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冶次郎聽了畈田逸夫的話，沉重地說：“我們進攻荷嶺的行動失敗了，直接損失了幾百帝國士兵的生命，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沒有重武器。而支那人又深溝高壘，不容易突破哇！”

  岩永健夫支持平冶次郎。他說：“是啊，尤其是這鬼天氣，剛剛晴了一天，又開始下起大雨來。我估計，帝國空軍在這樣的天氣裏也很難給我們以支援呢！”

  畈田逸夫急了。他說：“兩位將軍，請您們好好想一想，光強調這些困難有什麽用？它能幫助我們打出去嗎？不要忘了，我們是帝國軍人。帝國軍人就應該勇往直前！沒有重型武器就不打仗啦？我們用帝國武士的刺刀，照樣能戳破支那軍的陣線！”

  正在他們爭得麵紅耳赤之時，大本營發來急電。大本營命令七十四師團和岩永支隊必須馬上發動攻擊。

  電報稱：帝國第十三師團已經調兵南下策應。有跡像表明，贛南方向出現了支那軍的援軍。中國軍隊有向富新防線增兵的趨勢！

  三人立即停止了爭吵。平冶次郎命令在雷公殿前的佯攻部隊，火速向荷嶺靠攏。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這些部隊沿雁河東岸向北撤的時候，中國軍隊炸開了虎湖的圍堰，洶湧的洪水立即直瀉下來，將這些部隊衝得七零八落，僥幸逃命者極少。

  平冶次郎聽到這個噩耗，差點暈厥過去。他趕緊命令還沒有遭到水淹的所有部隊撤離小平原，向甕山、荷嶺、玉屏山一帶的高地轉進。

  同時，通知有關部隊立即作好戰鬥準備，一俟天亮全線攻擊支那軍的陣地，隻許進不許退。

  六月六日黎明時分，大雨驟停，東方現出些霽色，天空中竟然沒有一絲雲彩。似乎老天公也劃算著，向人間下的這場豪雨，雨量不能少，時間可長短。

  平冶次郎和岩永健夫己分別撤離了橋下鎮和古村鎮。平冶次郎的師團部北移至荷嶺前的茶坑。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就是在半個小時前，就是在這個村子，一支化裝成皇軍的中國軍隊，從大雁瀑出發，穿過重兵雲集的戰場，在這裏換回國軍的服裝，很順利地進入了荷嶺地區。

  這支部隊很快到達國軍設在荷嶺以北的碭石陣地，接替了二二二團的守備部隊，準備迎擊從南昌南下的日軍第十三師團的部隊。

  盡管日軍訓練有素，戰爭意誌頑強，整個部隊在這瀕臨絕境的時刻，也沒表現出過多的慌亂，但是卻對一個由皇軍變成國軍的重要事實置若罔聞，沒有誰向他的上司知會一聲。平冶次郎一直到戰爭結束也不知有這麽一檔子事。

  天大亮了。平冶次郎站在茶坑前的山丘上舉起望遠鏡。大戰將啟，他想看一下戰前敵我雙方的戰場背景。

  他先向北望，發現自已的部隊盡管喪失了坦克及重型火炮一一由於小平原上一片汪洋，坦克更是無法開赴荷嶺前線。但是陣地上迫擊炮，中型山炮和重機槍布下的火力密度，還是很可觀！

  憑著他職業軍人的敏感，他覺得其威懾力還是很大的。

  而在敵方的陣地上，卻看不出什麽來。一切都很平靜，平靜的似乎那裏不是戰場，而是一個令人神往的自然保護區了。

  平冶次郎歎了一口氣。自帝國欲征服中國以來，他多次對這個神秘的國度和國人產生過困惑和畏懼。！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而在進入富新防線後，他的這種困惑和畏懼與日俱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及自已部隊的命運將會怎樣。他隻有在心裏祈禱天照大神的庇佑。

  平冶次郎回轉身，他把鏡頭對準了那塊山區小平原。

  對於這樣一塊山區小平原，當他一見到它的時候，他當時的心胸一下子豁亮了。從閩西西擊贛南，一路都是山，山，山，他看山都看膩了，看怕了。

  可是眼前的這塊山區小平原，如今卻是一片汪洋。他看它，比看山還要覺得可怕。

  …………

  夤夜時分，雨越下越大。

  梁紅玉最終還是不放心圓墩陣地。她後悔不該聽從蔣千的話，她一到這裏就應該到圓墩陣地去看一看。

  於是，她帶著警衛班，冒雨摸黑來到了蔣千的指揮所。

  還好，蔣千在下雨前就把指揮所安置好了。

  聽了梁紅玉的來意，蔣千知道她如果不去陣地上看一看，是不會放心的。於是，他就帶了一行人陪著梁紅玉往圓墩陣地去。

  這圓墩陣地是圓山、墩山一帶向北防禦陣地的總稱，大概有二三十裏寬。其主陣地在圓山、墩山兩處。

  圓山、墩山都是海拔僅百米的小山，可在這一帶還是最高的。然而它們的附屬陣地卻像衛星拱月一樣地拱衛著這兩座小山。有無數的阡陌土路網布其間。

  梁紅玉駐馬圓山前，看著前方黑魆魆的夜空，心裏在默想著敵人的指揮官在做些什麽？

  雨越下越大，最後竟變成瓢潑般。

  梁紅玉下得馬來，帶了一幹人就往陣地上走去。突然前方傳來吆喝聲：“幹什麽的！口令！”蔣千身邊的副官趕緊回答：“青鬆！”“翠柏！”哨兵回令。

  梁紅玉走到哨兵的身邊，對他說：“辛苦了！”

  這哨兵聽說過梁紅玉並且認識。但在這黑古隆冬的夜裏，他也未必會將眼前的問候人與梁紅玉聯係起來。何況對方穿的是雨衣。

  哨兵隻是憑聲音判斷出是一位女長官。於是他恭敬地回答：“不辛苦。長官！”

  梁紅玉見士兵們都臥在戰壕裏，由於雨下得大，壕溝裏已積滿了水。但士兵們全然不顧。

  梁紅玉對蔣千說：“蔣團長，還是讓弟兄們到防空洞裏去避避雨。多派些暗哨盯住敵方便是了，不必都窩在戰壕裏，免得弟兄們淋壞了身子影響明天的戰鬥。”

  蔣千回答：“是我下的命令！我命令弟兄們今晚一定要守在陣地上，以防止鬼子的突然襲擊。卻沒想到這鬼天氣，下這麽大的雨，而且還沒完沒了呐！”

  “是啊！提高警惕是必要的。蔣團長你做得對！不過弟兄們整夜泡在水裏也不行啊！”梁紅玉委婉地說。

  “行！我們會重新安排！”蔣千回答。他命令作戰參謀分別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