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暴露
作者:九月流火      更新:2022-05-08 12:03      字數:5900
  王言卿看不清他的臉,隻能感覺到他身量很高,身姿筆挺,屋子裏所有人都很怕他。王言卿不明所以,茫然地和他對望,那個人看了一會,轉身走了。

  他出去後,床前兩個丫鬟明顯鬆了口氣。王言卿無聲看著她們的表情,問:“你們認識我?”

  陸珩出去後,立刻叫郎中進府。錦衣衛行走在刀刃上,時常會受些不能示人的傷,這種時候不能找太醫,隻能私下找郎中。陸家世代錦衣衛,方方麵麵的門路都有,陸珩入京後,專門從安陸接過來幾個信得過的郎中。

  沒過一會,郎中就來了,給陸珩行禮。陸珩對著正屋示意,讓郎中進裏麵診脈。

  他坐在側廳裏,耐心地等。一會後,郎中擦著汗出來了,他一見著陸珩,舌頭就止不住結巴:“指揮使,這位姑娘……”

  陸珩坐在紫檀木圈椅上,從容不迫盯著郎中的眼睛:“她怎麽了?”

  “她似乎……失憶了。”

  陸珩挑眉,似笑非笑看著郎中。郎中也覺得離奇,磕磕巴巴說道:“姑娘落地時被網兜緩衝了一下,髒腑沒有出事,但她頭顱不慎撞到石頭,興許就是這樣失憶了。小的給姑娘看過,她知道疼、癢,四肢感知正常,基本的生活常識也有。就是不記得人了。”

  陸珩輕輕笑了一聲:“她這失憶,還真是巧。”

  “腦子精貴,撞到頭後什麽症狀都有。何況姑娘這種失憶症並不罕見,醫書上記載,從前也有人摔跤撞到後腦,一覺醒來連父母孩子都不認識,還有人摔了一跤,思維成了幼兒。這位姑娘不吵不鬧,隻是忘卻前塵往事,算是好的了。”

  陸珩指尖點著扶手,若有所思道:“是啊,如果真忘了,也是好事。”

  郎中低頭看地,不去探究陸珩的表情。陸珩想了一會,問:“這種失憶狀況會持續多久,有什麽解法嗎?”

  “這……”郎中露出為難之色,“腦子裏麵的事,誰也說不準。興許姑娘後腦的淤血散了就恢複了,興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恢複。”

  陸珩默然片刻,忽然笑了聲。郎中被這一聲笑激起渾身雞皮疙瘩,陸珩卻揮揮手,聲音從容,聽不出絲毫情緒:“下去開藥吧。”

  郎中摸不準陸珩的心意,壯著膽子問:“姑娘病情嚴重,不知道指揮使要什麽藥?”

  陸珩身體緩慢後仰,單臂靠在圈椅上,含笑看向郎中:“調養的藥。”

  郎中明白,這位姑娘的病不需要治了,開些固本培元的補藥就夠了。郎中拱手,馬上有陸府的下人過來,領著郎中往另一條路走去。

  郎中走後,陸珩捏了捏手指,突然覺得事情有意思起來。傅霆州的妹妹落到他手裏,而她剛巧在這個時機失憶了。陸珩不信鬼神,此刻都覺得是天助。

  陸珩腦子裏盤算著事,掀開杯盞喝茶。他抿了兩口,丫鬟靈犀急急忙忙從正屋跑過來,對陸珩行禮:“指揮使。”

  陸珩放下茶盞,問:“套出來了嗎,她還記得什麽?”

  “王姑娘一問三不知,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卻記得自己有一個二哥,和她關係很好。”

  陸珩輕輕嘖了聲,如此深情,他聽著都感動。可惜,傅霆州那廝要娶正妻,王言卿這一腔深情注定要喂狗了。

  陸珩道:“再回去打探。她既然記得自己有一個二哥,那書信往來多半也有印象。”

  靈犀遲疑,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陸珩察覺後,不動聲色問:“怎麽了?”

  靈犀欲言又止,最後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語氣說:“指揮使,這位王姑娘……不太尋常。她能看出來我們的表情,奴婢自認為掩藏得很好,但她一眼就看出來我在說謊。”

  靈犀可不是普通侍女,她在錦衣衛受過培訓,算是半個女探子。結果一個回合未過就被王言卿當麵說“你在說謊”,靈犀靈鸞都受到了極大驚嚇。

  靈犀靈鸞知道事情麻煩了,靈鸞繼續在屋裏穩著王言卿,靈犀趕緊出來報告指揮使。陸珩知道靈犀靈鸞的水平,她們兩人再無用也不至於被普通人看出來表情變化,她們倆都這樣說,看來傅霆州那位養妹真有些能耐。

  陸珩生出些興趣,難得想親自會會此人。他彈了彈袖子,起身往外走,出門時他頓了下,回頭問:“她說,她隻記得自己有個二哥?”

