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扶傾神情平靜：“是。”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這樣表演？”湯海秋頷首，“我可以告訴你，在你之前來試鏡的是顧知南，她兩年前就拿了星光獎，差不多已經跟幾位視後一樣的水平了。”

  “這是她的試鏡錄像，你看看。”

  湯海秋示意助理導演將顧知南先前的表演片段放了出來。

  顧知南今年二十七歲，和歲晏剛出場的年齡是極其不符的。

  但她倒是將少女的形態演了出來。

  錄像裏，她抱著仙尊的腳哀求，請求他不要這麽對她，她哭得撕心裂肺，聞者都忍不住落淚。

  “歲晏雖然是普通的凡人，可她有她的不屈不折。”司扶傾緩緩開口，“是，被抽靈魂被奪身體很疼很疼，可再疼她也不會去求饒，與其求饒，不如記住，她在那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殺回仙宮。”

  “而她能殺回來，一路上失去的太多了，她見到了普通人流離失所，吃不飽飯，而仙界卻歌舞升平，所以殺仙尊和仙後已經不是她的私人目標，他們於她太過渺小, 不足以讓她為他們波動。”

  “好。”湯海秋終於露出了笑容, “你表演得很好，不管其他投資商怎麽給我砸錢, 歲晏都是你的了。”

  這句話一出，其他麵試官都挺驚訝。

  一般試鏡哪怕表演得再好，導演也都是讓試鏡者回去等消息。

  湯海秋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司扶傾又微微地鞠了一躬：“謝謝湯導了。”

  她離開後，室內還挺安靜的。

  助理導演張了張口：“導演, 那接下來的試鏡者……”

  “接下來的試鏡者你們試, 女主可以不用試了。”湯海秋揮手，示意其他人也出去，隻留下了莫以山。

  他問他這位影帝老友：“剛才對戲，你感覺怎麽樣？”

  “感覺喘不過來氣。”莫以山想起來, 還覺得心有餘悸, “當時覺得她真的要殺了我，明明她隻有動作，我卻能夠感受到胸骨和丹田都在疼。”

  “是, 她無實物表演，卻能將所有人都帶到她勾勒出的那個場景裏。”湯海秋緩緩吐出一口氣：“天賦型演員，她這個演技太恐怖了，剛才她的情緒有幾層，你看清楚了？”

  同樣是悲傷，新人演員表演，隻要能演出浮於表麵的傷心就已經到位了。

  可司扶傾，她的每一種情緒, 都有好幾層變化, 從神情到動作，一點一點地變。

  尤其是眼神戲, 拉力太強了。

  就連有些老演員也做不到。

  “嗯, 看清楚了。”莫以山擦了擦汗，苦笑, “她居然隻有十八歲, 大魔王拍第一部電影的時候, 也是這個年齡吧？”

  雲瀾之所以被成為大魔王, 就是因為她不收斂，沒人能跟她對上戲。

  莫以山剛上去的時候, 司扶傾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的腦海有一瞬的空白。

  下一秒他才能說出話來。

  他當時還覺得是司扶傾收斂了, 現在想了想，或許是他的錯覺。

  如果司扶傾連演技都能收放自如，那未免太恐怖了。

  “她站在我麵前，我就感覺歲晏已經活了。”湯海秋的手都忍不住在顫抖，“真是挖到了一寶啊！老秦這家夥，眼光真毒！”

  顧知南的表演差強人意，隻是達到了他的合格線。

  年齡不符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她把歲晏演的太柔弱了。

  凡人對上神仙，實力弱但心不弱。

  但凡心弱上那麽一點, 歲晏都不可能在魔窟裏堅持七百年。

  人設在這裏立著。

  顧知南沒有做到。

  “我有預感。”湯海秋猛地一拍桌子，“明年的飛天獎最佳女主, 肯定是她的。”

  莫以山驚訝：“你這麽肯定？”

  司扶傾才十八歲！

  爭奪飛天獎的演員，哪一個不是諸多作品傍身？

  “不行，我一定要爭取上星。”湯海秋激動得開始在屋子裏來回走, “我不僅要爭取上星，我還要聯係國外各個視頻平台，我要讓《渡魔》這部劇超過《劍仙》！”

  莫以山：“……”

  湯海秋瘋了。

  湯海秋立刻跑出去打電話。

  “老秦啊, 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他連聲道謝，“要不是你給我推薦了司小姐，我到現在還滿大夏找演員呢。”

  “客氣客氣。”導演抽了口煙，“她沒嚇到你就好。”

  “實不相瞞，嚇到了。”湯海秋說，“但更多的是驚喜！她簡直太適合女主了，她就是女主本人！”

  “那是，畢竟長得漂亮，她也——”導演的話突然一頓，猛地提高了聲調，“等等！你說什麽？女主角？不是女二？”

  “是啊。”湯海秋神情嚴肅，“我的女主角非她不可了, 老秦啊，你可得答應我，想辦法幫我拿到明年大夏台的黃金播出片段。”

