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下午，市民銀行副行長羅藝和人事處長邵雲峰來到湖貝支行，在王顯耀辦公室坐了一下後，對王顯耀說：“顯耀同誌，我們兩人今天來，是代表總行黨委宣布班子，你看，請中層以上的同誌參加一下，開一個短會。”

  王顯耀說：“好。”說完，馬上打了一個電話給辦公室主任許愛群，叫她通知大家到會議室開會。然後，打了一個電話給陳作業，叫他來一下。

  其實，王顯耀在總行機關人際關係極好，不論是與他同級的還是行領導都喜歡叫他“顯耀”，不會說“王行長”、“王主任”或是直呼王顯耀之類的稱謂，上級叫他“顯耀”兩個字，聽起來特別親切，王顯耀自己也挺喜歡。唯獨副行長羅藝，在什麽場合都喜歡以黨內的稱謂叫對方。也不能說他特別造作，而是與他的學識、修養和經曆有關。

  他是湖北人，1980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這所培養國家政治幹部的搖籃，以優異成績畢業後取得碩士學位，被安排在河B省政府辦公廳工作，後來作為秘書跟一個領導到了深圳，見識了深圳的巨大變化，自己也從中成長起來。由於他長期在領導身邊工作，他的一舉一動便充滿了標準的上層交際的規範。

  支行辦公室主任許愛群來到王顯耀辦公室，剛說了一句：“王行長，人到齊了。”後來看到羅藝、許雲峰，臉上馬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眼眶裏似有晶瑩的淚光，在伸出她那又肥又大的玉手的同時，手到話到：“歡迎羅行長光臨！”“歡迎邵處長指導工作！”

  許愛群手也握了，話也說了，剩下的就用她那兩個眼睛在尋找兩個領導的茶杯，準備加點水。這時，邵雲峰說：“不喝水了，我們到會議室去吧。”

  於是，王顯耀拿著筆記本，帶著羅藝、邵雲峰來到會議室。會議室裏等待的同誌紛紛與兩位領導點頭或行注目禮。

  大家坐下後，王顯耀說：“總行對我們很關心，羅行長、邵處長親自到我們這裏來看望大家，給我們開個會。下麵請羅行長講話。”

  羅藝說：“大家在基層，都很辛苦，尤其是湖貝支行基礎比較差，老問題多，工作壓力大，我代表總行感謝大家。今天來是宣布班子。總行黨委經研究決定：任命王顯耀同誌為湖貝支行副行長（主持工作）；任命陳作業同誌為湖貝支行副行長。”

  羅藝宣布完畢，看了一下大家，然後說道：“王顯耀同誌來湖貝有三個月了吧？”

  王顯耀說：“還差幾天。”

  羅藝說：“三個月的時間，顯耀同誌做了大量的工作，支行的經營狀況、資產質量有所改善，總行黨委充分肯定。現在各支行的一把手都以副職為主，希望顯耀同誌不要誤解。另外，我們對服務社原總經理莊宇同誌也要正確評價，他在當時的環境裏，要向複雜的董事會和股東有所交代、有所作為，思想上急了一點，行動上做了不少低質量貸款、客觀上導致資產質量不高，有問題。但是，我們也要看到他善意的一麵，要看到客觀的環境逼著他要這麽幹。現在呢，我們還可以正麵使用他，給他定個中層待遇，做到人盡其能，繼續做好工作，要盡量避免整人的一套出現。我們就是要想方設法，化消極為積極，變被動為主動。我想，應該是可以有所作為的。”

  羅藝習慣地推了一下他的眼鏡，繼續說：“現在談幾點我個人的意見。”

  說完，看了王顯耀一眼，繼續說道：“一、希望顯耀同誌加強調查研究，團結一班人，齊心協力，注意團結發揮陳副行長和中層幹部，調動他們的的工作積極性，充分信任和依靠他們。作業同誌的主要任務是協助好顯耀同誌，當好參謀、出好主意。與在座的中層幹部一起，尊重和服從顯耀同誌的領導。二、業務發展問題。目前要抓好存款，清理曆史遺留問題，調整資產結構，帶好員工隊伍。三、要加強紀律建設和廉政建設，不要怕得罪人。總行希望你們管好自己，同時，把整個員工隊伍抓好。而且要從製度上、機製上約束，不要出問題。四、三防一保工作要常抓不懈。總之，總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們能把工作做好。”

  羅藝說完後，邵雲峰看著王顯耀說：“顯耀說說。”

