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鐵第八十二章
作者:何斌      更新:2020-03-02 05:54      字數:2049
  昨天,梁紅玉回了一趟錦陽城,一來是為了看望父母親,二來……怎麽說哩,一個正當妙齡的少女,總是十分羞澀地對待自己的事,縱然心裏熱烈,也不可能在臉上表現,又怎麽能夠說出口呢!

  她必定隻是去觀察觀察,因為母親已經當了先行官麽!然而父親是極敏感的,紅玉沒有先說出口,倒是他主動提及此事。不過他話說得很婉轉。——父親是怕傷了女兒的心。

  “紅玉啊,婚姻大事,不可憑一時的感情衝動。重要的是知其人,曉其行。如此,必須觀其言,察其行。愛情要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父親梁維甫對女兒說的話,已經很明白了。

  父親仍是先前的父親。父親的眼光仍是先前的眼光。

  梁紅玉言辭訥訥的,心裏倒很希望母親出麵替自己說上幾句:女兒決不是那種隨隨便便、輕浮淺薄的人!

  可母親卻回避她,先前的那股喜愛之情倏然消逝了。這到底是什麽緣故哩?難道母親也不相信女兒嗎?她心裏悵悵的。

  不過母親畢竟是母親,她不會有父親那樣的嚴厲,也不會有父親那樣的固執。母親疼兒女,似乎自古以來便是天性。康淑媛是她們中的佼佼者了。

  也就在女兒的臉上正反應著內心痛苦的時候,母親來了。母親把女兒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像小時候那樣的偎著她。那雙因自然法則無法躲避衰竭的瞳仁裏,流露出的盡是慈愛。

  她用顫抖的聲音對女兒說:“紅兒啊,不是娘不成全你,你爸說得對。包一天是飽覽人情世故的呀,我們上十年沒有看透他,你還隻有多長時間就看透了麽?“

  ”我也不好,在鎮天的那個下午,我是看到你神誌恍惚,心緒不寧;而一見到包一天就驟然好轉。憑一時衝動就讚許了他。可是我回來聽你父親一擺呀,我也就亂了方寸了。“

  ”是的,我跟了你父親幾十年,不管什哩事,他都看得深,看得準啦!當然,人沒有十全十美的,隻要根子正就行啊!可是包一天……唉!”說著,顯出無限的苦惱來。

  梁紅玉是個軟心腸的人,縱使自己對於情人的愛戀是多麽的熱烈,但在母親的“唉”聲裏,也會猝然不安起來。

  她忍住內心的慌亂,緊緊摟著母親,像小時候聽父親講了一個離奇驚險的故事,聽著聽著,不由自主地摟著母親一樣。

  梁紅玉聲音顫顫地說:“不!媽,你別心焦!我不愛他,我從來也沒愛過他。你和爸就放心吧!”

  “傻孩子呀,你長大了。我和你爸也不是反對你有愛。我們不是那些高官顯貴,不講究門當戶對,也不包辦你的終身大事。我們隻是希望你要愛那值得你愛的人。假若包一天真是一個仁人君子,假若他真是一個值得你愛的人,你的媽媽和爸爸是一定會同意的。嗬!”

  女兒在母親麵前撒著明白無遺的謊,母親回答女兒的是肺腑之言。梁紅玉的心中莫提有多難受嗬!

  不愛或者從來沒愛過麽?可為何在心裏牽牽掛掛。是父母親無情麽?梁紅玉可從來沒這樣想過。那麽為什麽會有如此的煩惱?!

  包一天真的值得愛麽?嗐,想那麽多,當初難道是傻子,人家一個大活人,不就是任你自已拿主意麽?

  等了三年,夠多真誠!那麽多的幫助與愛護,夠多義氣!眼裏流露出來的光,能照見心髒的跳動,夠多癡情!

  ——不要去埋怨她喲,她有一顆善良美麗的心,卻裹在一層灰塵中。何時才能還其廬山真麵目,那得如長江裏的硝石,須經過波濤的不斷衝刷洗滌。

  西邊天不時打起的閃電,觸動著人們的心弦,喚起了人們的希望。久旱而幹裂的土地,真需要一場瓢潑大雨啊!

  然而自從半月前下了的那場灑地皮雨外,便光看到打閃,不曾有一絲雨點飄下凡間來。

  驕陽下,樹葉兒在幹燥的風嘯聲中蜷縮著邊兒,有的逐漸讓黃色爬滿了全身,飄飄悠悠地離開了親愛的母親——長眠在她的腳下,或者在很遠的窪地裏。

  莊稼自有不同的遭遇:水稻熟了,人們在揮鐮收割,也是因為在飽籽兒的時候,不曾沐浴過天賜的汁液,因而顯得幹癟癟的。大豆、紅薯耷拉著葉片,像未老先衰的少年,一副寒磣的模樣······

  天氣熱得炙人,白天在房子裏是呆不下去了,晚間很晏的時候,方能夠平下些心來。

  因為住在鎮中,梁紅玉每天去一趟團裏,與士兵們見見麵,有時觀看觀看他們的訓練——天氣炎熱,包一天的士兵們早就不搞訓練了。他們東遊西逛,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梁紅玉體恤部下,但不遷就;郭威更是身體力行,每天仍是做幾個鍾頭的科目。——熱得不行,她每天中午便帶著文香去鎮外的小河裏洗澡。

  她倆騎著戰馬,來到鎮南。這裏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河水不深,也不急。

  小河上有一座石橋。在離石橋三四百米遠近的地方,有一片矮密的柳樹叢子,嚴嚴地圍在兩邊的河岸上。臨堤的外緣是高大的梧桐樹。

  這裏距鎮北麵包一天的保安團住處很遠,距自己在鎮東南的部隊駐地也很遠,是一個偏僻的所在。清淩淩的河水在這段柳樹叢子中異常的涼爽。

  梁紅玉到這裏來,自然是非常謹慎的。雖然四周圍是寧靜的,可是梁紅玉還是生怕有人會突然闖到這裏來。

  她要文香先下水去洗,自己在河岸上望風。文香不肯。紅玉便先下到水裏。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總也感到羞澀。穿著衣服在水裏撲騰,然而衣服被水浸濕後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撲騰時又礙手礙腳。

  文香告訴她,脫去衣服吧,反正又沒有男人在這兒。可梁紅玉硬是不幹,穿著衣服下去,又穿著衣服上來,再躉到柳樹叢子下換上幹衣服。

  文香倒比她潑辣些,她告訴紅玉,說她十一二歲時在家鄉的河水裏,老是一個人光著身子洗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