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莊老總度日如年
作者:肖遠征      更新:2022-02-18 17:59      字數:3248
  市政府委托市審計局組織的審計組,是要對全市的金融服務社進行接管前的資產、負債、權益的真實性的審計,它是從股本結構上把金融服務社為單一集體企業股份轉換為市屬國有、集體等多種所有製股份製銀行的綜合評估審計。

  審計組到了湖貝金融服務社後,與莊宇等人見過麵後,迅速按照信貸、會計的分組,有分有合地開展工作。湖貝金融服務社方麵也被告知:要全力配合審計,問題要說清,呆帳要剔除,情況要真實。總的來說,部門經理以下的人還是十分歡迎市民銀行接管金融服務社的。不說別的,就說整天被幾個股東玩來玩去,也讓人心煩意亂。

  這天上午,湖貝金融服務社的部門經理正在全力配合審計組的工作,莊宇通知:召開部門經理以上幹部會議。

  莊宇看到大家到齊了,無奈地說:“本來現在審計組進來了,我也要求大家全力配合審計,但是,現在沒有辦法,是火上房,不能不急,叫大家來,就是一個議題:抓資金進來。下麵請計劃部的張顧問介紹資金形勢。”

  接著,張老同誌拿著寫好的稿子念了起來。

  這時,夏天看著熊自倫送來的拆借報表,發現湖貝金融服務社最近還是分幾筆拆出了6500萬元大額資金,而且時間都是一年的,有的甚至還拆到了其他地區。這令人很難理解:是莊宇等決策人員看不到已經麵臨的支付高峰呢,還是拆出的資金有高於引進一年期存款的利差的高額回報?對於拆出資金的問題,夏天早在春節前的會議上就向莊宇正式建議過:要停止。現在莊宇還這樣照拆,導致支付出問題了,不是自找的麻煩?

  張老同誌介紹完形勢後,接著說:“我們金融服務社隻能進三個月的資金,其他存款暫時不能由金融服務社補利差。”

  沒有等待張老同誌說完,徐東海便生氣地說:“你等著吧!當你劃付不出存款的消息在社會上傳開之後,你都沒戲了,還輪得到你挑肥揀瘦?我看,老總們主要考慮怎樣搞到利差,而不是定什麽期限的存款才可進,我們三個月以後就關門了?”

  莊宇看到徐東海話中帶刺,張老同誌已經滿臉通紅,便急忙說:“正是考慮到我們的小帳沒有多少錢了,才進三個月的存款。”

  徐東海說:“我們好像都做傻了!算算帳:一年、半年期的存款,大帳出的利息多,時間又長,相對還更合算。”

  這時,夏天也說:“說來也是,在深圳目前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存款要靠錢買,是不爭的事實。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買存款的錢怎麽來?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半個月以後,我們要開門就更難了。”

  ……

  下午,審計組查出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貸款的一些問題,要求到他的擔保單位深圳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看看。

  莊宇交辦徐東海、夏天帶他們前往。

  因為要寫對帳回執,深圳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周凱歌敏銳意識到:財神又一次光顧著他。於是,他在言語上盡量滿足審計組的調查問話,當調查組要求在回執上蓋章時,他賣了一個關子說:“我這個公司的公章在辦公室主任手上,我雖然是老總,但是也沒有辦法拿到,改天給你送過去,不耽誤你們的事就是了。”

  於是,審計組一行離開了這個公司。

  進入五月份以來,莊宇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先不說董事會擬議中的更換領導班子的設想,那些基本上是過眼雲煙,在瞎整。隻是增加了莊宇的心理緊張程度而已。

  事實上,莊宇還有更擔心的事兒。

  一是,前不久,湖貝金融服務社發現:貸給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的貸款有800萬元沒有包括在人民銀行核實的總數內,而是放在表外科目以岸尾公司的名義掛了起來。莊宇多次找朱赤兒要求他采取措施盡快抹掉這個洋相,但他居然不怎麽配合了;該公司有一些貼現業務,也拿到發展銀行去做了。

