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一天從霞縣、陳縣、流沙縣和蒼縣抽調了兵力一千五百餘人，要在蘆花湖地區消滅共產黨遊擊隊的殘部，撲滅那裏人民的反抗烈火。

  五天之後，這些團兵陸續開到了蒼縣縣城和白水鎮。

  包一天也帶著他的警衛連來到了白水鎮。

  包一天在潘西武的司令部前下了馬，見到了剛剛痊愈的潘西武。

  這個潘鬼頭真是命硬，他身上可謂是傷痕累累。他的胸前、肩胛都有傷疤；臉上那道疤痕尤其醒目；現在又加上左耳朵缺了半邊；整個看去，活像一隻魔鬼。

  包一天卻非常欽佩他，與他說話時，言語裏充滿了撫慰和嘉勉。

  潘西武說他沒等傷全好就跑了回來，就是要捉住武鐵匠。這個臭娘們千方百計要置我於死地，我也不能讓她好好活著。

  潘西武說，這次在影屏山，我雖然沒有和她照麵，但除了她與我有這大的仇恨外，我找不出第二個人。她打我的黑槍，她就是想要我的命！她這是找死。

  潘西武說，我身上的傷痕可以說都是拜那臭娘們所賜。我現在巴不得要生吃了她。

  包一天撫慰了他，說報仇也不能急，一個武鐵匠沒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共產黨遊擊隊的殘部死灰複燃。這才是心腹大患哪！

  包一天詢問潘西武，你是怎樣知道武鐵匠去請遊擊隊的。

  潘西武說是一個姓胡的報的信。

  包一天問這姓胡的是什麽人，他又為什麽會給你報信？他又怎麽知道武鐵匠去請遊擊隊的？

  潘西武說他也不清楚。他與這個“胡先生”一點也不熟悉。不僅不熟悉，連認識都不認識。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潘西武說，十天前的一個傍晚，我正從縣城回來。在離白水鎮不遠的一片青?林子裏，碰上了一個鶴發童顏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你是說那個姓胡的是個算命先生？”包一天問。

  “對！估計十有八九是假裝的。”潘西武說，“這個算命先生很奇怪。不僅他的突然出現很奇怪，就是他的穿著打扮也很奇怪。“

  ”這個算命先生一身黑衣黑褲打扮；那衣服也很奇怪，裙裾飄飄，宛若古代的黑衣道士。“

  ”而且他的舉止也很奇怪。他攔住了我的去路，說是有要事相告。手下人問相告於誰呢？他竟說相告於我。“

  ”我命手下人前去詢問，那人拿出一個紙條，說是稟告的事情全在那上麵，要手下人麵交我親啟。“

  ”那個算命先生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當手下人把紙條送給我時，那人卻忽地不見了。我看完紙條，正想詳細詢問，哪見他的蹤影？“

  ”我當即命人搜索。可搜遍整個林子，連痕跡都見不著。“

  ”我很是疑惑。心想，這是個什麽人呐！這麽神秘兮兮！回到白水鎮，我左思右想，始經不得其解。”

  包一天詫異地問：“就是你報告中附帶的那張紙條？”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上麵這樣寫道：

  武鐵匠上山請共產黨遊擊隊，不日即返。

  胡

  潘西武答：“是的。”

  包一天慢慢地點燃一支煙，說：“這麽重要的情報，你為何遲遲不報？”

  潘西武攤著雙手憤憤地說：“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地方的人都與我作對！哪還有人會與我通風報信呢？而那個人又是那麽神狂駕霧、詭秘異常！”

  “哪你後來又怎麽照那上麵的話做了呢？”包一天問。

  “我是黑無常呀！即使那是假的，我也當成真的。”潘西武說。

  “嗬嗬！”包一天笑起來了。他又問：“那麽那個武鐵匠又是何許人也？他難道知道遊擊隊是在山裏？”

  潘西武答：“武鐵匠就是李八的女人。因為她先前跟著李八闖南走北，練就了一副賊大膽。她和男人一樣，掄起鐵錘能打鐵，放下鐵錘能掌鉗。所以人們稱她為‘武鐵匠‘。“

  潘西武繼續說：”哦，對了，我們在鐵籠山圍剿共產黨遊擊隊時，她就在那裏。喏，我臉上的刀疤——”

  潘西武摸著鬼臉上的刀疤，把當時的情景又一五一十講給包一天聽。他在講時特別講到武鐵匠的樣子，他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他說話時咬牙切齒。

  潘西武的這些話曾經給包一天講過。那是他在鐵籠山負傷後包一天詢問他時講的。

  “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包一天不聽也罷，一聽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忽地起身，在客廳裏來回踱著步，口裏吐出一圈圈的煙霧，心裏卻在煩躁地想著：

  “原來共產黨遊擊隊早已向蘆花湖伸了手，他們或者去了贛江，或者根本就沒有去贛江，或者到贛江的隻不過是他們的一小部分。“

  ”不然的話，為什麽幾千人的部隊像用篦子篦了一樣，也不見遊擊隊的任何蹤跡？要知道小股部隊是容易隱蔽的。“

  ”當初似乎沒有消滅他們多少人馬呀！那麽這次下山的又該是全部呢？還是一部呢？他們是在哪架山呢？”

  種種疑慮纏繞著他。

  忽然他又想到了千佛山。對，千佛山，從地理形勢上倒是非常適合他們。

  一想到千佛山，心中不由得一陣驚跳。為什麽，因為他同時又想起了死去的胡奎！想起了胡奎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在那次聯防會議上，胡奎的看法是，遊擊隊很有可能東進千佛山，與皖浙贛共匪匯合。

  可是他當時完全沒有聽胡奎的話。並且讓劉仁傑也沒聽胡奎的話。

  最後，他決定派出更多的人進千佛山去偵探共產黨遊擊隊的蹤跡。

  他附在潘西武的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說得潘西武頻頻點頭。包一天最後叮囑說：

  “潘兄，一定要小心，遊擊隊不是好惹的。你必須盡快摸清共產黨遊擊隊的蹤跡。一旦摸清了，你便盯住不放，我會馬上率人馬圍剿。”

  潘西武對圍剿共產黨遊擊隊並沒有對消滅武鐵匠那樣熱心！包一天算是看準了他的心思。他對潘西武說：“既然共產黨遊擊隊是武鐵匠請出來的，那他們必定在一起；你找到了遊擊隊，也就找到了武鐵匠。”

  潘西武這才連連稱是，臉上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