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借種，不僅是說陳學斌不行，豈不是還說她……

  徐曉燕又羞又氣，劉秋收怎麽能這樣說人，她跟陳學斌的名聲還要不要。

  “我們沒有就是沒有！再亂說信不信撕爛你的嘴！”

  “瞧見沒有，她急了、她急了！還撕爛我的嘴，你撕一個我看看！”

  借她個膽子她敢嗎？

  “一罵人就是撕爛誰的嘴，我也挺好奇的到底嘴能不能撕爛。來來來，別光說不練，拿我的嘴來練練啊！我保證不打人！”

  徐曉燕這才意識到這人是劉秋收啊，她哪裏敢動手，一個勁兒往陳學斌後麵縮。

  陳學斌氣她口無遮攔，怕得罪劉家人，又使出啥花招作弄他們咋辦，他已經在劉家人身上吃了太多虧。

  可是想到她懷著孕，自己又有那種毛病，隻好護著她。

  “咋你過來，趕緊過來撕啊，快點！撕完我還趕著回家吃飯呢！”

  兩個人繼續往後縮。

  劉秋收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讓他們撕都不撕，膽兒咋這麽小。

  沒意思。

  劉秋收走了，但他留下的驚人之語卻正在傳播。

  “陳學斌讓徐曉燕借種？不能吧！陳學斌那家人老覺得自個兒能考上大學，可清高看不起人了，怎麽會幹出這種事。

  還記得徐曉燕咋嫁給陳學斌的嗎，說不定嫁人的時候肚子裏就帶著呢！”

  陳學斌就是個背鍋俠！

  “不能吧，陳家人能樂意？”

  “陳學斌不是有毛病嗎，就算不樂意也得捏著鼻子認了，還能咋地？說不定人家覺得這樣正好，免得被人知道他不行！”

  至於為啥現在全村都知道了，都得感謝劉秋收曝光了真相！

  “那也不對，不是說孩子還沒兩個月嘛。”日子對不上。

  “那就是徐曉燕發現陳學斌不行，自己給他戴了綠帽子！”

  總之，徐曉燕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不是徐家的種！

  回到家裏坐等吃飯的劉秋收仰著臉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把自個兒都打懵了。

  “肯定是陳家人偷偷罵我呢。”他不就是說了句有根據的猜測嘛，就許他們亂嚼舌根，不許自己說啊。

  天氣依舊燥熱，但早晚稍稍有點轉涼，愉快的暑假就要結束了。

  暑假前的最後一個星期日，劉芒種和錢秀秀來接劉文回家。

  劉文樂不思蜀，錢秀秀恨不得趕緊帶回家揍一頓，瞅著跟劉狼劉虎一樣黑、光著身子隻穿個大褲衩的兒子，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不是她那個從小培養、長大後要考大學當狀元的乖兒子，是非洲難民！

  “老劉，這不是咱兒子，是你家哪個親戚的兒子對不對？”錢秀秀不願意承認。

  劉芒種伸出手在錢秀秀眼前晃了晃，見她直眨眼。

  “眼睛沒毛病啊，那就是腦子有毛病，連自個兒兒子都不認識了！”

  “你腦子才有毛病！不對，你們全家腦子都有毛病，看把我兒子養成了啥樣！”

  往那一站，活脫脫的農村土老帽，哪像城裏那些白白淨淨的小孩！

  她就知道不能把孩子往這邊放，這些年的心血全白費了！

  尤其看到劉文把鞋一扔，光著腳丫子直接在滿是土的地上踩，甚至找了個沒人看見的牆根就脫下褲子尿尿順便比比誰尿的遠，錢秀秀的心就絞痛！

  “啥樣？我看挺好的呀，多健康！胳膊跟肚子都有肌肉，還長高個了！

  我娘說了，養孩子就像種紅薯。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三個大孫子養的都多好，出去一看就是親堂兄弟！”

  可不是親的嗎，那麽黑，都光著腳光著上半身，就是來個要飯的小孩這樣打扮混進去，也像親的！

  錢秀秀自顧自生悶氣，劉芒種跑院子裏招呼劉文，比比個頭，又捏捏胳膊上頭的肉。

  在紅河村吃得好、又蹦又跳，一個暑假就長高半頭，胳膊上的肌肉也摸著有些硬，小腿肌肉尤其發達，沒少漫山遍野的跑。

  苗翠香站在雞窩旁邊摘菜葉子，不好的菜葉子掰下來直接扔裏頭喂雞。

  “老二你過來，問問你媳婦咋回事，不願意回來就別回來，耷拉著張臉給我臉色瞧呢？”

  孫子要被接走，苗翠香正不高興，錢秀秀可不是撞木倉口上了嗎。

  劉芒種根本不用問，“她嫌棄您把小文給養壞了！娘你別生氣，她算哪根蔥，氣壞了不值當！

  我剛才已經狠狠批評過她，錢秀秀雖然沒有深刻的認識到錯誤，但也淺層的認識到了不對，決定等會兒一口肉菜都不吃，吃了她就是小狗！”

  劉芒種這人就不知道什麽叫小聲說話，自然全被錢秀秀聽見了。

  她可是看見了，廚房裏洗了一大盆豬蹄，要做黃豆燉豬蹄，甚至都在惦記著等會兒隻照著豬蹄吃，不吃黃豆、更不吃別的素菜，過把吃肉的癮。

  劉芒種卻那麽說……

  錢秀秀氣的想還嘴，待看到苗翠香要殺人的目光，慫了。

  “對娘，我是那麽說的！娘那麽辛苦幫我們照顧孩子，我們應該知足了。”嘿嘿傻笑。

  苗翠香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笑的跟個二傻子似的。那麽蠢的人怎麽生出小文那麽聰明的孫子來的。”

  挨罵了，錢秀秀一聲不敢吭，直到苗翠香去做飯，這才把他扯到角落。

  “你怎麽能這麽說，咱家多久才吃一次肉，你讓我痛快吃一回不行嗎？”

  “不行，肉是我娘買的、也是我娘做的，你想吃肉還在背後說我娘的壞話，憑你長得醜嗎？”

  錢秀秀：“……”

  “你知道這叫啥？醜人多作怪你！不孝順爹娘的兒女，不配吃肉！”

  劉芒種一甩腦袋，哪怕沒有長長的秀發，他也覺得自己酷斃了。

  不孝兒女到處都有，他紅河村第一孝，雖然管不了天也管不了地，但是最起碼可以管一管身邊那些不孝子孫，替這人世界維護孝順的公平與正義！

  他仰著下巴對著天空，陽光太刺眼，隻能閉著眼睛。

  隻覺得全身暖洋洋，萬丈光芒照在身。

  這便是隻有大孝子才能感受到的力量，連陽光都在讚美歌頌他！

  說不吃就不吃。

  飯桌上，錢秀秀盯著黃豆燉豬蹄眼睛都不舍得眨。

  看那Q彈的膠質感的肉肉，看那色澤誘人、處處帶著油花的大塊豬蹄肉，燉的異常軟爛，輕輕一抿就掉了。

  可是她不能吃，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塊又一塊進了別人的嘴，跟前堆起小山般的骨頭。

  就連陳梅都吃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