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室中。

  林向北來到了周昂的審問室之中，將厚厚的一遝證據擺在了他的麵前，輕聲的詢問道：“還不準備說嗎？”

  “林警官，你想讓我說什麽？”

  “說說你是怎麽與陳宗立合謀殺害葛菲，並且將其拋屍在東江森林公園的。”林向北不慌不忙地說道。

  “沒什麽可說的。”周昂依舊是打算拒不配合，抵抗到底。

  林向北不慌不忙的說道：“那我問問你，根據我們調查, 葛菲曾經發現你在跟蹤他，有這事嗎？”

  周昂點了點頭，隨後說道：“當然，這件事情我已經和你們那個沈警官說了。我是正常回家，而且後來為了防止詬病，我特意晚半個小時下班。”

  “那早晨呢, 你在早晨去公司時，可沒有為了避嫌而早到公司半個小時，而且根據你的考勤記錄上看, 你和葛菲的打開時間，別有太大的時間差，而且公司電梯的監控也拍到你們二人出入同一部電梯，這你又如何解釋？”

  周昂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可能出行方式不同，我喜歡坐公交，而她喜歡坐地鐵。”

  林向北接著說道：“從她入職到現在也有幾年的時間，怎麽會在一個月前才發現你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你和葛菲的關係，恐怕不是像是公司流傳的那樣，沒有什麽交集吧？”

  “如你所見，確實沒什麽交集。”周昂繼續說道。

  “表麵上，你並不在乎你在公司的形象，但是我們卻發現，但是我們查看了你的社交賬號，我們發現你似乎十分在意自己形象, 在網上你營造了一個完美的人設。直到一個月前, 一篇關於你偷窺的文章出現, 讓你苦心經營的形象倒塌, 從文章配圖上看，照片拍攝的角度正是葛菲的房間，所以你就認為是葛菲發的這篇文章。

  而且，經常能夠看見諸如此類的文章，你也就認為葛菲一直在暗地裏發布你偷窺監視他的事情。你知道文章是誰發布的嗎？”

  “是陳總的夫人，也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她經常在朋友圈轉發一些關於女性的文章。”

  林向北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那你有沒有看瀏覽的人數？”

  周昂皺了皺眉頭。

  林向北接著說道：“個位數，而且通過轉發朋友圈的權限來看，隻對你一個人開放。你們的包董事長隻是利用這個方法在引起你對葛菲的敵意。同樣，他也會利用同樣的方法，引起陳宗立對葛菲的敵意，以此來讓你們二人合謀完成行凶。在這場凶殺案之中，你和陳宗立一樣，隻不過是一個演員，按照劇本一步步完成了他們想要達到的效果。”

  周昂微微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問道：“殺死一個人, 和殺死一個人的尊嚴哪個更嚴重？”

  林向北沒有回答。

  周昂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 隨後激動地說道：“我明明什麽都沒做，為什麽要詆毀我？我隻是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怎麽就成為了他們口中的一類，不與他們同流合汙就是錯的？”

  林向北緩緩地開口說道：“葛菲沒有發表詆毀你的文章，文章中的截圖都是在葛菲曾經發過的視頻中截取的。”

  周昂頓時一怔。

  林向北接著說道：“通過他和閨蜜的聊天記錄中，曾經提到過你，她說在那個充滿了人情世故的公司裏，你反倒是有些出淤泥而不染，隻可惜你有些太高冷，不敢讓人接近。如果不是為了給弟弟賺買房子的錢，她很想像你那樣生活，你把整個公司中，最懂你的那個人給殺害了。”

  稍微停頓了片刻，林向北補充了一句：“對了，這句話是她剛剛進入公司的時候說的，在案發的前一天，她還向閨蜜炫耀說，你約他出去了。”

  周昂忽然低下頭，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許久之後，抬起頭，一雙發紅的眼睛看著林向北，詢問道：“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

  “從頭說起。”