  指揮使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味深長,靈犀沒想明白,謹慎地應下:“是。”

  陸珩站在門口,外麵的陽光照耀在飛魚服上,金燦燦的刺人眼睛。陸珩靜了一會,忽然抵住眉心,不可自抑地笑了出來。

  二哥……

  陸珩上麵有一個大哥,此刻在安陸老家為父親守孝。他在家裏,也行二。

  這不就是巧了嗎。

  ·

  屋內,藍田日暖,暖香襲人,屋角寶相蓮香爐吐出來的煙在陽光中嫋嫋上升。王言卿靠坐在拔步床上,安安靜靜捧著暖爐,目光卻悄無聲息掃過屋宇。

  王言卿一覺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麵前這些人是誰,隻能依靠最原始的動物本能——看臉。即便是不通教化的野人,看到陌生人後也能通過對方表情判斷善惡,王言卿現在就像一個“野人”,她毫無記憶,所以也沒有傾向,純靠臉上的信息判斷對方是好意還是惡意。

  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王言卿已經辨認出來,這間屋裏雖然站著許多人,但做主的是兩個,叫靈鸞靈犀。剛才她們和王言卿說話,不經意地問東問西,王言卿看著她們的表情,下意識覺得她們沒說真話。王言卿提出來後,這兩個女子像是被嚇了一跳,隨即那個叫靈犀的侍女走了,隻剩下靈鸞守在床前。這回,無論發生什麽,靈鸞都不肯說話了。

  然而這並不影響王言卿觀察她的表情。靈鸞站在床邊,她低著頭,束著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以此來打斷外界的窺探。靈鸞自認為掩飾的很好,但在王言卿眼裏,還是像白紙上的墨,一覽無餘。

  靈鸞的嘴角向下撇著,下巴繃緊,隱隱有褶皺,她雖然垂著眼睛,但眉頭向下,微微擰起。王言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下意識感覺到,靈鸞抿嘴、縮下巴,說明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她眉頭微擰,說明她現在注意力很集中,並且有些許吃力。王言卿往靈鸞的身上看去,果然,她的兩隻手交握在身前,手指細微地摩擦手背。

  王言卿覺得好奇,問:“你現在很緊張?”

  靈鸞身體僵住,手指的動作立刻完全不見:“沒有。”

  靈鸞肢體、表情的變化都很輕微,一瞬間消失於無,但王言卿還是留意到,剛才她問話時,靈鸞的眼瞼迅速提了一下。

  她在驚訝。說明王言卿問對了。

  王言卿不解,她們明明說認識她,那為什麽還表現出緊張和驚訝呢?王言卿仔細盯著靈鸞,想找出更多線索,殊不知她觀察別人時,別人也在觀察她。

  陸珩站在屋外,將方才一切盡收眼底。靈犀恭敬站在陸珩身後,頗有些無奈道:“指揮使,並非我們不盡力,而是這位王姑娘非常邪門。仿佛有讀心術一樣,每次都能猜出來我們在想什麽。”

  陸珩饒有興致地抱著臂,聞言,輕笑著搖頭:“並非她有讀心術,而是她能看懂表情。”

  靈犀愈發迷惑了:“可是,靈鸞明明什麽表情都沒做。”

  “並非大哭大笑才叫表情,有些人,就是能從極細微的皮肉變化中判斷出別人的真實情緒。”陸珩想到王言卿的經曆,破天荒生出些憐惜,“她小小年紀就家破人亡,之後十年寄人籬下,可能她觀察人表情的能力,就是從那時候練出來的吧。如今她失去了記憶,卻還留著本能。”

  靈犀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根據微小表情猜心的,她皺著眉,十分為難:“指揮使,那這個女子還留嗎?”

  陸珩聽到,輕輕一笑,抬步朝裏麵走去。這麽有意思的人,為何不留?

  王言卿聽到門口有動靜,下意識回頭看去。冬日的陽光燦爛蒼白,一個人影逆著光踏入,仿佛帶著五彩絢光。王言卿看到他的朱紅衣服,立馬想到,這是剛才那個男子。

  他是誰,他為什麽回來了?

  剛醒來時他們曾對視過,但那時王言卿沒看到對方長相,隻知道他長得很高,肩寬腿長,是副好身材。如今他跨入屏風,王言卿才發現他不光骨架長得好,相貌也極出眾。

  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臉型窄長,是很英挺端正的骨相,但他皮膚卻是冷白色的,兼之長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人總是波光粼粼,似含情似無情,嘴唇很薄,唇角若有若無帶著笑,立即生出一種冷峻薄情感。

  以軍中的審美而言,他的皮膚太白了,而且皮相漂亮,就有一種不靠譜、不穩重的感覺。不像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而像是那種專門背後給人捅刀的笑麵虎。

  王言卿也不知為何她會下意識地比較此人長相,她潛意識裏的審美模板是誰?

