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鐵第二部總第三百七十章
作者:何斌      更新:2020-03-02 05:56      字數:2211
  黑暗中鐵英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半個鍾頭就十二點了,曾濤再到各處檢查一下,不要存在半點疏忽。我就在這等著,和石副司令說會兒話。等你們發起攻擊後,我再回鷓鴣灣去。”

  “是!”曾濤帶著隊裏的幾個幹部走了。

  “司令,有一個情況不知你考慮到了沒有?”石磊小聲說。

  “什麽情況?”鐵英問。

  “就是石井駐紮在團鋪鎮的那個大隊,它離這武陽城隻有三十裏,不管它是增援武陽,還是鷓鴣灣,都隻有半天或半天多一點的時間。”石磊說。

  鐵英說:“老石,你能想到這點,太好啦!但是請放心,我已經通知郝江旺了,請他配合一下,在團鋪鎮周圍打遊擊。相信這個鬼子大隊是不敢輕舉妄動的了。”

  “哦!……”石磊放心了。想想也是,這麽重大的事情,鐵英司令肯定是謀劃周密。

  夜晚十二點,三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顯得異常耀眼。隨著信號彈的升起,武陽城下無數的槍聲、炮聲、呐喊聲響成一片。

  這聲音猶如大海的波濤一樣洶湧澎湃。把個剛才還是寧靜的夜晚攪翻了天。而這種聲音就數東門為最大。

  石井是為了這次圍剿新四軍蘇皖邊抗日縱隊,才從常州來到武陽的。這晚他剛在榻榻米上躺下。猝然的槍炮聲,使他腦海裏呈現出一片空白。

  等到他意識到支那軍真的趁武陽城兵力空虛之際來攻打時,他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糟糕!這個傳說中的中國女共匪,竟真的來打他的主意了?

  他在隨從的服侍下,迅速地穿好衣服。剛走到作戰室裏,夏津中佐就報告:“將軍,新四軍在攻城了,現在四門告急。”

  夏津就是鬼塚聯隊留在武陽的一大隊長。本來他看到石井將軍到他鎮守的武陽城,想好好表現,現在卻遭到新四軍的直接攻擊,又怕守不住,心中正慌著呢!

  夏津為何怕新四軍呢?第一次對尖頭嶺圍剿,岡本大佐損失了整整一個大隊兵力,這在帝國的作戰史上是很少有過的。而岡本好歹也是士官學校的畢業生。他覺得新四軍很不好對付。

  “那你(日語),四門都攻?”石井聽後吸了一口涼氣。

  “不,東門最急!”夏津在報告中強調。

  石井趴在地圖上看了一會兒。根據他獲得的情報,雖然還沒有真正發現過新四軍,但新四軍被困在他的包圍圈中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可為何這武陽城下來了新四軍?

  不過他仍然相信眼下的現實。

  “走,上城頭。”石井說。

  東門攻得最急。

  石井登上了東門。

  一登上東門,就看見東門外烈火熊熊,就聽著槍炮聲如急風暴雨。新四軍顯然是集中了強大的火力。而這一定是主攻方向。

  他舉起望遠境。

  火光中,他分明看見了城外一座小樹林裏矗立著一匹雪白高大的戰馬,戰馬旁一位女軍人挽韁佇立。

  他心裏一驚:這便是傳說中的蘇皖邊的女司令?他正要指揮炮兵對著小樹林轟擊,可是轉瞬之間,那匹白馬和那位女司令卻不見了。

  他又觀察了一陣,不無自嘲地說:“若是能這樣輕而易舉被你算計,那她還是嚴鐵英嗎?”

  他連著下了三道命令:一、馬上再派一個中隊增援東門;二、發電報到鬼塚,讓他帶領的一個大隊火速救援武陽城。三、其他各聯隊以武陽城為中心火速作戰略包圍。

  夏津中佐提醒他:“將軍閣下,團鋪鎮也要動?有情報顯示,那裏活躍著一支身份不明的部隊,專門針對武田君。”

  “那你?還有這等事?”石井又吃了一驚。

  石井的參謀長穀之穗證實說:“將軍,是的,鬼塚君三天前就報告給您了。”

  “喲西!八嘎牙路!”石井害牙疼似地說,“就叫鬼塚君趕回來。”

  “哈伊!”穀之穗答道。

  然而石井下給部下的命令全部為新四軍所截獲。石井的一舉一動都在嚴鐵英的掌控之中。

  嚴鐵英見一切都按預定計劃進行,遂決定返回鷓鴣灣恭候鬼塚的到來。

  臨走前,她對石磊說:“石副司令,有計劃有步驟地加緊對東門的進攻,其他各門悠著點。一定要讓石井覺著疼。天亮後往東南撤。”

  石磊說:“知道了!嚴司令,你們那裏的任務很重,六七百個鬼子呀,肯定是一場惡戰。”

  “放心吧!我們可以對付。”嚴鐵英豪氣地說。

  回到鷓鴣灣的古廟裏,已是淩晨三點了。

  蘇曼和木英都勸鐵英睡一覺,明天還要打仗呢!鐵英很想睡一會兒,就答應下來了。剛想脫衣就寢,就見寶義領著倆人進來了。

  鐵英一瞧,前麵那個是特委的交通員老洪,後麵的是個細高個子,麵容黧黑,看上去似乎有點眼熟。

  鐵英同老洪打過招呼,詢問趙書記可有新的指示?因為她和大叔約定:特委與部隊的這條線應該時刻保持暢通。但沒有緊急事不要啟動,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現在大叔派老洪來,肯定是有緊急事。

  然而卻聽老洪報告說:“嚴司令,趙書記讓我給顧司令帶路來找你們。喏,這位就是八路軍南下支隊的司令。聽趙書記說,你們以前熟識。”

  “顧司令?八路軍南下支隊?是震東?”鐵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定睛向那個瘦高個、麵容黧黑的八路軍顧司令望去,隻見他正用熱灼灼的目光注視著她,嘴角翕動著,嘴裏分明念叨著:“鐵英,鐵妹子!”

  鐵英聽清楚了。這是幾年前贛南分別時聽過的聲音!這是在夢裏千遍萬遍聽過的聲音!這是在炮火硝煙中無數次聽過的聲音。

  她激動地撲過去,雙手使勁地掰住對方的兩條胳膊:“是你嗎?震東!真的是你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顧震東一把把鐵英摟進懷裏,口裏動情地說:“是我!鐵妹子!是我呀!”

  嚴鐵英在顧震東的懷裏號啕大哭著,哭累了,就依在顧震東的懷裏睡著了。

  在嚴鐵英和顧震東相視的最初那一刻,蘇曼也激動萬分。激動之餘,她也沒忘記趕緊招呼屋裏的人退出房間去。

  顧震東摟著鐵英,小心翼翼地移到一條凳子上坐下。他把鐵英摟得更緊了。他想讓她睡得舒服些!

  就著黯淡的馬燈光,顧震東仔細端詳著眼前自已心愛的女人。贛南一別已經六年了,他見她姣好的麵容多了一層戰火的濃霜。他止不住掉下兩滴辛酸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