  ……

  半夜十二點。

  沈令東的手機忽然響起，正坐在電腦前麵的沈令東瞄了一眼手機，是林向北打來的電話，隨即接通。

  “喂，我林向北，告訴你一聲，案子破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林向北疲憊的聲音。

  “能說說嗎？”沈令東問道。

  “我先喝口水，簡單和你說一下。”在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喝水的聲音，片刻後，林向北說道：

  “包欣欣是劇組成員，這是導演對他們那個團夥的稱呼，而包欣欣在裏麵的職位就是製片人之人，製片人需要投資，但是也可以加演員，死者也是演員的一部分。”

  “雖然他並不經常去公司，但是在兩個月前，她突然出現在公司，發現了陳宗立看葛菲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調查一番後發現陳宗立有了出軌的苗頭，因為葛菲又年輕又漂亮，包欣欣心生嫉妒，她打算教訓兩個人。”

  “很快，半個月後，她拿到了劇本，但是她也沒有想到這是一個殺人劇本，她並沒有想殺掉葛菲，但是如果要更換劇本的話，需要投資的費用會更高，而且對方也保證，不會把她牽扯進去。”

  “於是，她按照劇本從公司裏麵拿走了機密文件，並且偽造是葛菲做的。另外一邊，利用葛菲的口吻向陳宗立發出威脅，知道陳宗立有了殺掉葛菲的想法。”

  “緊接著就是挑起周昂對葛菲的殺心，讓周昂誤以為葛菲一直在網上詆毀他，從而起了殺心，在她的安排下，周昂和陳宗立見麵，開始為行凶做準備。當然其中還需要一個女人進行配合，也就是自殺身亡的戴秋月。兩個人的事情，也是包欣欣促成的，並且以此事來威脅戴秋月。”

  “在9月2日那天，周昂約葛菲出去吃飯，並且將其綁架，並且將其身上的物品帶走，方便他們偽造成是葛菲是在家被凶手帶走的，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你對王繼中說的那樣，由陳宗立動手，周昂拋屍，分屍的目的，是為了銷毀葛菲身上被繩子綁住的痕跡。”

  “不過，是包欣欣把屍體轉移到各處的。因此，在她的身上也沾到了死者的血跡。而且葛菲的手機，就在房間之中，上麵全部都是陳宗立的指紋，不過陳宗立對此並不知情，是包欣欣為了陷害他，才把手機藏在家中的。”

  此時，在電話的另一端，又傳來了喝水的聲音，片刻後，林向北接著問道：“還有什麽疑問嗎？”

  沈令東猶豫片刻，“葛菲不是警告過周昂嗎，為什麽周昂約他，她還會應約？”

  林向北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從葛菲和閨蜜的聊天記錄來看，她是有些喜歡周昂的。”

  “他為什麽還要警告周昂？”

  “不清楚，不過她應該早就知道周昂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警告周昂也可能是為了讓周昂解釋他們兩個人是住在同一個小區的，以後兩個人可以一同上下班，有了更多的接觸機會。”

  “哦。”沈令東輕輕應了一聲，隨後說道：“你好像沒有提到食鹽。”

  “他們對食鹽的事情都不知情。還有其他問題沒，沒有我就先掛了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沒了，辛苦了，林警官。”

  林向北掛掉了電話，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後看向了麵前的謝英雄。

  謝英雄把一份文件放到了桌子上，隨後對著林向北說道：“你怎麽不和他說說葛菲工資的事情，以她的消費水平，和工資基本持平，怎麽可能攢下錢，另外給她匯款十萬元的那個賬戶查了嗎？”

  “查了，也是一個死無對證。這個事情就沒必要和他說了，還是讓我們警方來吧。”

  謝英雄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如果他父親要是沒出事該多好啊，我還挺看好的。”

  林向北一臉茫然地看向謝英雄，手上夾著的香煙也掉在了桌子上，問道：“師傅，你不看好我了嗎？”

  ……

  第二天，早晨。

  沈令東被老媽李香蘭叫醒吃早飯。

  來到桌子上，沈令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仿佛沒睡醒一樣，看著桌子上的一碗白粥。

  “昨天你是不有挺晚才睡？”

