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邊疆，

  赫連關，

  這裏的雪已經鋪滿，普通成年人一腳踩下去整隻腳都會陷進去。

  塞外的寒風呼呼的掛，將地麵的雪卷在空中，像霧氣一樣在空中湧動。抬頭看去半邊的天都被細小的雪花顆粒填滿，拍打在臉上讓人們抬不起頭。

  赫連關城牆上，

  幾個士卒雙手塞進袖子，中間圍繞著一小竄篝火。

  “小武，拿點辣椒去，這天寒地凍的，暖暖身子。”一個虯鬢大漢呲著嘴，往手裏哈了一口熱氣說道。

  “好嘞，副千長。”被叫小武的小夥，露出淳樸的笑，隨即一溜煙跑了出去。

  聽到被叫副千總，虯鬢大汗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叫花自流原本是世家出身，後來家道中落，混的反而不如一般平頭百姓，其實本身世家出身，身上還有秀才的功名，如今不過年過二十，已經算的上天資聰慧。

  但是他從小實在不喜愛捧著書本，不然就是隨便找個當鋪當個算賬的掌櫃或者是幫人抄寫文章也能過的不錯。除卻了科舉之外，再想光耀門楣就剩下從軍，剛好他長相也不似讀書人一般，滿臉橫肉，虯一般的鬢毛更是朝天衝去，說他像個殺豬的倒還差不多。

  用了已故亡父的一些殘留人脈，還是順利當上了西北的邊防鎮關軍。

  從小修行內功，再加上身體強壯高大，從軍一年來還是立了不少功勞。本來按照他的功勞，現在應該是個千長，但是人啊，有些時候稍微做出一點成績就飄了。

  有次就酒會，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做了一不該做的事，這不，原本唾手可得的千長變成了了伍長。底下的兄弟都戲稱，他是副千總。

  就是軍中的弟兄們對他也服氣，就因為幾句話就被貶了一官，在這些直腸子的軍戶眼裏也是看不慣的。

  不一會，小武抱著一捧辣椒走了上來。他小臉通紅，嘴裏還不斷大口吞吐著冷空氣。看樣子自己是沒少吃辣椒。

  花自流給兄弟們一人分了三根辣椒後，自己也取出一根皺著眉頭，滿臉折磨的將它吃了下去。

  口齒津液，火辣辣的感覺從舌頭一路傳到了肚子。花自流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哈……”

  漲紅著臉，花自流感覺自己後背都隱隱有些出汗，這辣椒好是好，這麽冷的天氣往嘴裏這麽塞一根，整個人也就不冷了，就是太辣了。

  現在大夏還將辣椒作為軍需物資，每年邊軍都需要海量了辣椒，這玩意驅寒實在是首選之物。

  暖和了身子，花自流和身邊幾個弟兄一邊活動起了身子，一邊閑聊道。

  “聽說最近瓦剌部好像有動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這哪聽的消息，外邊冷成這樣子了，他們敢攻城？就是往這城牆上倒上一缸水，讓他們爬都爬不進來，而且這種天寒地凍的情況，他們也過不來啊。”

  皺著眉，花自流看向遠處斑駁中還帶著灰白的天。

  “這事我也聽說了，說不好瓦拉一族還真有可能在這冰天雪地的日子來攻城入關。”

  “副千總，怎麽說？應該不會吧？都快過年了，都消停消停點對誰都好，他們瓦剌部的大王又不是沒腦子。”

  一旁臉色蠟黃的漢子將篝火上燒的熱水取了出來，燙的他是將鐵鍋放下一個勁的搓指頭。緩過勁來倒進水壺，遞給花自流。“副千總，來，你這就是杞人憂天，就算小人不動兵法，但常年在邊關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寒冬臘月行兵，可是大忌。”

  “非也，非也。”

  接過水壺，花自流豪飲一口後擦著嘴角將水壺遞給其他人。

  “正可謂無風不起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今年開春之後陛下用兵大蒙古了。“

  “這肯定都知道啊，當時蒙古打敗，活捉蒙古可汗花花木耳，什麽草原猛將，咱們禦駕親征之後都是敗軍之將。”

  “對啊，當時天下震動，蒙古將他國打的落花流水，可是陛下親征之後就像打狗一樣把他們攆回去了，我記得當時繳獲的牛羊馬匹有一隊就路過了咱們郝連關，一隻一隻的白樣連成在一起，都連成線了。”

  幾人一人一句的討論著，花自流眉頭的卻絲毫沒有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

  他看著郝連關外霧蒙蒙的天，眼睛裏閃爍著莫名的光。

  “那你們就沒想過，蒙古度過簡單的前半年之後怎麽度過後半年？他們可是要過冬的，草原上可比咱麽郝連關冷的多，過夜稍有不慎人就沒了。”

  “按照他們蒙古的想法，那肯定就是搶啊，周圍有什麽搶什麽，肯定不敢搶咱們大夏。”

  “對，他們肯定是會搶的，例如瓦剌，草原上除了蒙古第二強國，隻有搶瓦剌他們才能來得及，向周邊他國，蒙古根本來不及。”

  “副千長，那和咱們有什麽關係？”

  “我得到消息，瓦剌的牛羊都被蒙古一掃而空，這冰天雪地的，他們怎麽可能追到騎術比他們還要精湛的蒙古？唯有攻打我們郝連關，隻要打通郝連關，一路長驅直入，百裏內毫無反抗，而且鐵器、棉衣、糧食種種物資遠比蒙古要充沛太多了。”

  幾個老兵將信將疑。

  “不可能吧？他們敢打大夏的邊關？他們不要命了，強如蒙古都不敢來，就算他們過來也是有來無回。”

  “隻要打通郝連關，起碼他們今年就不用被凍死在草原上，如今這一口氣都喘不過來，他們也能想到來年？再說，在生死之間，他們除了拚命衝向郝連關之外，我還真想不明白他們還能怎辦？”

  “哎，副千長多慮了，我等兵強馬壯，就算他們來也是有來無回。”

  “軍餉已經多久沒發了？”

  “誰知道啊，整天外邊不是黃土就是風雪，粥裏還帶著糠，真拿咱們當牲口！”

  “是啊，我軍軍餉許久未發，冰天雪地之下更是毫無戰意，對方如果入關失敗就會被惡死在草原，士氣如何一目連然。”

  說著，花自流站起來，雙手背後，眯著眼眺望著遠方。

  “不行，我得上報總長，如果瓦剌真來，以現在我關的狀態，肯定大敗。”

  旁邊小武趕緊把他拉下來，坐在地上。

  “好我的花副伍長啊，你就別鬧了，大家安安穩穩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別忘了你之前千長的位置是怎麽丟的。”

  花自流本來想要站起來，用手撐了撐地又泄了氣。

  是啊，我本清明向人間，奈何人間汙濁，我等清流，難存於世啊！

  誰曾經還不是個向往光明正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