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夫人察覺賀危態度的變化，趕緊拉住還想繼續哭鬧的賀彥，給了她一個閉嘴的眼神，然後輕笑一聲打起圓場，“流煙郡主勿怪，賀彥這孩子自小在藥王穀長大，又是郡主，平日裏嬌縱了些，脾氣也不甚好。”

  珍夫人邊說邊打量鳳流煙臉色，見她神色平靜，便定了定神，繼續道：“之前定是她沒考慮周全，這才疏忽了令公子他們，稍後我便帶著彥兒親自登門送上賠禮，還請流煙郡主不要計較了。”

  “哦？聽珍夫人這意思，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讓賀彥道歉了？”鳳流煙眉毛微挑，抓住了珍夫人話語裏的漏洞。

  說了一堆，卻半點兒都沒提道歉的事，而且賠禮什麽的，還得是稍後登門，這是打算先在宴會上糊弄過去，等眾人都走了，她們怎麽做也沒人能看到了。

  珍夫人沒想到鳳流煙這麽難纏，她嘴角的笑意微僵，幹笑兩聲，“這是哪裏話？不過是無心之舉，說道歉怕是有些嚴重了，流煙郡主又何必如此揪著不放呢？”

  “不過是讓她道歉就嚴重了？”鳳流煙語氣嘲諷，“她做錯了就該道歉，這是天經地義的！何來的嚴重一說？我若是脾氣不好，單憑她羞辱我女兒，今日我便會當眾教訓她！珍夫人對賀彥郡主未免太過溺愛，須知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鳳流煙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小錘子一樣敲在珍夫人心上，讓她無法辯駁。

  “流煙郡主說話有些難聽了！”珍夫人麵色陰鬱下來，眼神鎖住鳳流煙的臉，暗含警告。

  鳳流煙卻絲毫不在意，羞辱了她的女兒，就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被她蒙混過去！

  “今日我才明白，賀彥郡主如此不知禮數，蠻橫無禮，原是珍夫人教導而來，她娘都如此不分黑白，又指望女兒能出息成什麽樣？”珍夫人不將她放在眼裏，鳳流煙便也不會把她當回事，嘲諷起來更是不留情麵。

  “你！”珍夫人杏眼圓睜，氣得身子都微微顫抖，臉色更是難看得無以複加。

  “行了！”一直旁觀的賀危忽然冷喝一聲，神情也同樣冷峻。

  珍夫人一哆嗦，趕緊覷了賀危一眼，乖乖閉嘴。

  “你們母女二人今日屬實有些不懂事，當著眾位賓客，還想繼續丟藥王穀的臉嗎？”賀危責備的看著珍夫人和賀彥，斥責道

  賀彥撇嘴，心裏十分不服，“我沒錯！明明就是鳳流煙那個賤......””

  “賀彥！向鳳小姐道歉！”賀彥話未說完，就直接被賀危打斷。

  他從未如此全名全姓的叫過賀彥，也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嗬斥過她。

  賀彥當即愣住，心裏越發的委屈，竟不管不顧直接哭出來，看那架勢，甚至還想一屁股坐地上當眾撒潑。

  珍夫人趕忙給兩個侍女使眼色，讓她們拉住賀彥，以免更加丟人。

  但兩個侍女又如何攔得住賀彥，隻見她直接甩開一個侍女，就要撲過去扯賀危的衣袖。

  珍夫人怕她做出更放肆的舉動，惹怒賀危，趕忙兩步上去攔住賀彥，見她神情有些瘋狂，索性咬牙，抬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在場眾人無一不聽得真切。

  鳳流煙心底冷哼一聲，抱著苒兒看賀彥母女倆作鬧。

  賀彥被打得頭都偏向一邊，臉頰也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她呆愣愣的扭頭，滿眼驚愕的看向珍夫人，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震驚，“娘？！”

  “沒聽你爺爺說嗎？方才確實是為娘過於溺愛你，被蒙了心智。你既做錯事，就該道歉，別胡鬧了，去向鳳小姐她們道歉！”珍夫人心疼賀彥，但賀危都發了話，若是賀彥再鬧，恐會讓賀危厭惡，到時便得不償失了。

  賀彥眼底淚花閃爍，她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娘給打她一巴掌，還是為了讓她給鳳流煙那個賤人生的野種道歉！

  本以為不管怎樣，娘親都是會站在她這邊的，所以賀彥才會敢頂撞賀危，才敢死活不道歉。

  但現如今，真的隻剩她自己了。

  賀彥神情怔然，她忽然想到什麽，扭頭在人群裏掃視一圈，看到賀九鳴，隻見他正看著鳳流煙，眼底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專注。

  嗬，都向著那個賤人啊。

  賀彥心裏嘲諷一笑，終於不再掙紮，她眼底滿是譏諷，沒再看珍夫人一眼，轉身走向鳳流煙。

  短短幾米的距離，對賀彥來說卻像是數丈一般，她腳步沉重走到鳳流煙麵前，眼睛惡狠狠瞪著她，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對不起！”

  說完，賀彥仿佛泄了氣一般，終是忍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屈辱淚水，捂著臉從鳳流煙身旁掠過，一陣風似的跑出前院，留下那些賓客們麵麵相覷。

  鳳流煙神色如常，沒有得意沒有開心，隻是輕輕拍著鳳苒兒的後背，“苒兒別哭了，娘親讓她給你道歉了。”

  從頭到尾，她所爭的不過是苒兒的心安。

  她得讓鳳苒兒知道，不管在哪裏，他的身份都不是別人針對他的理由。

  賀危麵色仍舊冷沉，他看著賀彥消失的方向，終究是有些心疼的。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若非鳳流煙身份特殊，他又怎麽忍心那麽逼迫賀彥。

  罷了罷了，看鳳流煙這樣想來也是不會追究了，彥兒這次也算是得個教訓，以後行事說話能收斂些，對她也有好處。

  賀危這樣想著，便沒再多說什麽，全當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珍夫人暗暗瞥了鳳流煙一眼，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麽。

  目的已經達到，鳳流煙便沒再發難，她也不想鬧得太難看，畢竟這裏還是賀危的壽宴，她是來做客看病，又不是來砸場子的。

  “穀主，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方才有無禮之處，還請諒解。”鳳流煙衝賀危微微頷首，說完便抱著鳳苒兒，帶著清靈幾人回了自己的座位。

  賀危神色緩和下來，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壽宴上氣氛再次熱絡起來。

  鳳流煙給鳳苒兒喂了些吃食，小家夥的狀態總算活潑了不少。

  宴會結束後，鳳流煙正打算請賀危給鳳苒兒診治一下，就見賀九鳴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