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作者:
青竹葉 更新:2022-02-16 15:40 字數:3789
“誰?”安以農似乎在問係統,又像是問自己。
他用了幾分鍾才從記憶中找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原主最上麵的老板,整個故事裏存在感並不高的配角,連個名字都沒有。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就是一個隻存在於經紀人口中的公司老總,極少數的幾次見麵也沒有留下過多印象,就記得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人,並且做事風格比較老派,不喜歡別人遲到。
“不喜歡別人遲到。”他一看時間,得,要立刻過去。
安以農爬起來準備去公司,他快速洗了澡,但精神狀態還是很差,頭重腳輕身體酸軟,太陽穴脹痛。
體溫計一量,果然還燒著,38.1°,好在喉嚨沒有灼燒感,應該不是病毒性感冒。
“等去了公司,回來再去醫院。”
他再次喝了感冒藥,走到門口時深吸了一口氣,跨出門後,那疲憊的神態就硬生生從他臉上消失。
十五分鍾後,安以農從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到另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星光娛樂,原主所在公司。
他們公司就在一個繁華的商業街上,其中一棟寫字樓的中間三層歸其所有。從這裏能看出來,原主簽約的公司隻是一個不大的娛樂公司。
事實也正是如此,原主簽約的這個娛樂公司,成立也才四五年,是很年輕的公司。這家公司隻在劇情前頭閃現兩秒,因為原主不久就會退出娛樂圈。
安以農坐電梯到了六樓,電梯門一打開就能看到一對漂亮的雙胞胎接待員,看到人就露出完美的職業笑容:“柯老師,您好。”
“我到了,麻煩幫我通傳一聲。”安以農摘下口罩,發燒讓他臉頰發紅,但沒人看出他的狀態不好。
“好的。”
開闊的平台有不少人,他們或坐或站,或者聊天或者喝咖啡,一個個都是光鮮亮麗的,襯得安以農越發得落魄。
看到安以農後,這些人的表情都寫著憐憫,還有一點點冷漠。
他心態平和,原主的處境比他當初還要好一些,至少身邊都是些正常人。
“《我行我秀》節目組來人了。”留著利落短發的女性端著咖啡和他插肩而過。安以農側頭,卻隻看到她的後腦勺。
《我行我秀》就是安以農一路琢磨的‘劇情’,它是原主接到的最後一個綜藝,也是把原主送上斷頭台讓他崩潰退圈的綜藝。在它之後,柯以農走投無路隻能去找趙澤,從身體到靈魂,徹底淪為了附庸。
“總經理讓您現在上去。”雙胞胎前台掛掉電話,對他做出‘請’的姿勢。
坐著內部電梯上了第八層,安以農直走總經理辦公室。
“請進。”敲門後,裏麵傳出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
這個老板的聲音倒是好聽,像加了薄荷和綠茶的綠豆糕,清清冷冷。安以農一向不太能抵擋迷人的聲音,以前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門打開,埋頭辦公的男人抬起頭,他有一張年輕且俊朗的麵孔,眼鏡又添了幾分斯文。不像是娛樂公司的老板,倒像是娛樂公司的藝人。
他比原主記憶中的更加鮮活。
“來了?”辦公桌前的男人抬抬眼鏡,“請坐。”
“總經理,找我有什麽事情?”安以農走進來。
這間辦公室過於簡潔,除了少數工作需要的東西,沒有任何私人物件。安以農感到奇怪,記憶中這個總經理一直在這裏,每天兢兢業業認真工作,那麽這間辦公室怎麽能沒有任何‘人氣’?
就好像辦公室的主人無心於此,隨時都可以搬走。
“《我行我秀》節目組的人來了,本來這件事應該是你的經紀人負責,但是你的經紀人離職後新的經紀人還沒就位,所以這件事暫時由我負責。”總經理的聲音不緊不慢。
“因為什麽事?”安以農回過神。
“他們想要無償解約。”總經理抬起頭,“不用理會他們的想法,說說你自己的意思。你希望對方繼續履行承諾,還是得到一筆賠償金?”
安以農將額前碎發梳到腦後,原主如今處境尷尬,他不但沒錢,也沒有了資源。這個綜藝是他搭上最後一點人情得到的,也是目前可以拿到的最好的資源。
所以原主明知不妥,還是選擇了飲鴆止渴。
從資源上講,《我行我秀》和國民級的《唱作人》不能比,但在一眾地方台的小綜藝裏一覽眾山小。如果不知道之後的發展,僅僅從現實角度考慮,當然還是拿下這個資源更好。
但是,看過劇情的安以農知道,這反而是一條絕路。
這個綜藝把原主設計成了一個目中無人、自以為是、沒有才華、欺壓新人的反派角色,造型更是醜破天際。
那妖嬈的五彩山雞造型,光是看文字都能瞬間避孕。
原主除聲音外最大的優勢就是顏值,結果顏值也沒了。
台本已經這樣糟糕,後期還惡意剪輯,原主直接黑出圈。這個綜藝之後有多火,原主就有多黑,兩期之後他就在罵聲裏永遠退出了娛樂圈。
安以農看劇情的時候就覺得,節目策劃者和原主有仇,不死不休的生殺大仇。否則不能解釋策劃者為什麽要趕盡殺絕。
“如果我想留下它,總經理有幾成把握?”
