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生辰變故
作者:
柚一隻梨 更新:2022-03-26 15:00 字數:4273
五月初五, 明嬈的生辰。
去年的生辰日她是在路上度過的,那時她還在從涼州去往京城的路上。陳氏將她接到京城,回到明家的第二日, 她就被明妘推下了河, 病了好些日子。
後來她撐著病體, 跟著陳氏進宮為太後賀壽, 然後……
今生第一次遇到了虞硯。
明嬈躺在男人臂彎, 悄咪咪睜眼, 眼睛一下一下瞄著他。
一年過去, 她離開了明家,嫁給了虞硯,還追到了西北,在一日一日的相處中了解他, 與他相愛。短短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這些事若是一年前的她知曉, 定然是不相信的。
“看什麽?”
男人的眼睛仍閉著, 他低低笑著,將人攬緊。
明嬈直白道:“看你好看呀。”
虞硯笑得更開心了, 帶著細細胡茬的下巴使壞似的蹭了蹭她嬌嫩的臉蛋。
這天底下大概也就隻有明嬈一人敢誇他好看, 還不會被打。
“哎呀,癢, 走開。”明嬈笑著躲開,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誠懇道, “莫笑, 我說的是實話, 夫君豐神俊朗,容貌非凡,叫人見之便心動不已。”
這話絕不是恭維,若是虞硯幼時家中不生變故,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他一直留在京城裏,定然會成為最搶手的俊俏兒郎。
她說話時,輕柔的吐息灑在男人的脖頸,帶著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甜。
虞硯閉著眼睛,把頭埋進她的發間,慢慢地吸了口氣。
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湖被投入一粒小小的石子,漾起層層漣漪,有些不合時宜的邪念又冒了出來。
他的唇輕輕擦過柔軟的發絲,“今日怎麽嘴這麽甜?嗯?想作甚?”
明嬈無辜地眨了眨眼,“沒有呀,我難道不是每日都嘴甜嘛?”
虞硯低笑不停,也不與她計較,“好,每日都如此。”
他慢慢睜開眼,低頭將吻落下,然後鬆開了人,翻身坐了起來。
明嬈的目光茫然追隨,她看著男人翻身坐在床邊,背對著自己,開始穿衣裳,她張了張嘴,“你要起了嗎?”
虞硯回頭,“嗯。”
明嬈詫異:“這麽早?”
虞硯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又轉回頭看向明嬈。
唇角掛著散漫的笑容,眉目舒展,姿態從容,平靜道:“辰時,不早了。”
對於他來說,辰時起床都有些晚了,更何況今日還有驚喜要給她準備,不能再陪著她賴床。
明嬈一聽不對,不能叫他跑掉。她連爬了兩步,湊到男人身邊,跪在榻上,猛地撲上去,圈住虞硯的腰。
鈴鐺嘩啦嘩啦響了兩聲,虞硯心頭直發癢。
怕她摔,下意識便抬手扶在女孩的腰側,嗓音微啞:“又要作甚?”
明嬈大大的眼睛瞪著他,“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虞硯故意反問:“說什麽?”
“就……不知道,但你不說點什麽嗎?”
她擠眉弄眼,暗示十足。
虞硯忍著笑,明知故問:“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知要說什麽,嬈嬈是想要我再陪你一會嗎?”
明嬈瞪他。
虞硯沒忍住笑出了聲,“哦,我知道了,你是想……”
他話沒說完,手開始不老實地四處摸索。
剛伸進她的領子,手背被人用力拍了下。
他挑眉,“嗯?”
“嗯什麽嗯?!算了!你走!”明嬈抬手推他趕他,“走走走!”
虞硯知道她想聽什麽,此刻起了壞心思,偏偏不如她的願。
他順從地點點頭,“好,那我走了。”
明嬈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今天是她的生辰啊!這個男人怎麽回事?!他不知道嗎?忘記了?!
明嬈被氣到說不出話來,男人的俊臉在她麵前慢慢放大。
他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下來。
唇瓣一觸即離,明嬈憤怒地偏過頭,繼續推,“快走,不想看到你!”
“好。”虞硯從善如流點點頭,“那你乖乖的,我去處理完公務便來陪你。”
人走後,明嬈氣得頭頂快要冒煙。走走走,最好今天都別回來見她!
明嬈裹著被子,坐在床邊生悶氣。她花了一會功夫消化情緒,很快冷靜下來。
不對勁啊……
按照往日的經驗,他不可能看不出她有話要說,也不可能在她很明顯不開心的時候離她而去。今兒倒是稀奇,不僅跟她裝傻,還放著她自己生悶氣,說什麽自己去處理公務?
