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情況？”

  沈令東不解的看向公司門口的顧采薇。

  此時，顧采薇緩緩走了過來，身後的馬尾隨著身體的擺動一晃一晃的。

  “從今天起，以後你去清理命案現場的時候，就可以開這輛車了，正規一點，總開著‘陽光保潔’的車子, 讓群眾看到會說閑話的。”顧采薇看了看停在一旁的麵包車。

  一旁的王繼中隨口問道：“上麵給善後組撥款了嗎？小顧你可不能這麽幹啊？”

  “放心吧，王叔，不會的，就算是上麵撥款了，我也不會用在清理組的。”顧采薇衝著王繼中笑了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從哪裏弄來的這輛車？”

  “好啦, 就不要糾結這件事啦。”

  沈令東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問道：“你一直在這等著了？”

  顧采薇微微搖了搖頭, 說道：“你多大架子？我還等你這麽長時間，我也是剛剛從工廠回來，我去處理一下死者家屬的問題。不過這輛車下午的時候就送過來了。”

  “哦。”沈令東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對著顧采薇輕聲的說道：“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好餓……”

  “行吧，請你吃飯。”

  此時，王繼中和鄭道光也捂著肚子說道：“哎……我們也餓……”

  “自己回家吃去……”

  老王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哎……組長和副組長的區別就是不一樣。”

  沈令東沒有理會王繼中，衝著顧采薇擺了擺手，隨後便向著旁邊的飯店走去。

  隨便點了幾個家常菜，二人便開始坐下來的吃飯,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自己吃著自己的, 氣氛有些尷尬。

  片刻後，顧采薇緩緩地開口說道：“今天早晨，我們又檢測到那個‘導演’手機出現活動信號了，出現的地點就是在中海市。”

  “中海市？”

  “恩, 不過我感覺他不會平白無故的暴露自己的信號，一定是有某種目的，我猜可能是為了下一次行凶做準備。”

  沈令東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沉思片刻後，緩緩地開口說道：“其實，我感覺葛菲的案件還沒有晚，林向北告訴我周昂、陳宗立、包欣欣都不知道臥室中食鹽的事情，我猜測這個食鹽可能就是‘導演’放的，而且還未了陷害我，把曹欣德房間酒瓶上的指紋複製到雙麵膠上，所以，隻有他們能做到。”

  顧采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沈令東略微猶豫片刻後，問道：“在河裏發現的那個男屍的案子破了嗎？”

  顧采薇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這個林向北用了三天的時間，就給破了，不過沒有凶手似乎並不知道有一個‘導演’在操控著他，而且，他也不知道食鹽的事情。”

  沈令東皺起了眉頭。

  顧采薇接著說道：“像他這種案子，還有葛菲的案件, 其中涉及的凶手基本上都是被蠱惑的, 包括之前的幾起命案也是一樣，他們似乎並不知道導演的存在，有的人是在無意中得到的劇本，有些人根本沒有拿到殺人劇本。所以，導致沒有證據直接表明最近發生的幾起命案和之前的案件有關聯。”

  聽到顧采薇所說，沈令東的腦海之中隨即浮現出父親的案件。

  顧采薇見到沈令東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隨即問道：“在想沈叔叔的案子嗎？”

  沈令東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隨後說道：“我在想我爸知不知道劇本的存在。”

  顧采薇略微猶豫片刻，提醒著沈令東說：“你有時間可以看看刑法。”

  沈令東一臉疑惑的看向顧采薇。

  顧采薇隨後說道：“我查看了沈叔叔的庭審檔案，對沈叔叔的訴訟是行為惡劣的殺人事件，盡管認罪態度良好，但是大多情況下，會判無期徒刑，但是最終隻判了二十年，而且律師是專門從盛京市過來的大律師。”

  沈令東頓時精神為之一震，“對啊，我可以從律師那裏了解到一些案件的細節。”

  “律師叫做鍾寧，我聯係到她老公了，她人現在在國外。”

