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絲滑細膩，質地柔和，顏色如同潤玉，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挫折無損

  。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俗物，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最多也就是五兩銀子，莫不是皇帝失心瘋了不成？

  憑借此物就像將李家滅門之禍評定，息怒天下世家的怒火？

  不可能啊，聽朝中來信說，今日煬帝飯量大增，睡覺也安穩的很。

  不知道煬帝葫蘆李賣著什麽藥，三人對視一眼，且看這老道士怎麽說。

  “此物雖然似不凡，但還望院長轉達陛下，天下士子的怒火我等屬實無能為力。”

  “三位莫急，還望老道細細道來。”

  笑了笑，三個組長的回應完全在決明子的意料當中。

  “來人，給道長賜座，請道長慢慢講。”

  從大殿後方走來一個小廝，搬來一把太師椅。

  一甩手中拂塵，決明子也不謙讓，直接就坐了上去。三位族老見多識廣，也耐得住性子聽他講，若是一般年輕人，脾性爆些，估計直接會將他趕出去。

  “三位可知，這此乃何物，作用如何？”

  楊落宗出聲，“還望道長明示陛下的意思，我年老體衰，恐怕在這坐不了多久。”

  說話間沒有帶著絲毫的不耐，但是言語中充滿了對決明子的不屑。

  世家終究是傲慣了。

  當下，決明子也不遮掩，直接開口道：“此物可用於書寫，運筆流暢絲毫不晦澀。被陛下賜名為宣紙。”

  “哦？”

  秦明來了興致，這是讀書人的福音啊，如此品相也配的上他這家主的身份。當即就讓侍者研墨，在紙張上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也正如決明子所言，運筆流暢，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是一張好紙。

  “確實是好紙一張，更是天下讀書人的福音。但李家之事，實在有違天和，整個李家擁有萬餘人口，統統被殺，婦孺老幼都難逃一劫。非是我等不幫，實在是我等無能為力，若是陛下願意寫出罪己詔，再加上萬斤宣紙與宣紙製造之法，天下讀書人的怒火或許會被平息。”

  罪己詔？萬斤宣紙？宣紙製造之法？

  真是獅子大張口。

  可決明子卻絲毫不為之所動，淡淡笑道：“秦家主莫急，等老道說完，再下結論不遲。”

  “陛下文韜武略，心懷天下，近日研究出了這製造宣紙之術，是為造福天下讀書人。”

  哼！文韜武珞，心懷天下？

  小皇帝自己研究出了製造宣紙的法門？

  三個族老在座椅上冷眼相看。

  “此宣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搓折無損。潤墨之強，非黃紙能比。三位族長看此物造價幾何啊？”

  “確實，此物頗為不凡，一張約莫五兩銀子？”

  “我說一張十兩銀子，此物非常人所用。”

  “此物若是拿出去，千萬讀書人趨之若騖，便是一張三十兩也不過分。”

  看著三人的討論，決明子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兩？看看，還是老夫眼神毒辣，定然是三十兩。”秦明傲然道。

  “三十兩一張，天下有幾人能揮霍？”

  “那便不是……”

  楊羅總說完，二人對視，三人轟然笑了起來。

  “非也，”見到三人如此放肆的笑，好像將他這朝廷命官一點都沒放在眼裏。但決明子依舊風輕雲淡，絲毫不為之所動。

  “莫非三百兩？此物安值三百兩？”

  “非也，此物一文錢三張。”

  轟！

  三人腦海中如同有道驚雷閃過。

  一文錢，造價三張？

  這簡直就是一座金山擺在三人的麵前啊。

  若是掌握這造紙之術……

  三人的小算盤悄悄的打了起來。

  “陛下是想將這宣紙製造之術交給我等嗎？”

  楊落宗有些沉不住氣，直接開門見山道。

  “然也。”決明子捋著胡子，臉上神色顯得風輕雲淡。

  “但陛下著重叮囑老道，製造宣紙法門來之不易，萬不能再外宣揚。”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符辛道：“院長還請放心，這天下出了陛下，就隻有我三家知道，絕對不會再有他人知曉。”

  突然，秦銘感覺決明子的眼神多了幾分戲謔在裏邊，還不等他想出問題在哪這老道士就開口了。

  “陛下的意思是，製造宣紙之法，僅予兩家。好了，老道今日前來，多有叨擾，就此離開了，還望三位盡早討論出結果，將消息交個陛下後，製造之法如期而來。”

  說罷，決明子拂袖而去。

  三人臉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了。

  三家隻給兩家，這是何意？

  “道長且慢，我等三家願意為成為陛下的手中之劍，一定會讓天下人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腳步頓了頓，決明子頭都不回的說道：“看來你們三人還是沒明白，宣紙問世到底有什麽意義。”

  繼而，決明子一撇拂塵，“有了黃紙之後，你們還會用那竹簡嗎？有了宣紙之後呢？若是陛下不為銀錢，一文錢三張售賣呢？”

  轟！

  三人如同五雷轟頂，這是刀斬世家七寸啊！

  之所以有千年世家之說，就是因為世家壟斷了天下知識，是讀書人盡數出自世家，如此才得以延續。

  可一旦三張一文錢的宣紙問世，那大批寒門讀書人就會崛起，擠壓世家的生存空間。

  陛下這一盤棋，下的好大，好狠啊！

  “對了，陛下還說了，若是有超過兩家之上的世家問世，那皇室就會主導宣紙的造價，即使是一文錢一張，也足夠了。”

  這一下徹底在三人的心裏劃出了一道裂痕，沒人想讓宣紙如此賤賣，那三人就不再是同一張船上的螞蚱了。

  互相警惕的看著對方。

  決明子搖頭離去，等到他徹底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中。

  秦明緩緩開口，他眉頭緊皺，眼眸中帶著深深的憂慮。

  “符兄，楊兄，皇帝背後有高人啊。”

  “有高人是不假，但是這宣紙製造之法……如何？”

  “這是計謀，我等萬萬不能中計啊！”符辛說道。

  可換來的是二人心中的冷哼。

  誰看不出來是計謀，這是明晃晃的陽謀。

  造紙一旦被人他人扼住，如鯁在喉。

  家族的延續就是因為天下書籍七成歸於世家，可若是宣紙問世……

  數百年的宗族基業盡在己手，稍有不慎就會毀於一旦。

  三人老態龍鍾臉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中如何算計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