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隻有錢秀秀食不知味。

  飯畢，劉芒種打了個飽嗝，劉秋收湊到他耳邊問。

  “大哥說的沒錯吧，隻要少一個人吃，咱們就能多吃最少兩塊！”

  這是他跟陳梅鬥爭多年得來的戰鬥經驗。

  劉芒種點頭，“還是大哥厲害！”

  怪不得他們家的肉總是覺得夠吃，做熟後卻不夠吃了，原來是錢秀秀吃太多了。

  “秀秀啊，我後悔了，你不孝順的風格還是繼續保持好了，反正娘也不缺你一個孝順兒媳婦，這樣我就有理由多吃幾口肉了！”

  錢秀秀隻想說滾他丫個蛋！

  豬蹄被搶了個幹淨，倒是黃豆還剩下點。

  劉文抱著碗，拿著雙筷子，一粒一粒的夾黃豆吃，給已經吃飽的胃裏溜溜縫。

  “小文，趕緊收拾你的東西去！”錢秀秀喊。

  “嗝！娘，我還沒吃飽，嗝！”

  都撐的打嗝了還沒吃飽？

  “這是嗝！我在奶奶家吃的最後一頓飯了，嗝。”他就想多吃幾口怎麽了。

  一想起回了家，錢秀秀嫌棄麻煩是不會烙豬油大餅的，更不會像劉冬生變著花樣給徐曉雲做飯吃，每天隻有硬邦邦的餅子饅頭，還有清湯寡水的菜。

  劉文就舍不得放下碗。

  “奶，我能不能不走？”舍不得這裏的飯！

  “奶也不舍得你走，但是你還得上學啊！”

  劉狼插了句嘴，“那有啥，幹脆來我們學校上啊！”

  劉文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看向他爸。

  錢秀秀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不行！……孩子的學費早就交了，哪能換學校。”

  她想說縣城跟鄉下的教育差別大著了，把她好好的兒子養成這球樣就完了，還想拐來鄉下上學，這是想幹啥！

  錢秀秀無法想象再讓他住上一年半載，說不定就變成上房掀瓦、偷看女人洗澡的小流氓了！

  這倒是，錢又不可能退，劉文隻能含淚又咽下顆黃豆。

  “那就讓我吃個飽，撐死我自個兒算了！”

  豆子這玩意飽腹感強，應往下塞說不定真能撐死，苗翠香把碗給搶過來。

  “愛吃每個星期天就過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奶！還是你疼我！”劉文投入苗翠香的懷抱。

  她年紀大了，抱著並不香香軟軟，還有股油煙味和汗味兒，但劉文就是覺得比他媽媽的懷抱還要溫暖，忍不住臉又拱了拱。

  看的不遠處的劉老高臉有點黑，抬起腳，用左腳踩了自己的右腳。

  “嘶！老二你踩爹的腳幹啥？快幫我看看，腳指頭是不是踩出血了！”

  “我沒……啊，爹你沒事吧，我沒注意你的腳丫子咋跑我腳底下串門來了！”

  孝順的劉芒種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他也沒踩劉老高的腳，還是順著他說。

  他個大老粗是不夠善解人意，但足夠孝順！歐耶！

  苗翠香立馬推開劉文，幫忙扶著劉老高另一隻胳膊，嘴裏一個勁兒的責怪。

  “都這麽大個人了，自個兒腳丫子放哪兒都鬧不清楚，還能給踩著，你眼瞎啊！”

  劉老二那麽重的人，一腳結結實實的踩下去，別說出血，說不定都能把他腳指頭踩掉，以後他就是四指了！

  聽到苗翠香罵他眼瞎，劉老高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是眼瞎，你再多罵幾句。”

  苗翠香翻了個白眼，“有病。”

  扭頭就被拋棄的劉文：“……”

  奶，我不是你的乖乖好孫子了嗎奶！

  錢秀秀啪的拍了他後背一巴掌，“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去！”

  唉，劉文蔫頭耷腦的歎了口氣，他終究是落回了他娘的魔爪。

  他收拾東西，錢秀秀就坐在旁邊讓他先把暑假作業拿出來，尤其重點檢查他的日記，因為總是日記寫的篇數不夠。

  劉文感受到了不信任和不尊重，說啥都不想拿。

  “我不！那是我的隱私！”

  “你個小屁孩有啥隱私！難不成你還不讓老師看你日記？”

  劉芒種：“他不拿就不拿，不讓你看日記咋了，換我我也不讓。”

  誰稀罕看他日子，肯定不是孝順爹娘、就是要回來種紅薯。

  “我就知道，他肯定沒寫完作業！早就說別讓你把他往鄉下放，學了一身壞毛病，還不寫作業！”

  “誰說我沒寫！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作業！”

  錢秀秀：“……”

  誰侮辱他的作業了！

  那玩意有啥好侮辱的，拿去擦屁股嗎？

  她還嫌棄不夠軟乎呢，擦一屁股黑。

  劉文掏啊掏，掏出個本子來。

  “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不能看內容。”自己被罵沒什麽，但是不能罵爺爺奶奶小叔小嬸……

  為了他們的清白，他願意犧牲！

  錢秀秀沒好氣的接過作業本，“什麽不能看內容，肯定是胡亂寫的。”

  她偏要看，當娘的還不能看兒子寫的作業了？小屁孩有個屁的隱私！

  看著看著，錢秀秀傻眼了，好像還真認真寫完了。

  以前放寒暑假把他關在家裏，明明沒有地方可以玩，偏偏作業就是寫不完，非要臨近開學那幾天，被她舉著棍子盯著趕作業才能寫完。

  見識到了苗翠香是怎麽給她養孩子的，錢秀秀根本不抱希望，他卻老實巴交都寫了！

  “切，我天天跟兩個哥哥去書店，有不會的地方他們都能教我，我不僅寫完了作業，這學期考試肯定比以前考的好，媽你不許再說兩個哥哥的壞話！要不然我跟你絕交！”

  屁的絕交！

  “我是你媽，你能去哪兒絕交我去！”小屁孩這是不高興她看不起劉狼劉虎了。

  劉文哼的一聲，這一個暑假，他不僅長了個頭、長了肉，脾氣也見長。

  在劉家家庭氛圍的熏陶下，深切認識到了他的母親——錢秀秀同誌的思想錯誤問題，堅決不跟她同流合汙。

  親愛的劉芒種同誌才是他學習的標杆！

  劉狼劉虎還真學的比他好？

  哪怕麵對兒子好幾年七十多分的成績單，錢秀秀依舊覺得她兒子是最屌的！

  是不是下回可以考八十了！

  “學的也比以前好了？這麽說我兒子還是有考大學的潛力的！”又開始做起狀元夢來。

  劉文咧開嘴，笑的比哭還難看。

  失算啊失算，早知道就不說了！

  他沒有考大學的潛力，一點都沒有，頂多就比傻子聰明一點那種，千外別給他加擔子，會壓垮他稚嫩的小肩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