  王顯耀說：“我首先感謝總部領導的信任，我力爭努力工作報答領導的關心。另外，我也想向總部提一點建議：第一是資金問題，像我們這樣的透支行，總部給的借款額度不夠用，建議要增加。第二，總部要給我們這樣的支行比較長遠的規劃，有階段性的目標，隻要實現了階段性的目標，就不應該以透支行來對待。第三，存貸比指標，能否定得恰當一點？”

  邵雲峰說：“顯耀說的，我們帶回去研究。羅行長還有事，我們先回去了。”

  與會人員站起來，送羅藝、邵雲峰出了會議室，王顯耀、陳作業兩位行長和許愛群則來到停車場，目送羅藝的車離開。

  王顯耀送走了羅藝回到辦公室，在辦公室裏踱著步、思考著：“總行也是說話不算話的秉性，要我下來時，說得天花亂墜，要什麽支持什麽。三個月下來，總行的錢不給借了，沒有辦法就透支去，承受著高成本，到了年終，還不是弄個大額虧損？借新還舊想叫貸款戶搞點存款，不批了，逾期利息越算越多，成了紙上的東西；費用卡死了，你想買存款也沒有錢去攻關；而現在，在人事任命上又留一手，我原本在總行就是副處長了，呆得多舒服，下來任副職何必受這份罪？說白了，還是總部對我三個月的工作不太滿意。這不就是因為表現出透支的原因嗎？但我也是天天為保開門而奔波啊！這是我參加工作以來撈到的最不好擺弄的一份差事。”

  其實，在市民銀行裏像王顯耀這樣，思想上有複雜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行長古丁力的內心也在激烈地鬥爭著，覺得市領導也沒有履行當初將財政、投資公司等地方性帳項以市民銀行為結算主渠道的承諾。幾次去找市領導，但市裏的說話一次比一次難聽。導致現在市民銀行的資金渠道成了來無源頭，要也要不到；去無水壩，攔也攔不住的局麵。

  “要是市裏把當初承諾的一半給我，我也輕鬆不少哇！”古丁力不僅在心裏說，有時還會在下級麵前發發牢騷。

  李國蘭來到夏天的辦公室，對夏天說：“夏經理，汪氏實業（深圳）有限公司貸款時的公章是假的。”

  夏天抬起頭，看著李國蘭的眼睛，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它是假的？”

  李國蘭說：“你把這個企業分給我管理，我去到他們公司，他的老總汪一親口告訴我，他們有兩個公章。”

  這個公司的貸款是原信貸三部辦的，夏天問：“辦理貸款的時候，汪一到場沒有？”

  李國蘭說：“我不清楚。”

  夏天說：“我幫你判斷一下吧：如果他的法人代表知道公司有兩個公章，那麽充其量是一個曾經在公安局備過案，一個是私自刻的。這種情況，不能說私刻的公章就是假的。那麽，他為什麽要多刻一個公章？做貸款的時候又為什麽要用私刻的那枚？這就可能涉及到他們的主觀故意，是否是詐騙行為。如果當時是法人代表來辦貸款，也不怕他耍賴。”

  李國蘭心有不甘，但在嘴上還是說：“你這樣一說，我放心了。”

  夏天說：“但還是應該了解一下。這樣吧，你問一下卜一定，看看當時汪一是否在合同書上簽字，核對一下他的筆跡。如果還有問題則要告訴行長。”

  夏天說到這裏，用眼睛審視著李國蘭：她長得普通而務實：一米五左右的身高，長得紮實粗壯。頭上的眼、嘴、耳、鼻都長在它們該長的地方，毫無新奇之處，隻是麵相有點像男生，而且兩片嘴唇稍顯粗厚，能讓人多少揣摩出她性格中剛強的一麵——也許有點男人味。

  其實，李國蘭為人處事真的就像她的相貌所傳遞的信息一般：一切以有利於自己的務實主義為準繩，十分現實。也就是時下有人常說的：有奶便是娘。這點，難免讓人詬病。

  就在夏天的雙眼打量完李國蘭後，桌上的電話響了，李國蘭隨即告退。

  夏天拿起電話問道：“喂，哪位？”

  電話裏的聲音：“夏經理，您好！我是淩華，老朋友好久沒有聯係了，最近忙嗎？”

  “哎呀淩總啊！我現在是滿頭露水呀！怎麽，你想幫幫我？”夏天邊說邊問。

  淩華說：“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坐坐。”

  夏天說：“下午怎麽樣？”

  “好！我在辦公室等你。”淩華放下了電話。

  夏天講完電話，思維回到了李國蘭講的汪氏公司：它是1995年2月以存貸掛鉤為特點，由信貸三部做出390萬元擔保貸款。由於李國蘭與卜一定關係不好，夏天也在警惕別著了李國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