  原來,這位當初被湖貝金融服務社視為像模像樣股東的大債務人,自從HN回來後,已經對湖貝金融服務社冷淡下來,幾個月沒有存款進帳。他目前正在開始運作他心中設計好的生產經營的“暗渡陳倉”和資產轉移的“金蟬脫殼”計劃,所謂“暗渡陳倉”,就是將原本隻有一家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運作的狀況,改變為多家子公司同時運作,表麵上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仍在有效運行,廠址在慢慢建設中,因為工程在建,需要投入,所以拿不出錢還債,以此穩住借款銀行。為此,他通過與SC省殘疾人基金會接洽,以“自家出錢、後者出名”的方式,“合資”成立了仍由他當法人代表的深圳萬安投資有限公司,通過這家新成立的公司與自己的老公司——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共同參股”,在SD青島成立了一家百貨公司。接著,朱赤兒便以他的新公司開始了新的資產運作計劃——在青島與深圳來回往返的方式,辦理大額銀行承兌匯票貼現。朱赤兒所謂的“金蟬脫殼”的如意算盤是:將數年間攏聚而來的資產悉數轉移到新成立的深圳萬安投資有限公司名下,並參與筍崗路千匯大廈的建設與經營。接著,由該公司以控股和相互參股的方式再派生出多家二級、三級公司,而這些公司都不再由他自己掛法人代表,然後開展經營活動。然後,通過兩、三年的過度,使老公司自然消亡。這樣做的好處是:一是社會上知道朱赤兒仍然在大搞經營活動,不用擔心他不還債;二是倘若債權人要來依法追債,他便成了除了在建的汽車城的資產外,儼然是一家宰沒毛、割沒血的空殼公司。

  打著這樣如意算盤的朱赤兒,原來欠下的湖貝金融服務社的老債,他才樂得不理呢!

  二是,曾為安延汽車城項目擔保了5900萬元的周凱歌,又開始發難了,又向湖貝金融服務社要錢了。這個人的胃口也是越來越大,由原來弄500萬元存款,到現在提出要反擔保3000萬元,或由湖貝金融服務社提供3000萬貸款。真是的!這位東北大漢,什麽話都敢講,什麽口都敢開。

  三是,湖貝金融服務社資金緊張的局麵令人很頭疼,所以,現在每隔兩天就開一次業務會議,研究組織存款的問題。可惜的是:點子不多、辦法不多,實效不多。而且信貸部門的組織方法和吸收存款的思路與自己常常拍不到一塊,基本上是大家在耗著。

  莊宇有時候想:“這金融服務社耗了自己四年心血才開張,想不到搞了一年,就弄得這樣險象環生。唉,當老總幹點事真難啊!”

  這天是星期天,莊宇在家裏吃過早飯,按照與秦現虹、陳作業的約定,來到了金融服務社,然後科徐東海、夏天前來商量事情。

  夏天到來後,看見上述四人已經到了。大家在一起研究處理在審計中發現的審計事項。

  研究完後,莊宇、秦現虹帶上徐東海、夏天到怡景花園找到在此辦公的朱赤兒、肖一林,商量協助湖貝金融服務社排除經營風險和信貸風險的問題。

  朱赤兒聽莊宇把話說完,看了大家一眼後,冷冷地說:“我說的你們也不一定會聽,我的意見是:將你們那裏存著的中山供銷社的1000萬定期存款,提前支取,那不就有錢花了?”

  莊宇說:“這1000萬元是貸款的抵押物,提前支取了,貸款不就空了?”

  朱赤兒沒好氣地說:“你擔心空了,那就還貸款嗎!”

  秦現虹說:“朱總,看在過去我們合作得很好的份上,現在我們金融服務社有困難,你無論如何都要伸出手來幫我們一把。”

  朱赤兒說:“又要馬兒走得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哪有這麽好的事?俗話不是說了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們也要體諒我的困難。”

  其實,朱赤兒要莊宇將已經抵押給湖貝金融服務社的中山供銷社的1000萬元定期存款單作提前支取處理,是一出一箭多雕的連環計。善良的莊宇怎麽也想不到:這張在湖貝金融服務社保險櫃裏存放著的存單,已經由朱赤兒和中山供銷社的負責人拿著存單複印件,寫了一張抵押承諾書,拿到BJ某中汽公司換回了等額的汽車散件,成就了“一女許了兩女婿”的勾當。這樣一來,要是湖貝金融服務社將這張抵押(質押)存單提前支取,作清還掛在表外的800萬元貸款的資金來源,那麽,一是湖貝金融服務社違背了金融法規,把原來押實的抵押貸款變成了信用貸款;二是,一旦權當“二女婿”的BJ某中汽公司在逾期收不到貨款而采取法律手段追收或向公安局報案時,湖貝金融服務社就會沾上官非。三是細究起來,各方都在違法違規。這樣一來,安延汽車城公司向湖貝金融服務社所借貸款的清收便是難上加難。這點,正是朱赤兒所樂意看到的。

  而同處旋渦中心的莊宇,卻一直被蒙在鼓裏,還在費勁地與朱赤兒這位自詡為“偉人”的成名角兒周旋著。

  這是一著多麽危險的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