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井下支隊推進到獨仙關下時，湯顯河正站在他的團指揮所裏，舉著高倍望遠鏡觀察敵軍的陣形。

  湯顯河的這個指揮所設在獨仙關的半山腰，是利用一個溶洞改造的。

  而且它的位置極好，是山腰的一個凹部。不管從那個方向，炮彈或炸彈都威脅不到它；而在它裏麵卻可以清楚地觀察敵人的動靜。

  這個溶洞原先隻有五六丈深，被發現後，湯顯河組織人力用半年的時間，將其鑿深延長，一直延伸到獨仙關的後山，差不多有二、三華裏長。

  此時，湯顯河觀察到敵軍的炮兵陣地，它擺在了二、三公裏遠近的一片樹林裏，膏藥旗在林子裏忽隱忽現。憑經驗他覺出那些炮都可能是大口徑的火炮。

  由於敵機在古道上狂轟濫炸過，獨仙關上敵機扔下的炸彈差不多把山頂削去了近尺。

  這於他來說並不覺著奇怪，敵機轟炸是意料中事。他也不著急，因為守軍在山頂並沒有挖掘工事。

  守軍的工事都挖在山的內側，而且大多是暗堡式的。飛機的炸彈隻能垂直轟炸，對這些工事自然構不成威脅。

  可是這些重型火炮就不一樣了。它的威力巨大，對所有的工事都構成了極大的威懾。

  他正這麽思忖的時候，卻見敵軍的坦克出動了。在望遠鏡裏，至少有五、六輛坦克沿著古道迤邐而來。

  坦克卷起的煙塵彌漫開來，在半空中就形成了一層紅霧。湯顯河曉得，坦克的後麵定然是步兵。他立即要參謀長冷占元通知部隊做好戰鬥準備。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日軍的重炮就對著獨仙關轟炸開了。起先還隻是零散的，這兒一炮，那兒一炮。

  這些炮彈有的落在關上，有的落在關下，有的呼嘯著越過山頂落到山後。

  打了十幾炮，這些炮彈就不分點兒了。“轟隆！”“轟隆”，關上關下便成了一片火海了。

  “媽的，這些小鬼孑真蠍虎呀！”湯顯河停止觀察，回頭又對參謀長冷占元說，“老冷，通知部隊，隱蔽好，不能讓鬼孑占到便宜。”

  “是！團座。”冷占元趕緊搖動桌上的電話，一一通知各營連。

  湯顯河把望遠鏡遞給冷占元，自已在掩蔽部裏走來走去，他在思考著對付敵人的好辦法。

  日軍的炮擊整整持續了四十五分鍾。這時的獨仙關已麵目全非了。

  關前的各個山頭上被炮彈炸得傷痕累累，有不少的炮彈落在關上，把關上的八角亭轟坍了兩隻角，變成了六角亭了。

  炮彈炸起的碎石泥塊壅積在古道上，竟是厚厚的一層。

  “團座，敵人的炮火延伸了。”冷占元突然對湯顯河說。

  湯顯河盯著腕上的手表，說：“敵人的坦克便會出現的。老冷，通知部隊繼續隱蔽，沒有命令不準暴露目標，特別是暗堡的火力。”

  說著，從冷占元手裏接過望遠鏡又觀察起來。

  冷占元再次電話通知各營連。

  果不其然，當湯顯河剛舉起望遠鏡，就見敵人的坦克已從東山的轉角處“轟隆轟隆”地冒了出來！

  湯顯河冷笑一聲，正要派人去幹掉敵人的坦克，不料敵人的坦克突然停止前進，就對著山腰上的工事開炮了。

  盡管這種炮口徑小，威力顯然沒有剛才的重炮大。但這是抵近炮擊，一炸一個準。湯顯河設在兩側山上的工事被炮火不斷轟坍。

  所幸湯顯河早命令部隊隱蔽，工事被轟坍不少，人員卻沒有傷亡。

  這時參謀長冷占元也舉著望遠鏡觀察，看到這裏，他迅速建議道：“團座，通知炮營，把這幾輛烏龜殼敲掉吧！”

  湯顯河搖搖頭說：“不行，不能過早地暴露我們的炮營。敵人巴不得看到我們的重火力點。這樣，你去告訴一營長，讓他們放敵人的坦克過來，集中火力消滅坦克後麵的敵人。”

  “是！”冷占元趕緊通知了一營長。

  日軍的坦克又足足轟擊了二十多分鍾才停止。這時就有兩輛坦克，大搖大擺地繼續往前開。

  此時，湯顯河看到，日軍士兵跟在兩輛坦克後麵，刺刀被陽光爍出一片亮光！

  由於沒有遇到對方的抵抗，日軍士兵們也許在想，剛剛過去的強大炮火轟擊，一定把支那軍炸得沒有還手之力。

  於是他們很輕鬆地跟在坦克的後麵，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日本兵得意揚揚之時，“嘩啦啦！嘩啦啦！”兩側暗堡的輕重機槍一齊開了火，直打得日本兵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日本兵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日軍的兩輛坦克隻顧往前開，全然沒有想到後麵的步兵正遭到中國守軍強大火力的攔截。

  日軍的兩輛坦克孤零零地行進在獨仙關前的古道上，失去了後麵步兵掩護，成了湯顯河士兵的活靶子。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湯顯河操起電話，親自與一營長通話：“快，讓爆破組出擊，給我炸了龜兒子那兩輛坦克。”

  一營長在電話那頭快活地說：“放心吧團座。保證完成任務。”

  就見有五六個士兵從暗堡裏跑出來，直奔敵坦克而去。

  然而卻遭到敵人後麵坦克的轟擊。後麵的坦克一見前麵有中國士兵出現，當即進行炮火攔截。湯顯河看到，那些土兵還沒接近敵坦克，就被打倒了幾個。

  湯顯河急得大喊：“動作快呀！快呀！”

  “轟隆！”“轟隆”……不一會兒就看到那兩輛坦克被炸得趴在古道上，一動也不動了。

  後麵的坦克一看情勢不妙，急了，竟然對著前麵坦克開炮了。……

  湯顯河痛苦地閉上了眼晴。

  雷公殿上，梁紅玉在指揮部裏聽完湯顯河的報告，心情激動地說：“好，說明我們的防禦是有效的。顯河，記住，把那幾名士兵的名字好生記下來，我要給他們記功！”

  “是！”電話裏湯顯河回答。

  放下電話，梁紅玉仍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她對管俊山和閔小青說：“湯顯河已經粉碎了日軍第一次進攻，還炸毀了敵人兩輛坦克。了不起！”

  管俊山和閔小青聽後都非常高興。

  “旅座，現在就是竇樂山那裏還沒動靜。西民剛才報告說，東麵的日軍重井聯隊一千多人已接近玉屏鎮，而富城的日軍川康大隊也快到荷嶺了。”閔小青一邊報告，一邊用指示棒指給梁紅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