他安北侯何時這般勤快了?他就不是那種勤奮的人!
明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虞硯肯定有事瞞著她。她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他肚子裏又在醞釀什麽計劃。
咚咚——
有人敲門。
明嬈慢慢蹙眉,狐疑地看向門口。
真是處處透著詭異。
平時她不傳喚婢女是不會有人來打擾她的。今日虞硯剛走,就有人來敲門了。
“誰?”
禾香的聲音不甚清晰地傳了進來:“夫人,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梳妝?”
明嬈沉吟片刻,“進來吧。”
她倒要瞧瞧虞硯又要做什麽,別是要給她準備什麽驚喜吧?
思及此,唇角悄悄上揚。
此刻正偷偷摸摸擠在膳房準備“愛的午膳”的安北侯定然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明嬈給看透了。
禾香小心謹慎地推開門,低著頭,眼睛老老實實地看著地麵,直奔睡榻而來。
禾香拘謹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
“好呀,麻煩你啦。”明嬈笑嘻嘻道。
禾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她悄悄抬眸,看到榻上女孩一臉友善的笑容,總覺得這笑危險得很。
禾香伺候人梳洗打扮完畢,又端上來早膳,伺候明嬈用膳。她心裏忐忑不安,隻盼著這日頭快點能到頭頂。隻要到正午,她就解脫了。
明嬈手執筷子,夾起一個糖醋藕片,咀嚼到一半,突然問禾香:“你總看太陽作甚?”
禾香後背繃緊,謹慎道:“沒有,奴婢隻是隨便看看,在看院子裏的鳥兒。”
“哦。”
禾香:“……”
過了會,偷偷撩眼看,見明嬈慢條斯理地喝粥,悄悄鬆了口氣。
這口氣吐到一半,又聽明嬈開口:“對了,今日是我生辰,你知道嗎?”
禾香汗快下來了,她該怎麽說啊……
她皺著臉,轉頭往外看,想找找阿青。
“找誰呢?”
禾香唰的扭回頭,“沒、沒找誰!咳,您的生辰嘛,自、自然是知曉的。”
“哦。”
禾香一顆心七上八下,見主子吃完,慌忙撤了早膳,溜之大吉。
明嬈看著婢女慌張的背影,噗嗤一笑。
行啦,她心裏有數,虞硯肯定是在給她準備驚喜。
明嬈並不糾結於他準備的是什麽驚喜,反正今日必會見分曉。有時還是不要太敏銳、太刨根究底,他既然希望她蒙在鼓裏,那她就裝作沒有發覺好了,不辜負虞硯的一番苦心。
用過早膳,禾香來傳信說明家兩位公子一早派人送了些東西來。因為說是生辰禮物,所以阿青沒有去稟報虞硯,而是直接來找了明嬈。
禾香心思細,知道若是此刻去打擾虞硯,遭一通冷臉不說,隻怕還會醋意大發,殃及她這條池魚,所以還是直接來找夫人庇護比較穩妥。
東西已經叫人抬進院子外,禾香來問,要不要拿進來看看。
明嬈站起身往外走,“快搬進來。”
兩個哥哥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明卓錫每年準備的禮物都十分貼心,今年也不例外。
除了那些花裏胡哨的玩意兒,今年不同於往年的,還多了些男子用的東西。
明嬈笑道:“二哥真是玲瓏心。”
明卓錫向來會辦事,借著明嬈的生日,對安北侯示好,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討好上官的機會。
明嬈沒有看哥哥給自己送的那些小玩意兒,在那堆禮物中翻了翻特意給虞硯的。
她搖搖頭,“二哥比我會做人啊,送這些東西虞硯肯定喜歡。”
她在去年七夕節的時候給了虞硯一鎮紙,過年的時候送給他一方硯台,是因為她那時以為虞硯喜歡這些。
後來才知那些是他紀念父親的方式,自己無意間還觸及到了對方的傷心事……
明卓錫送來的都是好刀好劍,不會出錯。明嬈一眼就挑中了一把,拿著回了屋。
午膳時候,虞硯洗去一身油汙,換了一身衣裳,背著手,若無其事地晃到了房門口。
房門敞著,他看到女孩正坐在桌前,端詳著一把陌生的匕首,仔細觀瞧。
虞硯輕輕咳了聲,果然引起了明嬈的注意。
見她看過來,男人昂首挺胸,邁著闊步,在門外踱步。
明嬈見他一副莫名神氣的樣子就想笑,可偏偏她還不能顯露毫分,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賭氣道:“你還知道回來。”
虞硯見她鬧脾氣,低聲笑著。
明嬈從果盤裏抓起一個核桃,朝門口扔去,“不想進來可以不進,把門關上。”
虞硯眼疾手快地接住核桃,眉梢眼角皆是愉悅的笑意,“夫人生好大的氣,我錯了,這就來哄哄。”
他原本不緊不慢的步子驟然變快,幾步就走到明嬈麵前。
她看著他走近,耳根慢慢染上一抹紅。
偏過頭,嘟囔道:“討厭。”
男人低笑,長臂一揮將人攬進懷裏,他把人抱坐在腿上,唇曖昧地擦過她的耳朵。
“我沒有忘記。”
他說得含糊,明嬈卻再明白不過。抿著唇笑笑,心道她知道呀,抬頭主動地回勾住他的脖子,軟聲道:“嗯,原諒你啦。”
“不想問問,我準備了什麽?”