  導演：“……我先掛了。”

  他沉默地抽著煙，總覺得世界觀又被衝擊到了。

  多年好友，他當然知道湯海秋在選角上有多麽苛刻。

  人情和資本都不足以打動他。

  也就是說, 司扶傾憑借著超高的演技讓湯海秋非她不可。

  他媽的，她還會演戲？！

  “怎麽樣怎麽樣？”副導演走過來，“司小姐麵試上了嗎？”

  “麵試上了。”導演雙眼無神，“還是女主角。”

  副導演驚聲：“啊？！”

  幾秒後，他得意洋洋：“我就知道司小姐什麽都行。”

  導演：“……你趕緊滾蛋吧。”

  這能用行來描述嗎？

  司扶傾今天缺席錄製，導演也提前跟其他嘉賓和觀眾們通過氣了。

  但少了司扶傾，連黑粉們也不得不承認直播少了很多笑點以及爆梗。

  【傾傾去試鏡了？哇！這個女人終於要站起來營業了。】

  【影視圈給我衝！】

  【流量愛豆去拍劇……簡直不忍直視，我就問問哪個流量愛豆的演技能看？笑不會笑，哭戲瞪個眼睛，愛豆和演員的臉有壁。】

  【今天去試鏡？嘶，今天不就是湯海秋的《渡魔》海選的日子嗎？】

  【這個不可能了，女主肯定是顧知南的，女二女三也都是老演員在角逐，女五是孟雪的，司扶傾能演誰？孟雪的洗腳婢？應該是什麽不知名的網劇吧。】

  【雖然隻是女五號，但雪雪能上湯導的劇，甩某人幾條街。】

  女五號是歲晏重新出了魔窟後在凡間救的人。

  為了感激歲晏的幫助，她一直跟著歲晏，要為奴為婢。

  歲晏幾次讓她離開，她依然不願意。

  後來還有一次讓歲晏陷入圍攻。

  這個角色沒有什麽挑戰性，孟雪也拍了兩部劇了，再加上有天樂傳媒的推動，她確實拿下了這個角色。

  出了試鏡室後，孟雪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眼裏都是笑：“馮姐，拿到了。”

  “好好好。”馮佩芝很滿意，“雖然女五號這個人設不太好，但是和女主接觸的時間多，鏡頭也挺多，到時候你也能和顧知南搭上線。”

  孟雪抬頭：“女主也定了？”

  “對。”馮佩芝說，“顧知南試完鏡，湯導那邊就讓剩下的人回去了。”

  孟雪點頭：“我知道了。”

  她離開試鏡現場，在路上發了條微博。

  【@孟雪V：你們期待我穿俠女裝嗎？】

  【期待期待！果然要去拍湯海秋的仙俠了嗎？！】

  【可算是等到了，還有一個月這破星空少女組合就解散了，雪雪可以單飛不用被其他人拖後腿了。】

  【是誰隻能拍綜藝我不說，是誰破大點事兒就上熱搜我也不說。】

  《渡魔》九月初所有演員進組，為了保密，導演組也不會這麽早將選角都透露出來。

  孟雪這條微博模棱兩可，引起了不少人的遐想。

  這邊，司扶傾到了停車場後麵的草地，再次抓著扶梯爬到了飛機上。

  她剛一上去，鳳三迫不及待地問：“司小姐，選上了嗎？”

  “嗯，女主。”司扶傾從鬱夕珩手中接過肉包子，半點都不謙虛，“我是誰？這不是手到擒來？”

  “那就好那就好。”鳳三很高興，“能看到司小姐的電視劇了。”

  《渡魔》的備案是五十五集，算是中長劇。

  鳳三也在司扶傾的超話裏，知道她的粉絲每天都嗷嗷逮捕。

  最重要的這是一部大女主戲，沒有男主，宣傳的時候也不會有cp的捆綁。

  “嗯，走吧。”鬱夕珩合上書，“先去見個人，見完後送你回南州。”

  “嗯？”司扶傾咬了口肉包子，“誰？”

  鬱夕珩：“你的錢。”

  司扶傾：“……”

  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麽俗？

  她是看錢的人嗎？

  好，她是。

  小白歡快地在地上打滾。

  它的食物要來了！

  “司小姐你這狗是真活潑。”鳳三想伸出手摸一摸，卻被小白齜牙咧嘴地嚇了回去，“這到底是是什麽品種？”

  “哦，它啊，它其實是很多種動物雜交出來的。”司扶傾隨意地擼著小白毛絨絨的頭，“它現在太小了，等它長大了，以後頭上還會長犄角，背上長翅膀，然後我就不用走路了。”

  小白驕傲地挺起胸板，晃了晃穿著的小裙子。

  沒錯，它就是威風凜凜獨一無二的貔貅！

  鳳三：“……”