  “沒啊，早早就睡了。”

  “一點的時候，我看你那屋的燈還亮著。”

  “忘關燈了。”

  “那鍵盤怎麽響了呢？”李香蘭接著問道。

  沈令東眉頭忽然一挑，笑著說道：“可以啊，現在推理能力直線上升啊。”

  “那你看看，你那點事情能瞞得了老媽的火眼金睛？”

  “對對，我錯了，我吃飯。”沈令東端起了飯碗，便開始吃了起來。

  此時，李香蘭臉上的笑容消失，逐漸凝重了起來，對著沈令東問道：“過幾天就是你爸的生日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哦，再說吧。”沈令東敷衍地回了一句。

  李香蘭隨後試著問道：“你要是不想去，和你爸說兩句話也行啊，我幫你說給你爸。”

  “不用。”沈令東連忙地拒絕說道。

  李香蘭默默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你爸……”

  “我知道。”沈令東輕輕的應了一聲。

  “你還在恨他，因為他的事情，讓你沒當上警察？”李香蘭接著問道，此時她的眼圈已經有些泛紅。

  沈令東抬頭看了一眼李香蘭，隨後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想當警察了，我覺得我現在工作很好。而且我感覺我爸不管他有沒有行凶，我覺得他是有苦衷的，我會查明真相的。”

  “前兩天我去見你爸的時候，我和你爸說了你的事情，你已經加入了特殊現場清理組，還破案了，你爸讓我轉告你，不要調查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他還說，他很對不起你，讓你沒能當上警察。”

  就在此時，沈令東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沈令東看了一眼，隨後放下碗筷，說道：“我吃完了，有活了，我得去公司了。”

  ……

  片刻後，沈令東來到公司。

  袁媛告訴沈令東，她剛剛接到任務，昨天夜裏，一家工廠因為工人操作失誤，失足掉進了正在運轉的機器中，身體被卷進了傳送帶中，半個廠房被噴得全是血。

  警方已經查過監控視頻，是意外。

  現在需要沈令東安排人去清理現場。

  沈令東連忙把老王和老鄭、還有徐濤叫上一起，這一次汙染的區域很大，隻憑兩個人應該很難完成。

  此時，袁媛隨即問道：“我能一起跟著去嗎？”

  沈令東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另外兩個人也不在，你還是留下來看見吧。”

  “好吧。”袁媛略微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後，沈令東一行人出現在工廠，工廠大門可以看到死者家屬撕心裂肺地哭著。

  出事的廠房已經停工，沈令東找到了趙小飛後，簽好字便開始清理工作。

  加入特殊現場清理組後，死者死因已經不需要沈令東格外地分析，警方已經調查結束才會通知他們來清理，他們進入現場後就可以直接開始工作，若是真的發現了疑點的話，他們身上佩戴的記錄儀也可以起到作用。

  這次的任務，不僅範圍廣，高度也很高，現場除了血跡之外，還有散落一地的人體組織碎片。

  沈令東打探了一下，死者大概七十公斤，為了能讓死者有一個“全屍”，四個人幾番搜尋，最後隻找到了也隻找到了五十公斤左右的人體組織。

  老王覺得已經可以了，畢竟減去血液、組織液、尿液等，應該也差不多了。

  沈令東還是決定再搜尋一遍，在眾多雜物中，一點一點排查，最後又找到了五斤的人體組織。

  最後，沈令東讓徐濤把這些人體組織碎片送到火葬場。

  當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回到公司後，沈令東忽然看見在自己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SUV。

  不禁皺了皺眉頭。

  走近一看，在車上還貼著特殊現場清理組的貼紙。

  老王隨即看向了沈令東，一臉驚訝地問道：“哇，小沈，這車帥啊！得二十萬吧？你彩票中獎了？”

  沈令東也是一臉的疑惑。

  就在此時，顧采薇忽然從公司內走了出來，衝著沈令東招了招手：“怎麽樣，這個車買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