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正弘父子到了遼北之後，一直被趙清暄的人盯著，自然行事不便，但是他們卻也不是沒有瘋法子獲取外頭的消息，尤其是關於西北西南兩個大營的，那是他們最關心的，然後他們就知道了，如今西北西南兩個大營竟然被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給把持著，且不管底下的將領服不服那兩張新麵孔，有一件事兒，衛正弘父子卻是能夠確定的，那就是趙清暄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徹底歸攏西北、西南兩個大營，徹底斷了他們衛氏一門對這兩個大營幾十年的把持。

  至於那兩個被趙清暄派過去的生瓜蛋子，竟然是寧王從前手下的侍衛，剛知道的時候，父子兩人皆是十分不屑，不屑趙清暄又當又立，此舉一出，少不得人拍馬，安王殿下重視手足情，也定然不少有人盛讚，安王殿下提拔新人，這是在給寒門子弟機會，當然了，這兩個昔日寧王手下的生瓜蛋子，對安王自然感恩戴德，本事多大不好說，可日後定然變成合格的哈巴狗，倒是能讓趙清暄那多疑的性子放心。

  當然了，這都是他們之前的想法，如今在知道寧王竟然人在涼州之後，兩人便就更是又驚又怒，原來那兩個生瓜蛋子不過隻是幌子，趙清暄實則是把軍權交到了寧王的手中，讓寧王暗中指揮把持西北大營。

  衛如青亦是冷笑道：“寧王眼睛瞎了，便就是真有上位的野心，卻也有那個自知之明，哪裏敢從安王嘴裏奪食？倒不如安安分分做條聽話的狗兒，想來安王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對寧王這般放心，不過……”

  ……

  說到這裏衛如青頓了頓，然後又牽著唇冷冷道：“不過安王到底是安王，他還是留了一手，讓寧王這麽個死人去掌管軍權，但凡寧王有什麽異動或是讓安王不滿，倒也方便安王下手，畢竟誰都知道寧王已死，再多一個死人又有什麽影響？又怎麽可能讓人生疑呢？”

  衛正弘聞言不由點點頭，頓了頓，衛正弘忽而笑了，笑得神秘又得意：“既如此，那咱們還等什麽呢？”

  衛如青聞言頓時兩眼放光：“父親也是這樣想的嗎？”

  衛正弘往後挪了挪，身子放鬆地靠在軟枕上，一邊慢條斯理地攏著茶，一邊心情不錯地跟兒子道：“上一次咱們大意了，以至於遭人算計至此，這一次可再不能馬失前蹄了，畢竟這可是關乎咱們衛氏一門身家性命，明白嗎？”

  “是，兒子明白！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辦好的！”衛如青大喜過望，忙不迭起身衝衛正弘就是深深一揖。

  ……

  是夜。

  京師，安王府。

  衛靜姝如今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了，肚大如籮，行動自是不便，再加上如今夏日炎炎，衛靜姝也實在懶得挪動，除了一早一晚去花園裏頭散散步，多數時間都是在房中歇著。

  這一胎，衛靜姝懷得著實辛苦，總覺得精神不濟，渾身不舒坦，尤其到了月份的時候，衛靜姝又多了腫腿腫腳的毛病，所以身邊一直都有侍婢伺候，輪流給她**。

  此時此刻，一個侍婢正輕輕給衛靜姝按著腿，她動作十分麻利嫻熟，長得也很伶俐。

  衛靜姝覺得比剛才舒服多了，對這侍婢自然滿意，一邊將茶杯放回小幾上，一邊跟那侍婢道：“你這揉腿的功夫卻是不錯，我瞧著你這手法不像是沒有章法的，可是從前專門學過嗎？”

  那侍婢聞言，一邊繼續給衛靜姝揉腿，一邊含笑跟衛靜姝道：“多謝王妃誇讚，奴婢是跟著祖母長大的，祖母含辛茹苦照顧奴婢，總是操累，以至於身子不好，奴婢想要當時年幼，也做不了旁的，便就跟著做郎中的鄰居學了這按摩的手藝，為的就是能稍稍緩解祖母的疲乏，也算是奴婢的一點子心意了。”

  衛靜姝見她這般有孝心，自然觀感不錯，又問道：“那你祖母呢？如今你做了侍婢，又有誰照看她呢？”

  侍婢臉上的笑一窒，隨即輕聲道：“回王妃的話，祖母她老人家五年前便就去世了，奴婢當時便就是為了安葬祖母，才入宮為婢的。”

  衛靜姝不免有些唏噓：“你小小年紀便就經曆這些，也是不容易了。”

  “回王妃的話，奴婢其實挺幸運的，”那侍婢卻仍舊麵帶微笑，“在宮裏的時候，奴婢也沒有受人欺負，所遇之人都很好，後來奴婢被選到了王府伺候，王府的日子比從前宮裏的還要好，更不知比從前小時候的日子強多少，奴婢從不覺得辛苦，心裏隻有感恩。”

  這侍婢做事手腳麻利，伺候人舒服，言談大方不縮頭縮腦，而且還十分真誠，自然讓衛靜姝滿意，當下便就想著要將這侍婢留在身邊伺候，所以便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兒？我從前怎麽沒見過你？”

  “回王妃的話，奴婢叫墜兒，是半年前才被選入王府的，王妃沒見過奴婢也是有的，”墜兒大大方方地解釋道，“今兒也是王妃身邊的惠雪告假，奴婢才頂上來的。”

  “那你以後就在後院伺候吧。”衛靜姝道。

  “是！奴婢遵命！多謝王妃！”墜兒大喜過望，忙不迭叩頭謝恩。

  正說這話兒呢，就聽著外頭有動靜傳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趙清暄回來了，衛靜姝頓時就麵露笑容，衝對兒擺了擺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墜兒忙得站起身來，畢恭畢敬退下了，待行至門前的時候，趕著趙清暄正朝這邊走過來，墜兒趕緊後退，福身行禮，“奴婢見過殿下，給殿下請安！”

  趙清暄在她身上瞥了一眼，步履不停，徑直走過，隨口說了一句：“平身。”

  “多謝殿下。”待趙清暄進門之後，墜兒這才起身，然後便就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趙清暄甫一進門，衛靜姝便就起身迎了過來，不待她走出幾步，趙清暄便就趕緊加快步子，一邊製止道：“快坐回去，你身子重，就不必拘著禮了，昨兒不是還說腰酸腿疼來著嗎？快別動了，踏實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