  王言卿茫然,而這時,陸珩已經坐到王言卿床邊。陸珩看到王言卿懵懂迷茫的眼神,笑了笑,說:“妹妹,你想什麽呢?”

  他的語氣親昵自然,還帶著被疏忽的不滿,一下子把全屋人都鎮住了。靈犀靈鸞吃驚地看向指揮使,她們想到王言卿可以讀表情,趕緊低頭,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耳朵都堵上。

  聽到這些話,鬼知道她們還有沒有機會活到明天。

  王言卿倒並沒有注意靈犀靈鸞,她所有注意力都在陸珩身上。她聽到這個稱呼,本能覺得違和:“你叫我妹妹?”

  “對啊。”陸珩露出笑,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不記得二哥了?”

  陳禹暄回鄉完婚是假的,但錦衣衛身份是真的,守衛士兵看到令牌,臉色立即變了。他們都不敢檢查陳禹暄隨行人員行李,二話不說放行。

  陸珩隱藏在隊伍中,輕輕鬆鬆進了城。他勒著馬,慢慢踱到馬車旁邊,隔著車簾問:“卿卿,身體還好嗎?”

  王言卿坐在馬車裏,微微掀開一條縫,說:“我沒事。二哥,這就到保定府了?”

  “對,已經進城了。”陸珩說,“這一路辛苦你了,頭上的傷沒事吧?”

  王言卿搖頭,本來從京城到保定快馬加鞭,當天晚上就能到,但是王言卿後腦有傷,不能顛簸,所以馬車走得很慢,今日下午才到達保定府。王言卿拖累了陸珩行程,本來就很愧疚,哪還敢喊累喊痛:“我的傷沒有妨礙。二哥,其實你不用顧忌我,趕緊查你們的案子要緊。”

  “無妨。”陸珩悠悠說,“一天而已,也不差這點時間。但你隻有一個,要是讓你留下什麽病根,那才是得不償失。”

  王言卿抿唇,陸珩越這樣說,她心裏越內疚。陸珩趁左右無人,和王言卿交代道:“接下來我們要去梁衛府上,他們應當不認識我,但為防萬一,在人前你不要喊我的名字、官職,叫我哥哥就行。如今我們是錦衣衛千戶陳禹暄家中的侍從,隨主人回鄉完婚,途徑保定府,得知梁衛去世,特意前來吊唁。一會進入梁府,你什麽都不必說,隻需觀察那些人的表情。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記在心上,等沒人了告訴我。”

  王言卿點頭應諾:“好。”

  陳禹暄身上的錦衣衛服飾十分打眼,途中沒人敢招惹他們,一行人很快到達梁府。梁衛家裏人聽說京城的錦衣衛來了,又驚又喜,慌忙出來迎接。

  進入保定府後,陸珩就退回隊伍後方,一句話都不和陳禹暄說了。陳禹暄背後站著指揮使,壓力極大,他硬著頭皮上前應酬梁家人,不敢有絲毫異樣。陸珩混在人群裏,神情閑適自然,他也沒往前麵湊,而是先到馬車邊,扶著王言卿下車。

  王言卿推開車門,發現陸珩竟然站在外麵,頗為意外。她掃了眼前方,低低說:“二哥,我自己來就好。”

  好些嬌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上下車都要人扶,但王言卿從小習武,這種程度的運動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何況,普通丫鬟扶她便罷了,陸珩是錦衣衛指揮使,豈能讓他做這種伺候人的活?

  陸珩搖頭,話音雖然不高,但語氣十分堅決:“你傷還沒好,不能馬虎。”

  再耽誤下去就要引起別人注意了,王言卿隻好握住陸珩的手,緩慢下車。陸珩的手溫暖有力,單臂撐著她晃都不晃,王言卿平平穩穩落地,一點衝撞都沒感覺到。她站好後,發現陸珩沒有放手的意思,隻好悄聲提醒:“二哥。”

  陸珩這才放開她的手。王言卿悄悄鬆了口氣,借著人群遮掩,無聲打量周圍。

  陳禹暄和梁家人在前麵寒暄,有三個老者站在最前麵,看樣子像是梁家族老。族老後麵跟著一個婦人,婦人披麻戴孝,雖然沒什麽裝飾,依然可見衣著講究。她旁邊跟著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個子已和成年男人無異,但身板還沒發育起來,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蕩蕩的。

  王言卿很輕鬆就猜出來,那個婦人便是已逝錦衣衛千戶梁衛的繼室梁文氏,那個少年多半是梁衛的小兒子,也就是梁文氏的親生孩子。王言卿在前方人群中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陸珩:“二哥,不是說梁衛有兩個兒子,為什麽不見長子?”