“等你自己說呢。”她輕聲撒嬌,手指捏住他頸後一寸皮肉,用指甲輕輕地撓,“快主動坦白。”
指甲撓過的地方一陣酥麻,後背漫上一層一層雞皮疙瘩,他忍無可忍,捉住小手,控製在自己的手裏。
“那我叫人送上來?”他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嗓子。
在女孩疑惑的注視下,轉頭吩咐人送進來。
一道又一道的菜,新鮮出爐,擺在了桌子上。
明嬈錯愕道:“這些?”
“都是我親手做的,”男人耳根微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頭一回做,莫要嫌棄我笨手笨腳……”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明嬈的反應,見對方呆住,以為她不滿意,又連忙找補道:“不隻有這些,還有旁的,我還給你買了一些東西。”
說一些是有些謙虛,虞硯幾乎搬空幾家小店,掌櫃的樂得當天便閉門歇業,掛上休假一月的牌子,逍遙自在去了。
“我猜你應該會喜歡,要現在看嗎?”虞硯試探道,“我叫人拿來?”
他說著,眼睛瞥到桌子上那把匕首,嫌棄道:“我送的比這個強百倍,你不要看了,看看我的。”說著就要伸手沒收明卓錫送的東西。
明嬈按住了他的手,探身過去,抱住他的頭,獻上了一個吻。
虞硯被猝不及防的一吻親得有點懵,但他反應一向很快,隻一瞬便將人攬進懷裏,更深地回吻。
虞硯的理智堪堪丟失時,克製著把人推開,“先吃飯吧,一會涼了。”
明嬈被吻得眼角泛起了潮,柔弱無骨地靠在男人懷裏,嬌聲道了一句“好”。
雖是第一次做,但色香味皆已過關,雖然比不得侯府大廚,但以明嬈挑剔的舌頭來嚐,挑不出什麽大錯。
“如何?”虞硯忐忑地看著她。
“不錯。”她說。
虞硯鬆了口氣,“謝謝夫人。”
“侯爺的學習能力與領悟能力的確強。”明嬈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你好棒,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虞硯唇角稍揚,努力壓抑著喜悅,也同她客氣了起來,“也多謝嬈嬈的喜歡。”
嗓音低沉,眸光深情:“生辰快樂,我的嬈嬈。”
明嬈笑道:“你也快樂,我的夫君。”
吃過飯,虞硯幫著人消食,消著消著,就從地上挪到了床榻上。
再接下來,便是兩個時辰都沒能出門。
金鎖鈴鐺不再吟唱,太陽已西斜。
虞硯輕手輕腳下了榻,打算去給她拿禮物,才一出院門,遇上了等候多時的孟久知。
虞硯心情很好,孟久知卻一臉凝重。“侯爺,探子來報,京城有人已經在前往涼州的路上了。”
一句話,虞硯頓時淡了悅意。
他“嘖”了聲,抬手揉了揉後頸,有點煩。
抱著肩,懶洋洋地靠上了牆壁,手指互相摩挲著,“和談的使臣還有未到的嗎?”
孟久知搖頭。
虞硯微勾唇角,“可知來人身份?”
“還未探明。”
“嗯,本侯也沒有收到有人要來的消息,”虞硯覺得有意思,“明遲朗那邊有何異狀?”
“一切如常,隻是還隔三差五往京城那邊發消息,依照您的吩咐,沒有再攔截過,”孟久知警覺道:“您看,這些人是否是大公子找來的……”
虞硯低聲笑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正好,他也閑了好久,也該辦點正事。
他慢悠悠起身,提步往外走。
“是不是他做的,去問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