“這是小姐吩咐的。路途還遠，世子爺就算再沒有胃口也吃點吧！前路未卜，也不知道會不會遇見山匪什麽的。要是世子爺沒有精神，大家的處境就危險了。”

  秦驍接過來：“多謝。”

  蘇雯瀾見半夏和淡竹空手回來，知道那人是順梯子下了，頓時有些失笑。

  平時挺利害的，怎麽有時候像個孩子似的？這種事情不說明白，還能怪她了？

  不過，就算說明白了，她也不會答應的。秦黎辰那裏還沒有理清楚，怎麽可能再給自己招惹個大麻煩？

  蘇雯瀾和蘇徇陸續上了馬車。這次秦驍沒有上來擠，而是繼續乘騎他的戰馬。

  十天後。

  “前麵要走水路。”林盛湊近馬車，朝裏麵的蘇雯瀾說道：“蘇大小姐，蘇小公子，你們做好準備。”

  “好，麻煩了。”蘇雯瀾說道。“如果不是我們拖慢了行程，你們世子應該已經走了一半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