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平陽頓時眉開眼笑，手腳並用地爬到趙清暄的肩膀，靈活的像隻小猴子，“爹爹！爹爹！該騎大馬了！”

  趙清暄怕她摔跤，忙得伸手扶著她，讓她騎大馬似的在自己肩膀上坐好，他還配合地站起來，一邊抓牢平陽公主的小腳，一邊輕輕顛著：“騎大馬了！出發了！”

  小丫頭果然更開心了，抱著爹爹的腦袋，笑得東倒西歪：“騎大馬！騎大馬！平陽今天又騎大馬了！”

  小姑娘“咯咯”的笑聲簡直美好得像是九天仙樂，一掃趙清暄的疲憊壓抑，他陪著小丫頭騎了好一會兒的大馬，後來擔心小丫頭出汗著涼，這才停下來，一邊親手給小丫頭喂水，一邊含笑問道：“公主殿下今天馬兒騎得開心嗎？”

  “嗯！開心！”公主殿下很給麵子，笑臉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衝趙清暄比了個大拇指，“公主殿下有賞！”

  “當真？”趙清暄笑得更開心了，眼角都漾出細細的紋路來，“不知公主殿下要賞賜在下什麽？”

  “你過來！”公主殿下霸氣地勾了勾手，趙清暄配合地湊過去，然後就被公主殿下保住了腦袋, 在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這賞賜……

  簡直不能更美好！

  “多謝公主殿下厚賞。”

  “不客氣, 下次還有賞！”

  趙清暄心情好的無以複加，早膳沒吃多少，這時候倒是覺得有些餓了，當下便吩咐傳膳, 沒一會兒小幾上便擺滿了精致的飯菜還有糕點, 趙清暄吃飯，也不耽誤他照顧平陽公主, 總是能及時地為平陽公主夾糕點, 平陽公主最喜歡在禦書房吃糕點了，吃的一雙眼睛眯成線兒, 一眼就能看出的可口滿足。

  “爹爹, 這栗子糕味道好，跟娘親從前做的味道特別像，你也嚐嚐！”忽然, 小丫頭突然舉著手裏咬了一口的栗子糕送到趙清暄麵前，一雙眼滿是驚喜期待，烏溜溜看著趙清暄。

  她不知道的是，趙清暄的好胃口還有好心情，戛然而止。

  趙清暄默默放下手裏的筷子，目光落在了那半塊還帶著口水的栗子糕上, 目光沉沉, 小丫頭卻還在催他：“爹爹快吃啊！真的特別像娘做的！我都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糕點了！”

  在女兒殷切的目光下，趙清暄到底還是低下頭，慢慢湊了過去，輕輕在那缺了一角的栗子糕上咬了一口, 待濃鬱的栗子味道充斥口腔的時候，趙清暄一顆心都酸疼到了極點。

  “爹爹, 是不是像娘親的味道？”小丫頭巴巴地問，兩眼跟著放光。

  趙清暄實在發不出聲了, 隻緊緊抱著懷裏的小丫頭，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 他也沒有吃出來是什麽味道, 更加分辨不出來跟靜姝的手藝有幾分相似，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像是被泡在苦水裏, 苦的他難受，苦的他險些在女兒麵前掉淚, 好在他是忍住了。

  半晌，待情緒總算穩定之後, 趙清暄才又開口, 輕聲問道：“平陽每天還想娘親嗎？”

  小丫頭嘴裏還含著栗子糕，聞言聽了下來，微微張著小嘴，一本正經地想了想，然後跟趙清暄點點頭，又搖搖頭，苦惱又含糊著道：“有時候會想, 有時候又想不起來, 不過平陽……有些記不清娘親的長相了。”

  女兒的話，再度讓趙清暄紅了眼,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繼續環著平陽，似是感受到了爹爹的悲傷, 小丫頭仰起頭看著趙清暄，然後小心翼翼地詢問：“那爹爹呢？爹爹會每天都想起娘親嗎？”

  會每天都想起靜姝嗎？

  當然會啊。

  有時候是在午夜夢回、寂靜清冷的午夜，有時候是在晨起麵對一碗熱氣騰騰雞絲麵卻食不下咽，有時候是一個人獨立黃昏看日薄西山、天色漸晚……

  他是那樣的想念靜姝，平靜又絕望。

  趙清暄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想的，爹爹特別想娘親。”

  可是……

  可是娘親回不來了呀。

  這個年紀的平陽還不明白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是卻已經知道並且接受娘親再也不會回來，回到她跟爹爹身邊的事實，而現在平陽已經不會因此難過因此大哭不止了，她還有爹爹呢，疼她愛她的爹爹, 每天都讓陪她騎大馬，每天都讓她快樂，讓她覺得當爹爹的女兒可真好呀。

  但是爹爹卻好像很難過呀。

  平陽不想讓爹爹難過, 所以伸手費勁地回抱爹爹，想去安慰爹爹, 女兒稚嫩卻貼心的舉動，也的確安慰到了趙清暄，趙清暄倍感欣慰的同時，卻更加心酸了。

  “爹爹，平陽還能再有個弟弟嗎？”突然，懷裏傳來小姑娘奶聲奶氣的疑問。

  趙清暄頓時就愣住了：“平陽想要弟弟？”

  “嗯，想要呀，想有弟弟陪平陽玩，”平陽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又道，“多個弟弟的話，以後爹爹難受了，也能多一個人陪爹爹呀。”

  趙清暄看著女兒乖巧又認真的臉，心裏實在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兒，一時間真真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女兒，隻能再次伸手將女兒環進了懷裏。

  ……

  涼州。

  翩翩自清醒之後，人就變得異常小心翼翼，輕易都不肯下床，甚至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傷到了腹中的孩兒，就算莫仲齊已經確認孩兒已經保住了，也不需要繼續喝保胎藥了，但是翩翩卻還是十分緊張，之前不清醒的時候總是嫌藥苦，每次都得趙清明想方設法哄著才肯喝，如今總算是不用繼續喝湯藥了，翩翩卻開始求著莫仲齊，讓他繼續給自己多開一段日子的保胎藥。

  對此，莫仲齊很是無奈：“真的不用喝湯藥了，你每天照常吃飯就成了，其實也用不著成天躺在炕上不動彈，適當地下地走一走反而對身體、對孩子好。”

  “真的？”翩翩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是開心還是驚訝，再次小心翼翼地跟莫仲齊確認，“真的不用喝保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