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在沙漠中行動這麽迅速？”

  白元悄悄問，華彰低聲答，“沙漠也是沙海，沾個邊兒的。”

  這是玩腦筋急轉彎的時候嗎？

  一聲虎嘯震懾四方，高昂的狐鳴雖然不如虎嘯磅礴，但勝在尖厲深邃，不分伯仲，分庭抗禮。

  白元看著原羌美麗的虎身，對麵是一隻色彩詭異的九尾妖狐。

  妖狐額頭有一團火焰般的雲紋，古樸玄奧，看上去十分威嚴。

  “他們倆被攝住心神，可為什麽會互相攻擊。”

  華彰解釋道，“妖物本是世間生靈所化，純淨至潔的靈魂，容不得半點不淨。他們會互相攻擊，就是生物本能的領地意識。”

  白虎躬身嘶吼，一聲聲虎嘯低迷地發出，赤紅著雙眼不分青紅皂白，對著麵前的兄弟一陣輸出。

  九尾妖狐似乎還保留了一點意識，在白虎攻擊時左躲右閃，並不回攻。

  玄鐵趴在沙子堆裏，默默看著原羌發火，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原羌累了，他才慢慢往前挪動。

  “我怎麽覺得，玄鐵不是想分開他倆，反倒是在防著塗山林，好像防備著他會攻擊原羌？”

  華彰佩服地親了白元一下，“不愧是我老婆，冰雪聰明。”

  “可是為什麽啊？”

  白元有點著急，四族少主之間不團結，這對他們進神域尋找聖宮可沒有好處。

  “這還不明白？你那腦袋是不是進沙子了？”

  褚朝然嚷嚷道，“當然是玄鐵喜歡原羌啊，在老婆麵前，兄弟算個什麽玩意兒！當然是護著老婆打兄弟了！”

  白元：……妖怪還真是直白。

  “原羌一心振興白虎族，對玄鐵的示好可能都沒有感覺，再說她當姐姐當慣了，潛意識裏還是拿他當弟弟看。”

  褚朝然興奮地點評著，“你看你看，玄鐵動了……哎喲這一下，可算是護住原羌了。”

  白元咧著嘴，太陽的炙烤讓她嘴唇龜裂，血珠冒出來，腥氣絲絲匯入空氣中，讓陷入夢魘的白虎突然停止了攻擊。

  九尾妖狐本性使然，在白虎停下的一刻，不受控製地反抗了一下，巨大鱷龜彈起，護在原羌麵前，像一塊盾牌，擋住一波攻擊。

  白虎怒吼著搖頭，緊閉雙眼蜷縮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發出陣陣痛苦的哀嚎。

  不多時，原羌的人形化出，玄鐵抱著她，跪在沙地上一動不動，身後的九尾妖狐被隋欣製住，掙紮幾下，乖順地趴在地上。

  褚朝然蹲在地上，熱得不行，看著四方天兒都要冒煙了，他們在神域入口處還沒有半分進展，心裏著急。

  等到玄鐵扶著原羌過來時，塗山林也捂著腦袋，晃晃悠悠走過來。

  “你們這是……好啦？”

  原羌萬分抱歉地看著白元和華彰，“我一時不察，沒想到神域如此厲害。”

  塗山林甩著耳朵裏的沙子，臉色非常難看，他緊咬牙關，“我大哥當年……也是麵對這樣的情境嗎？”

  意氣風發的愚蠢小妖，妄圖進入神域開啟封塵許久的聖宮，落得神魂皆無的下場，還真是惹人笑話。

  “神族既然已經湮滅，為何要這樣對待妖族？”

  魘獸黃沙對塗山林的影響竟還沒有消散，吊兒郎當的褚朝然一個箭步躥過去，擋在隋欣身前，結結實實地挨了九尾狐王族幼子的一拳。

  “九尾狐生性狡詐多疑，在妖族中能占得一席之地，全憑他們的智慧。”

  賀淩天評價道，“塗山林今日有此一劫，也是他數千年來的心結所致。心中痛悔竟能迷茫住九尾狐族的心神，神域果然可怕。”

  白元聽過塗山林家族事跡，知道老狐王夫婦對失去大兒子悲痛萬分，以至於對塗山林若有若無的忽略，讓他從小心中鬱結。

  “都怪我不好，當姐姐的沒照顧好弟弟。”

  原羌抱歉道，“神女大人、彰大人，請你們不要怪罪。”

  華彰點頭，“妖族本性狡黠，多為神族不喜，聽我父王說過，當年他也因心思奇詭被聖宮裏的那位教訓過。”

  褚朝然捂著心口大喊大叫，“欣欣，我不行了，快、快扶我。”

  隋欣警惕地看著塗山林，直到他雙眼恢複成清明的黑白色，才拉著褚朝然快速退到另一邊。

  “小林，別再想那麽多，塗山悠當年能主動進入神域，並不是你一個尚未出世的幼子能幹涉的。”

  玄鐵紅色頭發隨風飄蕩，精壯的四肢和身軀湧動著力量，在天高地迥的沙漠中，顯得尤其野性。

  塗山林悲痛萬分，似乎進入神域以後，他就能感受到當年大哥的遭遇。

  “出發前，我並未告知父親母親，隻怕此時他們才看到我留下的信吧。如果我能換回大哥，也不枉此行。”

  父母愛長子尤甚，可憐幼子竟希望以命換命，寧願死去的是自己。

  “流沙呢？你也不在乎流沙了嗎？”

  白元的人類心腸可見不得這樣的悲劇，活下去就有希望，總不能看著他放棄。

  塗山林一愣，緩緩心神收斂，目光落到白元臉上，又看看旁邊的華彰。

  “……我說你那麽大一個龍族少主，沒事兒在背後還嚼人家八卦？你害臊不害臊啊！”

  扭頭氣哼哼地走了，塗山林的步伐輕快，神情惱怒。

  白元，“他這是完全恢複了？”

  “不一定，神域詭譎，我們的打算再好，也不見得能從中脫出。”

  賀淩天跟上去，一行人繼續冒著炎熱的炙烤前進。

  回頭看去，那看不清楚形狀的巨大魘獸，還在吐著漫天黃沙。

  白元的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神域深處還會遇到什麽樣的災禍。

  那夢境中的金色聖宮，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僅僅停留在曆代妖族臆想之中。

  白元不知道，也無人能給她答案。

  “有些妖族自稱進了神域，卻連自己看到過什麽都說不出，很多時候隻能當他們是胡說。”

  “今日經曆一遭，也許那些能力不足的小妖在魘獸麵前就無法繼續前進了，看到自己心中最怕的事實，退堂鼓還是要打一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