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崗之後，花自流和一眾兄弟回了兵營。

  但是在路上，他找借口偷偷離開了。

  他還是做出了決定，去找千總說出了他的推斷。

  “或許還是我太年輕吧，要是爹在，肯定不會讓我亂來。”花自流一邊走在路上，一遍喃喃自語道。雖然他知道既是去找了總很大的可能不會采取他的建議，甚至有可能看他不爽的總長還還會以擾亂軍心將他囚禁一段時間，但他還是想去。

  道理很簡單，就像是人活著是為了吃飯，但不能為了吃飯活著一樣。他或許當兵是為了重振家族，為了光耀門楣，為了錢為了權為了各種世俗的東西。那些是為了家族，總要有一點是為了自己吧？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什麽，走這一遭不為錢，不為權，也不為家族發展，好像隻是為了自己心安一樣。

  “值得嗎？”他忍不住問自己，這一趟很可能他這個伍長都做不成了，之前的事情本身就讓總長看他很不順眼，這次再生事端如果往大的說就是擾亂軍心，當斬。

  “花伍長！花伍長！”

  一人走在路上，花自流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不由轉身看去，是個包子鋪的老板。之前有個士兵吃飯不給錢，讓他教訓了一頓，拿著自己的錢財給老板結了賬。

  說起來朝廷還不發軍餉，這是要把人餓死啊！

  這狗日的世道，呸！

  ”花伍長，剛出籠的包子，趁熱乎吃個再回去吧。”

  花自流本能的抬手就打算拒絕，他堂堂花家後人，吃個包子還要被人送？掌櫃拿起包好的包子，低著頭塞給自家孩子讓他遞給花自流。

  “伍長，您也別推辭了，我們也弄明白了，朝廷都很久沒有發軍餉了，每天喝的粥裏大半還都是糠，這怎能能行呢。”

  “你們修武之人肯定是要吃口好的，這頓頓吃糠咽菜怎麽行？再說，您上次還幫我那麽大一忙，要不是您，那幾個軍爺給我這鋪子都能掀翻不成。”

  花自流低頭，看著鼻子下邊還留著一條鼻涕的小屁孩，兩個手捧著比他臉還大的包子衝他傻傻的笑。

  “哎……這狗日的世道，”花自流深歎一口氣，接過了包子，看著掌櫃的點了點頭。隻是看向掌櫃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轉身離開後，花自流腦子很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在風雪呼嘯的天氣中，隻有手中的包子能給他一絲灼燙的溫暖。

  或許，這就是他明知道總長看不上他，他還去進言的原因吧。

  他的步子突然就大了起來，走的也快了。

  同事左手還握著包子啃著，肉包的汁水順著唇齒流進口中。撫平著剛剛空腹吃辣椒的灼熱感。

  不知道是不是雪進了眼睛，花自流覺得眼睛有些朦朧。

  即使家世還不錯的時候也沒吃過如此美味，這大概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包子了吧。

  轉過幾個彎，就到了總長的府邸。

  花自流上前對著守門的兩個護衛說道， “兄弟，上報一下，伍長花自流有重要軍情上報。”

  “是，花伍長。”

  這兩個護衛也認識花自流，也沒多說什麽就進去報告總長了。

  不一會那護衛出來，對著花自流擺擺頭，“進去吧，花伍長，總長在書房。”

  大小也算個官，花自流對這裏也算輕車熟路，不一會就走到了書房門口，就是途中見到幾個下人搬著幾個巨大的木箱，那木箱皆是百年紫檀木製成，總長何時如此有錢？

  搖了搖頭，花自流大步踏進書房，正眼就是郝連關的總長，他坐躺在太師椅上靠著火爐搖著蒲扇，麵前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山珍，水果放在一塊都堆成小山了。

  “見過總長大人。”

  花自流行禮。

  總長閉著眼睛，手裏輕輕搖著蒲扇，”什麽事情啊，花伍長，現在正是大雪封山的日子，有什麽緊急軍情匯報？“

  “稟告大人，下官的確有緊急軍情上報。”

  說完，不等總長會回話，花自流就像總長問道，“總長大人，下官聽說前些日子蒙古將瓦剌洗劫一空，是否為真？”

  “消息倒是靈通的很，不錯，蒙古被陛下打怕了，不敢進關自然就找到了瓦剌的腦袋上。”

  “既然消息正確，那就更加加深了下官的猜測。”

  “哦，是何猜測？”

  “瓦剌即將攻打我關，還請總長早做準備！”

  睜開眼睛，手一抖，總長的蒲扇直接掉在了地上，他滿臉驚駭的看著花自流，額頭的汗水不由的滑落。隻不過還跪在地上的花自流並沒有看到而已，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蒙古將瓦剌洗劫一空，沒有了牛羊等各種輜重，那麽瓦剌很可能今年的冬天都度不過去。所以瓦剌如果想要過冬，那一定會再次劫掠。”

  咽了口唾沫，總長一遍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強如蒙古都被打的落花流水，他區區瓦剌怎麽敢和我天國上朝作對？”

  “總長，動物臨死之前都會瀕死掙紮一番，更何況強如瓦剌？還請總長早做打算。”

  斜著眼睛盯著跪在地上的花自流，總長試探道：“這些都是你推斷出來的？還是聽什麽人說得？”

  “全部都是下官一人推斷出來的。”

  鬆了口氣，總長繼續問道：“瓦剌攻打郝連關，此事事關重大，萬不敢輕易泄露，你都將這事曾給誰說過？”

  花自流不疑有他，繼續回道：“就是下官周圍的幾個兄弟，再不曾對誰說過了。”

  “哦,”

  總長那一雙如同綠豆的眼睛，閃爍出莫名的光。

  “此事其實本總長早已知曉，但你竟然憑借自己就能判斷出來，還是不錯的。安排自然早就有了，你將你那些兄弟都傳過來，作為本總長此次抵抗瓦剌的底牌，事成之後，高官俸祿自然不會少，本官會親子向朝廷稟明，到時候你就是頭功。”

  “謝總長！”

  花自流有些激動，他想象中的刁難並沒有出現，沒想到總長如此高瞻遠矚，早在自己察覺之前就已經察覺瓦剌要對郝連關動手，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

  作為底牌，身居首功……

  花自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