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攥著刀叉的手微微發抖，隱忍的怒氣臨表，處在爆棚邊緣。

  “柳柳是上天注定的萬妖之王，原該龍鳳兩族的神子神女一同承接孕育。可事到臨頭，出了差錯。”

  華彰的臉上難得看到一絲痛悔，“你雖為鳳族神女，卻沒有得到鳳族應有的尊重。鳳族公主抽出你的鳳骨，將你推下丹穴山，才有了你如今在人世的輪回。”

  “都怪我識人不清，當年迎接萬妖之王降生時，沒有看出抱著鳳骨的不是你。居然還與那種女子……結果柳柳托生失敗，沒有得到天地認可的龍鳳骨血。”

  “他變成一個眾妖厭惡的九頭妖怪，被封印在五帝台。我帶著他進入人間，將他的精魂安置在一台機器人身上，就為了等待你記憶複蘇的一天。”

  “那天你為了保護我流血，我得到你充滿愛意的鮮血，加上我所剩無幾的精血，終於成功地讓柳柳化形。”

  白元聽他說著雲山霧繞的肉麻神話故事，愈發篤定。

  ——華彰恐怕是妄想症+表演型人格障礙。

  “鳳族因此受到天地懲戒，萬年來都被眾妖唾棄，生活得非常困苦。鳳族長老每次見到我，都是滿臉愧疚。”

  “不過現在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雖然沒有找到你失落的鳳骨，柳柳能化形卻不能長大，還需要多跟媽媽親近，他才能真正獲得生命。”

  “龍鳳兩族已經等了將近萬年，隻有你我攜手才能完成天地賦予的繁衍生息重任、創造妖族輝煌。新的秩序和生息，就在你我手中等待創建。”

  “白元，隻要一次雙修，你萬年前的記憶就會恢複。”

  白元冷冷一笑，這麽大個老總編了這麽多瞎話，就為了騙炮？

  “華總，我誠心誠意給您個建議。”

  華彰認真傾聽，白元扒拉出手機導航。

  “這裏是塢山市最好的精神衛生治療中心，您這麽有錢，還是多關注一下自己的精神健康，有病早治。”

  “還有，我不知道您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小小年紀就算沒了親媽，也不該用我一個路人來欺騙孩子。”

  “你的項目我不做了，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去治你的精神病，我好好當我的小設計師。”

  說完，白元拎著她的小破包走了。

  華彰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非常不解，“女人不都喜歡聽實話嗎？為什麽白元會生氣？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因為你太蠢了，人類女人喜歡聽的是符合她們想法的實話。”

  柳柳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爬到白元一口沒動的餐盤前，吃起龍蝦。

  “你一千歲時修煉出的‘本命精血’，已經在鳳皇神女入魔時，為拯救她的元靈耗費泰半。”

  “上次白元被狗妖咬傷，你將剩下的一小半用來救她，也幸虧她隻是人類，神族血脈並未覺醒，你還有命留著。”

  “事到如今，你身為龍族少主，已經失去全部‘本命精血’，這八千年你雖然養精蓄銳，但到底傷了根本。”

  柳柳精致的眉眼如畫，說出的話卻萬般驚人。

  “直到白元為了救你受傷，我第三次得到鳳皇神女的鮮血，總算擺脫那個機器人身體，能自由地行走於天地，完成了八千年前就該完成的事。”

  “可神女鳳骨依舊失落不明，我無法得到她完整的‘血養’，隻能維持人類四歲孩童的身形。”

  “女人都喜歡漂亮的小孩子，會激發她們的母性關懷。利用好這一點，可以讓事情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可你……唉……蠢得令我無話可說。”

  華彰神色懨懨，“那你今天為何非要跟我一起來？要不是你演得太過，她也不會這麽生我的氣。”

  “這沒辦法，我控製不住。”

  柳柳聳聳肩，“我盼了八千年才等到能親手抱抱鳳後的日子，就算你不帶我來，我也會自己找來。”

  “這就是血脈吸引，你這條蠢龍是不會理解的。”

  把白元氣走還大言不慚，華彰覺得這個“兒子”真是沒什麽用。

  原本他和白元的相處已經算是波瀾不驚的模式，有項目吊著，白元多少是尊重他這個甲方地位的。

  結果現在被剛化形的“兒子”一鬧，他被白元徹底當做精神病患者，連項目都直接辭了。

  怪不得人類社會都把女兒形容成“貼心小棉襖”，兒子就是不如女兒。

  華彰的眼睛落在白元沒拿走的鳳皇旗袍上，深吸口氣，若有所思。

  .

  白元強硬地跟組長表態，不會參加致臻科技舉辦的假麵舞會。

  當事人這麽堅決，外人也不好說什麽。

  回到出租屋，白元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窩裏追劇。

  這部劇的出品方藝術理念不錯，也是現階段娛樂市場上唯一願意做精品劇的影視公司。

  白元有滋有味地看了兩集講述革命先烈愛恨糾葛的戰爭劇，被男主演的硬漢氣質迷得嘖嘖稱歎。

  這幾天為了做華彰的項目，白元累得日夜不休，現在終於把心理壓力去掉，整個人輕鬆又活泛。

  她抻個懶腰，抱著平板電腦就睡著了。

  一片迷霧，白元耳邊輕風吹過，帶著一陣銀鈴笑聲飄過。

  她循聲看去，居然是個總角的小男孩，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白元看著他麵熟，心中柔軟又熨帖，像是多年空著的心，突然被補足了一塊。

  “媽媽！”

  小男孩穿著一件錦袍，跑起來下擺亂飛，白元連忙跑過去，生怕他摔倒。

  白元察覺遠處一個影影綽綽的白衣女子，正在透過層層迷霧，看著她微笑。

  “你是他的媽媽嗎？”

  小男孩拉著白元的手，仰頭抿嘴微笑。

  隻聽那女子的聲音帶著濃濃欣慰，“母子連心，血脈有序。顯天地萬妖，助龍鳳新生。百世人劫，破舊出新。”

  白元聽了女子的連串謎語，想著以前聽到的那兩次相似內容，好像腦海中突然爆炸一般，一陣金黃色的光芒閃過，她猛然驚醒。

  看看時間，半夜一點多，白元翻個身，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