總經理坐在那裏,十指交叉:“三成。節目組換了新的組長,對方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想要做麵向年輕觀眾的熱門綜藝。他偏好人氣更高的偶像,比起那些違約金,我想他更願意賭一把。不過我建議你解約。”
見安以農麵色不變,總經理繼續說:“如果你一定要留下,就將處於被動的不利地位,對方會提出十分苛刻、對你不利的條件。綜藝是一場大型的真人戲,而所有的戲,都應該有一個讓人反感的角色。”
安以農驚訝於總經理的敏銳,但總經理還是低估了對方,那何止是反派角色,那是可以入選‘十大人品低劣藝人’的角色。
安以農不能直接表現得不在乎名額,於是問:“節目組要和我解約,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替代的嘉賓?是誰?”
“你應該問,換幾個。”
“嗯?”這意思是,四個明星導師要換掉一半甚至一半以上?
總經理站起身打開門,轉頭看著他道:“如果好奇,那就去見一見,他們就在會客廳。結果出來之前,保持你的冷靜。”
安以農在原地站了兩秒,抬腳跟上。
“節目組準備換上誰?”安以農的疑問持續到他進入小會客室,那裏坐著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
“好久不見,柯以農前輩。”染著銀色頭發,勾畫了精致眼線的張若君挑釁般看著他,然後才轉向總經理,“竟然是總經理過來嗎?哦,看我,都忘了柯前輩的經紀人兩個月前就離職了。”
安以農沒有笑,他拉開椅子坐下:“好久不見。”
柯以農和張若君的關係比較複雜。
在兩年前,張若君是柯以農的助理,一年前柯以農失聲,張若君不知道走了誰的路子成為‘小柯以農’,後來資源堆砌,又迫不及待撕掉‘小柯以農’的標簽。
現在的張若君正當紅,因為各種營銷和資源堆砌,距離頂級流量隻有一步之遙。不過業內傳聞,他背後的金主找到了新人,不再供養他,所以他得自己努力了。
張若君是自己找到的《我行我秀》的資源?他是將《我行我秀》當做登頂的踏板麽?
老實說,張若君的先天條件沒有柯以農出色,後天的技巧也不及,能出圈全靠資本炒作,走的是偶像包裝的路子,也就是廣告代言很多,甚至還拍了戲,就是沒有音樂作品的‘歌手’。
這個模式走出來的‘歌手’極多。所以最近才有這樣的傳言,說國內樂壇快死了。
小會客室頗有些劍拔弩張,總經理卻視若無睹,他雙手放在桌麵上,看向《我行我秀》的代表人:“我們長話短說吧。”
“您是以總經理的身份,還是……”
“經紀人。”
總經理抬抬眼鏡架:“從節目組班底訂下,網絡預熱,到預告播出,已經醞釀了兩個月,這個時候換嘉賓,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這已經不是你一個節目組的事,參與的藝人也將自己的名譽和信譽壓上,這是無形的資產。這個時候跟我說換人,是不是不太適合?”
該節目組的負責人挺直脊背:“我理解您的想法,但即便是官方的綜藝,為了最好的效果,也要有所犧牲。你能理解吧,柯老師?”
柯以農側頭,忍著輕微頭疼微笑道:“對不起,作為個人利益被侵犯的受害者,我拒絕這類道德綁架。”
負責人噎住:不是說柯以農脾氣溫和,不輕易得罪人的麽?
“咳,”負責人戰略性咳嗽,他看向張若君,“替換的嘉賓也是貴公司的人。”
總經理微笑:“這是另外一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節目組的負責人又戰略性喝水:“我們節目組換了新的組長,他提出了新的方案。因為需要配合新的方案,所以人員上需要進行一定的調整。”
“這是你們工作組內部的問題。”總經理指出重點,“不應該由別人買單。”
“柯老師。”事情談到這個程度,負責人也不準備繼續假惺惺,他直接瞄準‘薄弱處’。
負責人變了一張臉,看著安以農的眼神充滿了高傲的俯視:“這是我們開會後做的決定,我很同情,但是沒有辦法。”
【安以農,我很抱歉,但這是上麵的決定。】
眼前人的樣子和記憶中很多人的臉重疊了,差不多的語氣,差不多的話語,差不多的態度。
因為他弱小,所以掙紮和反抗也可視之為可愛的情趣。
安以農的眼睛定定看著負責人,短促地笑了聲,表情再次回歸平靜。
“其實,以柯先生目前的資源,不想離開,我可以理解。”節目組的負責人笑得讓人討厭,“所以,我們組長給了第二套方案,如果你接受,也不是不能繼續留著。”
一個像是助理的人遞過來一本裝訂好的台本。
總經理先拿起來,他的鏡片反光上落滿‘排斥其他評委、反對大眾、奚落選手’等等字眼。
他一頁一頁翻過台本,看到一半就將台本扣在桌麵上。
總經理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我的藝人,不是任人欺辱的廉價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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