  以前他不怎麽信司小姐的胡言亂語。

  但自從出了進化者和陰陽師這事兒，他覺得還是信一信為好。

  他想象了一下一隻狗長翅膀和犄角。

  這是個什麽動物？！

  一個小時後，飛機停在了一座大樓前。

  司扶傾朝下望了一眼，看見了Rosalind Moon這個標誌。

  RM大夏區總部大樓。

  下了飛機後，司扶傾推著鬱夕珩去前麵的大露台，

  露台中央站著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人。

  他見到鬱夕珩，立馬迎上來，恭恭敬敬：“鬱先生。”

  “司小姐，這是RM的大夏區總監。”鳳三介紹，“這位是司小姐。”

  “司小姐！”總監的眼睛都亮了，“你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謝謝。”司扶傾頓了下，由衷地讚美，“你的漢語說得很好。”

  “那當然。”提起這個，總監立刻來了興致，“大夏的文化實在是太豐富多姿了，上下五千年啊！還有那麽多美食，菜譜都比我們公國的曆史書厚，司小姐你喜不喜歡吃火鍋？我可太——”

  鬱夕珩看了他一眼。

  總監立刻閉嘴。

  他擦了擦汗，迅速進入正題：“司小姐，是這樣的，鬱先生和我們說了，準備讓您擔任RM全球代言人，包括服裝線和美妝線，後續還有幾個時裝秀，需要您參加，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RM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很高，能和瀾一較高下。

  但畢竟瀾隻有服裝線。

  美妝這一領域，RM敢說第二，沒人能稱第一。

  “時裝秀？”司扶傾嗯了聲，“什麽時候？”

  “正在和格萊恩那邊討論時間。”總監說，“不出意外應該在十月。”

  格萊恩每年都有幾場時裝秀，國際名模都在爭名額。

  “好。”司扶傾頷首，“我會去的。”

  “好好好。”總監連連點頭，“有什麽事我都會和司小姐聯係。”

  **

  晚上，司扶傾回到了節目組。

  今天因為沒有她在，直播六點就結束了。

  寧絡瑤連烤雞都來不及吃，立刻跑過來，壓低聲音：“傾傾，你去試鏡選上了嗎？”

  “嗯。”司扶傾說，“導演那邊讓保密，我不能說，到時候開機你就知道了。”

  “沒問題！”寧絡瑤喪氣，“唉，要不是我今年的排期都滿了，我也想跟你一起演仙俠劇。”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司扶傾懶洋洋，“我又不是隻拍這一部。”

  “說得對。”寧絡瑤又歡快了起來，“那等曲導選角的時候，咱們一起去。”

  司扶傾挑眉，不緊不慢：“好啊。”

  齊殊寧沒忍住笑了，眼裏嘲諷意味十足。

  曲淩雲的電影，也是想拍就能拍的？

  真是不知所謂。

  許嘉年自然看見司扶傾回來了，但他的經紀人來了。

  許嘉年先是看了司扶傾一眼，放下帳篷簾子，問：“RM那邊沒再回消息？”

  “沒有，RM前陣子還給我回話了，說在考慮中。”經紀人皺眉，“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沒聯係我，我現在就問問。”

  他撥打了當時拿到的電話號碼。

  響了幾下後，那邊接通，經紀人提出了疑問。

  經理很禮貌地回複：“先生抱歉，之所以沒有聯係你們，是因為上麵已經定了代言人。”

  “定了？”經紀人一愣，“可上個月你們還說沒有定，而且也說考慮和我們接洽。”

  作為頂流，許嘉年手上代言不少，已經有一個國際奢侈品的代言了。

  RM的美妝線有不少明星在爭，難不成被哪個女頂流搶走了？

  可現在的美妝品牌為了提高銷量，大多會選擇男明星代言，吸引女粉來購買。

  那邊隻是說：“抱歉，隻是接洽。”

  “那品牌大使呢？”經紀人有些不甘心，“品牌大使應該還有位置吧？”

  “是有。”經理頓了下，那邊傳來了幾句小聲的外語，顯然是在和其他人交流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度開口：“但是我們要問問代言人的意思。”

  “還要問代言人？”經紀人都驚了，“代言人是誰這麽大的話語權？”

  品牌大使雖然要比代言人差了一籌，但也是要經過公司的精心挑選。

  哪裏有代言人替公司做決定的？

  “嗯，是我們全球全線代言人。”經理說，“請您等一等。”

  電話被掛斷。

  經紀人隻覺得不可思議：“RM是在故意玩我們的吧？”

  許嘉年聽到了，他神色微微一變：“全球全線代言人？”

  全球代言人已經很恐怖了，竟然還是全線？

  RM旗下有美妝、成衣、配飾、箱包。

  成衣等級最高，美妝最次。

  他們和RM當時談的隻是大夏區的美妝線代言人。

  差的不是一個檔次。

  “一定是故意的。”經紀人臉色鐵青，“我就沒聽過哪家公司的品牌大使還要代言人點頭。”

  “或許吧。”許嘉年搖搖頭，“我先出去了。”

  他撩起簾子，同時，司扶傾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接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