  沈令東默默歎了一口氣，說道：“真不知道國外哪好，都往國外跑。”

  停頓片刻，沈令東接著說道：“她老公能不能知道一些事情？”

  顧采薇撇了撇嘴，說道：“架子大的很，總共就和我說了七個字，‘她在國外’‘我在忙’，就把電話給掛了。”

  沈令東略微猶豫了片刻，緩緩地說道：“從其他地方還得不到案件的信息了，你們警察又不和我說，老王知道死者家屬的位置，他還不告訴我。排除掉這些人，那麽隻剩下我爸知道一些細節，但是我感覺他也未必會告訴我。”

  顧采薇臉上神情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問道：“沈叔叔也不告訴你嗎？”

  沈令東默默的點了點頭。

  顧采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這個案件還很嚴重。”

  “嗯？”沈令東抬起頭看向顧采薇。

  “沒什麽，吃飯吧。”

  二人吃過飯後，沈令東便把顧采薇送回到家中，隨後自己便也返回到自己家中。

  也沒有吃飯，直接回到房間之中，關著燈，靜靜的思考著，思考著以後自己調查的方向。

  如果想要調查父親的案件，他目前隻有兩個方向，第一個方向就是從風水協會開始調查；第二個就是從養老院開始調查。

  兩條線索調查起來都十分的困難。

  思考許久，沈令東把老鄭發給他風水協會成員的信息整理出來，這個範圍雖然有些大，但是總比自己什麽都不做的比較的好。

  另外，沈令東依舊打算每周都在養老院做一次義工，希望能從養老院查到更多的信息，比如那些失蹤的老人是如何離開養老院的，那個導演到底是誰？

  第二天，沈令東剛剛來到公司，把自己的麵包車的車鑰匙交給了徐濤，以後他可以開著這輛車帶著另外三位阿姨出任務了。

  他自己則開著顧采薇昨天送來的車，以後他們清理命案現場的時候，就可以開著這輛車，而且沈令東還特別交代了一下，以後大家都坐在後排的位置，副駕駛暫時不能坐人。

  老王則抱怨這個針對性太強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做沈令東的副駕駛。

  幾人正在聊天的時候，公司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眾人都以為來活了，沒想到張思博站在門口。

  “你來啦。”沈令東瞄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隨後站起身來，輕輕的打了一聲招呼，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仿佛見到是陌生人一樣。

  “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

  “喝飲料還是喝水？”沈令東問道，神情依舊是十分的冷淡。

  “不用了，不渴。我剛剛看你門口停了一輛新書，你剛買的嗎，你這行挺賺錢啊？”張思博對著沈令東說道。

  此時，徐濤在一旁緩緩地開口說道：“這錢哪那麽好賺啊，一般人受不了，我們幹這活還被人嫌棄。”

  張思博順手把手搭在了沈令東的肩膀上，隨後說道：“怎麽會嫌棄呢，我和東子高中的時候關係最好了。”

  就在此時，沈令東緩緩地開口，詢問道：“怎麽沒去公司？”

  張思博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本來打算辭職的，這下連辭職都不用辭了，公司直接關門。我來這，主要就是想要問問你，你那個特殊清理組還需要人嗎？”

  “我說的不算，問這位……”沈令東看向了王繼中。

  王繼中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對著張思博說道：“你有經驗嗎？”

  張思博怔了怔，反問道：“這不就是保潔嗎？這也需要經驗嗎？”

  王繼中不屑的看了張思博一眼，隨後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先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在現場碰到死者死亡一個小時和三個小時，在地麵上留下的血液分別如何清理？”

  張思博一臉茫然的看向了沈令東。

  王繼中接著問道：“在清理現場的時候，死者家屬告訴你，在櫃子裏放了現金五千元，但是你找到了四千元，這個時候你怎麽辦？”

  張思博摸了摸腦袋支支吾吾的說道：“如實和他說明情況，可以讓他搜身……”

