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不斷浮現醫院樓下沈時川說的那些話。

  怎麽可能不害怕？

  可是比起害怕，陸若晴更希望自己能陪著他度過一切，看著他好好的活下去。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她低頭，黑暗中凝視著他的臉龐。

  睡著了薄唇還抿著，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看起來有點生人勿近的樣子。

  陸若晴看的入迷，唇瓣有點幹，下意識舔了一下，然後慢慢俯身。

  等她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唇已經貼在了他的唇上，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想要退開。

  那雙閉著的黑眸倏然睜開。

  陸若晴一驚，後腦勺忽然被人一把摁住，躺在床上的男人反客為主。

  轟隆一聲，陸若晴腦袋裏有點炸，麵紅耳赤地想要掙紮，又怕弄到他身上哪裏。

  幾分鍾後，他饜足鬆開。

  “你還好吧？”

  陸若晴聽見他喘息有些重，不由擔心，抬手摸他的臉和額頭。

  身體的反應起來了，封景霆擰眉，悶悶地嗯了一聲，抓著她的手不放，“時川和你說什麽了？”

  陸若晴沒想到他會知道，抿了一下唇瓣，“沒什麽啊，就說你的身體，後天大概就能回去了。”

  “怕不怕？”

  “……”

  封景霆就握緊了她的手，輕聲細語，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很怕？”

  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陸若晴微微別開臉，內心的恐懼泄露出來，點頭。

  怕的。

  從那天到現在，每一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裏有時是他血淋淋地倒在她的麵前，有時是自己被子彈穿透身體，鮮血淋漓，死不瞑目。

  “以後不會了。”

  封景霆想要起身卻扯動了傷口，眉心蹙緊，隻能重新躺好，緊緊抓著她的手。

  ……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沈醫生和這邊的醫生開會開了幾個小時。

  陸若晴在病房裏照顧封景霆，他精神好了許多，沒人的時候會纏著她索吻。

  但每次……他反應都會起來。

  陸若晴擔心這樣會對他的身體會恢複不利，想著下一次一定要堅決拒絕。

  可每次看見他含情脈脈的眸子，她就心軟了。

  第二天早上，沈時川把陸若晴支開，和司遇年一起進了病房，待了大半個小時才出來。

  上午十點多，準備好之後出院。

  陸若晴第一次坐私人飛機，好奇地看了一圈就乖乖的坐著照顧封景霆了。

  他已經能走動，自己在飛機上麵簡單洗漱，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他換衣服，陸若晴就去外麵，想給他倒水，但剛剛出門口，聽見沈醫生和司先生在講話。

  “……死了？”

  司遇年點頭，“不管有沒有完成任務，依照那位的心狠手辣，肯定是要滅口的。”

  陸若晴聽到那個‘死’字時，心下有些駭然，腳步下意識後退，重新回了房裏。

  “怎麽了？”

  封景霆正擦著頭發，上半身沒穿衣服，腹部纏著繃帶，另一隻手摸摸她的頭發。

  “想看看你要不要幫忙。”

  “不用。”

  封景霆讓她坐下，出去給她倒了杯水進來，“要不要睡一覺？醒過來我們就到家了。”

  ‘家’這個字，讓陸若晴心下一怔。

  他說的家，指的是山水別墅嗎？那裏是他們的家？

  陸若晴搖搖頭，問他，“你也睡嗎？”

  男人低笑，抬手捏捏她的臉頰，語氣不正經，“怎麽，晴晴想跟我一起睡？”

  陸若晴當做沒有聽到他的調戲，轉身默默地整理床鋪。

  ……

  此刻，淮城。

  高級的單人病房裏，醫生護士退出去，顧南枝半躺在病床上，臉色還是很蒼白。

  醫生對這個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卻執意要出院的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一會兒，病房的門被人直接推開。

  裴湛一身風塵仆仆地走進來，他剛剛下飛機，連日來沒有休息好，眼角眉梢之間都是疲憊。

  “你怎麽回來了？”

  看見他，顧南枝擰了擰眉，唇角扯了一下，自嘲：“怎麽，回來看看我死了沒有？”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裴湛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使苦肉計？又是跳水又是捅刀的，除了折騰的自己去了半條命，你得到了什麽？”

  顧南枝手指攥緊了床單，“至少我把他們倆折騰的分開了。”

  裴湛隻覺得一陣深深的無力，麵帶嘲諷地看著她：“景霆找了那位陸小姐半個月，親自去了c城接人，估計再過個把小時他們倆的飛機就要落地淮城了。”

  “怎麽可能？”

  顧南枝美眸瞪大看著他，“你騙我的是不是？她知道我和景霆有孩子她還……”

  “南枝。”

  裴湛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一份東西扔給她，“看看吧，好好看清楚。”

  “什麽？”

  顧南枝雖然不耐，但還是打開那張紙，那是一份出生證明……顧珊珊的出生證明。

  上麵寫的，和她的女兒顧珊珊一點都不符合。

  顧南枝捏著紙張的手一點一點地收緊，視線緩緩從紙上抬起，落在男人俊美的臉上。

  “什麽……意思？”

  裴湛抿抿唇，殘忍地告訴她事實：“你和景霆的女兒五個多月的時候就因病夭折了，照顧孩子的人怕你知道了怪罪，所以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個差不多的女嬰回來頂替，這件事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段時間因為剛剛和封景霆分手，顧南枝心情很低落。

  孩子她隻看過一兩次，之後就不管了，扔給保姆帶，自己每個月隻管給錢。

  小孩子長的反正也差不多，她連抱都沒有抱過，更別說是仔細看了。

  怪不得……

  怪不得，這麽多年，她對那個孩子始終親近不起來。

  顧南枝擰眉，將那份出生證明撕的粉碎瞪過去，“你說謊！景霆明明讓人做了親子鑒定，珊珊和他是父女關係！”

  裴湛憐憫地看著她。

  這麽多年，為了一個心裏已經沒有她的男人，把自己變的愚不可及。

  景霆是想用那個孩子來迷惑封青山和封老爺子吧，以他的謹慎，親子鑒定應該是有兩份，真假各一份。

  裴湛不再看她，“珊珊不是你和景霆的孩子，往後你如何便如何吧，我會把孩子帶走，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