  陳禹暄雖說不是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京城來的千戶,梁文氏作為女眷都迎到門口了,梁家大少爺如果在家,怎麽可能不露麵?陸珩微不可見搖頭,說:“等進去再看。”

  王言卿現在的身份是千戶府裏的普通侍從,不能穿太華麗的衣服,隻穿了一件白色立領對襟襖,外麵罩著淺粉色比甲,下著霽藍馬麵裙。一個“侍女”不可能穿狐裘,但陸珩又怕把王言卿凍著,所以這身衣服雖然顏色素淡,但仔細看內襯布料都極好,尤其是比甲,夾層裏填著細密的貢棉,外麵綴著一圈兔絨毛。王言卿脖頸纖長,即便扣著白色立領,她的脖子依然露出來細長一截,襯著她纖薄的下巴,白皙的臉頰,越發清麗柔美。

  她這樣一個絕色佳人站在門口,可比陳禹暄帶來的錦衣衛陣仗紮眼多了。陳禹暄自忖寒暄的差不多了,便帶著“侍從們”進府。陳禹暄前去正堂吊唁,陸珩和王言卿作為隨從無需祭拜,可以自由行動。

  梁文氏和梁家族老都圍在陳禹暄身邊,沒人注意他們。而梁府下人知道他們是跟著京城貴客來的,不敢阻攔,陸珩和王言卿在宅子裏隨意行走,倒比擺明身份更方便調查。

  梁衛家是世襲千戶,正五品武官,官階不算高,但如果不離開保定府,也足以生活的十分優渥了。梁家這處宅子前後三進,第一進是正堂、會客廳及梁衛兩個兒子居住的地方,此刻被改成靈堂,雖然梁衛棺槨已經下葬,但白幡燈燭等物並沒有撤去;第二進是梁衛及夫人梁文氏起居的地方,用一道垂花門和外麵隔開;第三進是小姐梁大姑娘的繡樓,繡樓在東北角,西邊是一個小花園。

  這幾日在辦梁衛的喪事,有許多外客上門,梁府裏人來人往,到處都亂糟糟的,倒也方便了陸珩和王言卿。陸珩看似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了一個清淨無人的地方,他問:“怎麽樣,你看出了什麽?”

  王言卿隻在府門口看過梁家眾人一麵,但第一麵往往才是最重要的,一照麵的功夫足以說明很多。王言卿怕有人偷聽,湊近了陸珩,壓低聲音說道:“梁文氏看到錦衣衛上門時,眼睛睜大,眉尾卻下壓,上下唇微微開合,等聽到陳禹暄說上門來吊唁時,她才鬆了口氣,嘴唇終於閉合,但眼珠依然在不停轉動。即便錦衣衛造訪確實不是什麽好事,她害怕的也太過了。”

  陸珩聽到後一句笑了,也隻有她,敢當著他的麵說錦衣衛上門不是好事。陸珩問:“你懷疑梁文氏?”

  王言卿歎氣:“二哥,你判案這麽武斷嗎?我隻是判斷出來她聽到錦衣衛上門時很恐懼,至於她做了什麽還需要調查。何況,不隻是她,梁衛的二兒子……”

  王言卿微微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稱呼此人。陸珩心想他進入錦衣衛十年,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判案武斷,他沒有思考,脫口接道:“梁彬。”

  王言卿抬眸,輕輕瞥了陸珩一眼,繼續說道:“梁彬的表現也不太對勁。按他這個年紀的心性,看到京城來人時必定是驚訝好奇多過畏懼,可是他卻全程縮著肩,垂著頭,不和人有眼神接觸,而且短短片刻的功夫,他摸了三次鼻子。”

  陸珩嗯了一聲,問:“摸鼻子代表什麽?”

  “他有事隱瞞。”王言卿說著歎息一聲,道,“不用試探我了,每個人反應都不一樣。摸鼻子不代表撒謊,不摸鼻子也不代表不撒謊,得結合情景和具體動作一起看。”

  陸珩笑了,問:“還有嗎?”

  王言卿想了想,搖頭道:“暫時沒有了。那幾位族老臉上的表情有些刻意,但是梁千戶剛死,內宅便鬧出通奸的傳聞,他們想隱瞞也說得通。具體情況可能得等拿到更多信息,當麵質問他們才能判斷。”

  陸珩點頭,一口應下:“好。我還挺好奇梁彬為什麽要摸鼻子,走吧,去找找他們瞞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