  王繼中隨後開始說道：“在清理現場的身後，我們身上會殘留大量的細菌，不能讓家屬搜身。我們要做的就是防止此類事情，比如在清理時進行視頻記錄。再問你一個問題，一個獨居的人死亡後，被發現，沒有家屬，沒有人會為清理支付費用，你會不會清理，另外還有個條件，就是你現在十分缺錢，清理這個現場會讓你賠錢。”

  張思博疑惑的看向沈令東，反問道：“這種情況下，你會清理？”

  王繼中此時在一旁說道：“我問你呢？”

  張思博思索再三，輕聲的說道：“會。”

  王繼中接著問道：“為什麽？”

  張思博輕輕皺著眉頭，顯然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為什麽？

  此時，沈令東緩緩地開口說道：“這是對生命的尊重，即便我們這種職業目前還是被社會所排斥，還會被人在背後說閑話，如果你認為你能抵抗這些非議，還有朋友的疏遠，我可以讓你加入進來。但是你對你的朋友沒有信心，我覺得你還不要做這行。”

  “但如果，你要是因為缺錢，可以一邊在我這裏做普通保潔，一邊找新工作，隨時可以離開。”

  張思博略微猶豫了片刻後，對著沈令東說道：“工資還沒有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過幾天就要交房租了……”

  沈令東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先做普通的保潔吧。”

  王繼中此時站起身來，吹著口哨向著樓上走去。

  沈令東隨後讓徐濤先帶著張思博。

  ……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令東接到了不到十單的特殊現場清理任務，其餘時間都在調查養老院和風水協會成員。

  張思博在沈令東那裏幹了一個禮拜後，賺夠了房租，又找到了新的工作，所以就離開了。

  在這一個月裏，沈令東發現了一個怪現象。

  那些很久沒有聯係的高中同學，閑著沒事會找自己聊天，還總說要請自己吃飯，他卻感覺到，那些同學似乎並不嫌棄自己的職業，甚至他們已經開始在朋友“炫耀”和自己的合照，仿佛是一種榮耀一般。

  有的還會主動幫忙宣傳，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徐濤的親戚家中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徐濤二舅媽家裏的老人死在家中，死了十幾天才被發現，兩個兒子根本不敢進屋，還是沈令東和徐濤兩個人，進入房間之中，把屍體抬出來，最後才下葬。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二舅媽對徐濤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現在徐濤的父母也接受了徐濤的工作，徐濤已經搬回家和父母一起居住。

  而沈令東這邊，原本已經斷了很久的親戚又重新聯係了起來。

  盡管社會上絕大數人，還是十分避諱他們的職業，但至少親戚朋友的理解，讓沈令東他們也感到了欣慰。

  ……

  這一天早晨，沈令東醒來的很早，仔仔細細的整理了一番，換上了一套幹淨整潔的衣服。

  坐在沙發上等著李香蘭。

  李香蘭起床後，正準備去做飯，忽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沈令東，頓時被嚇了一跳，叫道：“小兔崽子，嚇我一跳，穿得這麽帥是打算是約會嗎，哪家的姑娘？”

  沈令東微微一笑，隨後說道：“今天不是老爸的生日嗎？”

  李香蘭頓時一驚，連忙的詢問道：“你打算去見你老爸了？真的假的？”

  沈令東麵帶著微笑，點著頭說道：“真的，我有很多話想要和老爸說。”

  李香蘭怔怔的點了點頭，“好……好……咱們這就出發。”

  “你好好打扮一下，今天給老爸過個生日，我訂了一個蛋糕給老爸……”

  “不讓帶進去。”李香蘭提醒著沈令東說道。

  沈令東微微一笑，隨後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我求謝組長，讓他在監獄裏準備一個蛋糕。”

  “哦。”李香蘭應了一聲，隨後返回到房間中，“等我一會啊，我馬上就好。”

  半個小時候，李香蘭也換上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母子兩人隨後下樓，上車，向著監獄開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