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普通人，白元當然學過先祖們的光輝事跡。

  就單說“富貴不能淫”這一點吧，曆史上的先人們都將對金錢的鄙夷作為清高文人的標誌。

  誰要是看重錢財，還會被人說一句“有辱斯文”。

  可白元覺得，先輩們的“斯文”已經被她“辱”得不剩什麽了。

  “哎哎元元，你慢點兒！那邊兒要掉了！”

  “硌得慌不？要不你化成原型再打滾？”

  白元哈哈大笑，聽了華彰的話，直接化成鳳皇本體，軟呼呼的身體在金子山上滾來滾去。

  別說金子硌得慌，就是硌死了也開心！

  龍君和釗大人找了借口，一直低頭說話，隻當沒看見白元丟人現眼的模樣。

  團秀做了幾萬年龍後，看著端莊賢淑，本質還是個愛說愛鬧的脾氣，看白元玩得開心，蠢蠢欲動也想多了鞋襪蹦上去。

  華彰低頭咳嗽一聲，“母後，她還小，沒見過世麵。”

  被兒子一打岔，團秀竟有些委屈，羨慕地看著早跟白元滾作一團的相柳。

  “萬妖之王都能去打滾，我不能去”，團秀扁著嘴，將這句話刻在臉上，十分幽怨。

  白元滾了幾下，被積年的金子硌得實在難受，扶著老腰爬下來。

  相柳還趴在金山上往下喊，“媽媽你慢點兒，以後這都是你的，不用客氣！”

  是不是我的又能怎樣？

  白元深重地歎口氣，進入到瞬息的“賢者時刻”。

  回眼望去，這一座座金山矗立在地庫中，看不到邊、望不到頭，真是將我的人生禁錮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啊。

  “你一臉賊笑想什麽呢？”

  華彰狐疑地看著白元，看到金子高興就高興唄，流口水是幾個意思？

  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華彰抹了一把白元的嘴角，把她的口水印蹭掉。

  白元低調地收斂一下心神，隻當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撓撓耳朵，“柳柳！別玩了，趕緊過來，咱們還有別的事情呢！”

  背鍋的相柳大人很高興，覺得媽媽跟他一條心，人類不就是這麽個奇怪物種嘛，越親近的人越容易被拿來頂缸。

  得意地瞟了華彰一眼，相柳蹦蹦躂躂地掛在白元胳膊上，撒賴地要她抱。

  釗大人和龍君對視一眼，隻能繼續將“瞎”裝到底。

  團秀走在白元身邊，把兒子孤零零一個扔在後麵。

  “元元，你看龍族地庫是不是特別好看？”

  好看不好看的兩說，金山擺在眼前，什麽好不好看的都是浮雲。

  白元羞澀一笑，“好看。”

  團秀點頭，“那以後你要多回來，特別是——”

  她白了一眼華彰，壓低聲音說，“我這個兒子特別不著家，這幾千年就在人間守著你，連我都不抱希望了。”

  “不過啊，總算是盼到你真的回來，我這顆心也能放下，以後你們二人承襲龍鳳兩族的族長之位，我們這些老的也能輕鬆了。”

  白元謙虛地說，“阿姨，我還沒那個想法，丹穴山還在重建，那些小鳳皇也辛苦，我覺得族長之位吧……”

  龍君突然出聲，打斷白元的話，“神女大人，到了。”

  白元放眼望去，一片開闊地帶展開，無窮無盡般遼闊。

  “聖地許久無人前來，依舊是這般讓人心神寧靜。”

  一路上都沒有話的釗大人，輕輕且緩慢地舒口氣，整個人仿佛年輕了許多。

  “神女大人，這裏是我龍族最深處的聖地，如非龍君龍後，也隻有在龍子繼承君位時才能進來。”

  白元新奇地看著這片空間，說白不白，說灰不灰，就像是一副淡淡的山水畫，遠近景致都帶著一層煙霧。

  “元元，我已經把事情說給父王母後了，他們帶你過來，是想讓你看看，夢境中的金宮是否是這樣的情境。”

  白元一時語塞，就在通天梯下時，她還進了一次那座金宮，隻不過寶恩說了，那金宮是被那頭怪物幻化出來的。

  “不、不太像吧……”

  畢竟金宮看著雖然堅硬奢華，但也算得上金碧輝煌，即便是消除幻境以後，那片異常美麗的水邊草地，也不是這種模樣。

  龍君沒做聲，但白元感覺到他突然的失落，就連釗大人眼中也是消退了熱切。

  團秀眼眶微紅，笑了笑，“元元，這裏是龍族曆任族長仿照當年神族聖宮建造的，可以說，天地間最後的神族遺跡，恐怕就在這裏了。”

  白元心中疑惑，“常聽到‘神族’二字，我在小鸞的夢境中，看到過那位神女的背影，她到底是誰？”

  一時間，龍族幾人皆沉默。

  “她是神族最後一位血脈，是神族對抗天地災變的最後希望。”

  團秀聲線低沉，“如果不是神女在位時，就將龍鳳提拔為妖族首領的地位，天地災變發生後，也不會讓萬妖之王誕生在這兩族。”

  相柳難得沒出言諷刺，想必他也聽過很多關於那位神女的事跡。

  白元好奇，“天地災變，究竟是什麽災變？”

  “神女大人，請入殿內，容我等慢慢細說。”

  龍君親自邀請白元入殿，白元有些不好意思，回頭看看這片可謂空蕩的“聖地”，總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被突破了。

  與白元想的不同，龍族王室的宮殿並不奢華，隻是一座非常平凡的別墅。

  從顏色構造上來說，白元終於知道華彰為什麽能接受她當初“禍害”的觀山海別墅了。

  墨黑色的柱子看不出材質，進了宮殿側門，沒轉幾個彎就到了內殿。

  團秀拉著白元坐在塌上，溜了不知多久的腿兒可算是得了休息。

  白元想暗戳戳地捏捏腿，團秀脫了外袍，換上簡單輕便的運動服，長舒一口氣，“還是這樣的衣服舒服。”

  團秀很有意思，遞給白元一瓶礦泉水，像閨蜜似的坐在她身邊，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你跟我說說，在夢境裏都看到了什麽？華彰嘴裏沒一句實話，總是不跟我和他爸說真話。”

  白元坐下才覺得自己有了人氣兒，在金山上打滾的“壯舉”像是過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