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翩翩點點頭，這才覺得一顆石頭落了地，可是這又回到了問題的原點，“那馬大哥馬大嫂到底為什麽不肯回來呢？”

  趙清明也實在想不清楚，隻是心裏隱隱約約有不祥之感，總覺得馬大哥馬大嫂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但是他也沒有什麽依據，就隻是他的直覺而已，自然也不好跟翩翩說，沒得讓翩翩也跟著不安。

  當下趙清明也不再說馬大哥馬大嫂的事兒，轉而跟翩翩說起了給馬大爺他們做棉襖的事兒，又跟翩翩強調了一遍，讓她記得做條厚棉褲，還說自己到時候是要檢查的。

  “知道了，知道了！”翩翩撇了撇嘴連連應著，心裏暗道，趙清明如今真真是越發囉嗦了，簡直比馬大娘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她對此倒是並不厭煩，還挺樂在其中。

  “對了趙清明，今年過年咱們跟馬大爺他們一家一起過的，人多熱鬧，再說了，年後馬大爺他們就要去長安了，往後也難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包餃子了。”說到這裏，翩翩還十分落寞，馬大爺馬大娘真的是太好了，瑞兒也是個好孩子，他們兩家人真的處得跟一家人似的，真的太舍不得他們了。

  尤其是馬大爺馬大娘，從他們到涼州就一直熱情地幫著他們，從買宅院到教他們蒸包子煮麵湯，再到要將包子鋪留給他們經驗，老兩口真是手把手教會了他們這門手藝，讓他們能在這陌生的涼州立足，有了養家糊口的門道，老兩口對他們真真是恩重如山。

  趙清明自然對老兩口也是感恩戴德，當下便直接點頭答應，道：“好，咱們一起過個好年。”

  “趙清明，你說瑞兒能中舉嗎？”翩翩枕在趙清明的腿上，一邊擺弄著男人修長的手指，一邊好奇問道。

  趙清明篤定地道：“能。”

  “那中了舉之後呢？他還能中進士嗎？”翩翩繼續問。

  趙清明還是點頭：“能。”

  翩翩的眼睜得大大的，再開口就有點兒屏氣凝神了：“那他能進前三甲嗎？甚至是……中狀元呢？”

  這回趙清明倒是沒有點頭，不過語氣還是透著對瑞兒的自信：“中不中前三甲還不是一樣做朝廷棟梁？瑞兒那孩子是個好苗子，隻要有機會有條件，他的才華跟包袱定然能得以施展，就得多一些瑞兒這樣出身底層、了解百姓之苦的棟梁之才，大夏才能祛除頑疾、蒸蒸日上呢。”

  翩翩對趙清明的話再認同不過了，從前他們這樣的人那裏有機會接觸真的底層百姓？如今真做了百姓，才知道百姓的辛苦，且不說更辛苦的農戶，單說馬大爺馬大娘這樣情況更好一些的市井小商戶，都是艱辛無比，馬大爺馬大娘幾十年如一日天不亮就要起來包包子、蒸包子，一直忙活到下午，這還不算完，睡前還要提前揉好麵放著醒發，還要剁好餡兒，除此之外，還要忙活著家裏的各種瑣事兒，真真是一刻都不得閑，實在辛苦。

  這種辛苦，翩翩跟趙清明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趙清明的手上早就起了一層厚繭，翩翩倒是不至於，不過如今也不再是昔日十指不沾陽春水、嬌滴滴的貴女了，她如今包子也已經包的像模像樣了，而過年之後，馬大娘馬大爺他們一走，這包子鋪就得他們小夫妻兩人頂著了，往後隻能更加辛苦。

  想到這裏，兩人都免不了心疼彼此，翩翩一邊輕輕摩挲著男人手心裏的繭子，一邊想到底要不要這麽忙碌？有必要讓趙清明成日圍著鍋台轉嗎？這是不是太為難趙清明了？

  可巧的是，趙清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隻不過他在心疼翩翩，他的翩翩這麽小這麽嬌，他自己心疼都心疼不過來，哪裏就舍得讓她成日麵粉不離手、為掙那點子銅板勞累？

  “要不……包子鋪咱別開了？”

  驀地，兩人異口同聲地道，然後就是一頓，繼而又是會心一笑。

  “怎麽？心疼你媳婦兒啊？”翩翩心裏美滋滋的，伸手捏了捏男人的鼻子，笑著問道。

  男人由著他捏，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反倒心裏也美得很，反問道：“怎麽？心疼你家二海哥？”

  “對，心疼得不得了，”翩翩一點兒都不害臊，使勁兒點了點頭，頓了頓，然後又道，“既然咱們都心疼彼此，所以就要一門心思地把彼此……養成米蟲嗎？”

  趙清明不由笑出了聲，話說到這裏，兩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趙清明伸手捉住了翩翩的手，送到麵前親了又親，然後道：“那咱們就都別做米蟲，隻不過卻也用不著一門心思鑽錢眼兒，權當掙點糕點錢了，別搞得成日起早貪黑的，你說好不好？”

  “好，就按你說的辦！”翩翩笑著應聲，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一邊待著男人的腦袋向下，一邊笑嘻嘻撒嬌道，“二海哥這主意好，我非要獎勵獎勵不可！”

  ……

  承元二十九年除夕

  京師，安王府。

  對於趙清暄來說，這一年似乎過得格外快，好像去年除夕夜的餃子才剛吃下，新一年的除夕就又到了，臨近除夕這程子，總是一年中最忙碌的，趙清暄接連幾日都待在宮裏沒回家，總算是趕在除夕這天忙活完了，也等不及喘口氣兒，便就著急要回家。

  實在是等不及要見寶貝閨女，還有靜姝，以及靜姝腹中已經三個月的娃娃。

  不錯，安王妃衛靜姝如今又身懷有孕了，趙清暄自是大喜過望，這程子真是走路都帶風，雖然忙得腳不沾泥，不能日日回家，卻還不忘讓時時讓人往安王府送東西，從山珍海味到藥材補品還有綾羅綢緞、珍寶珠翠，凡事趙清暄能想起來的就一定不會錯過。搞得衛靜姝都哭笑不得，嫌他這是土豪做派，趙清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禮物送的是越發勤快了，如今，他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什麽好東西好寶貝還不是由著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挑？不是最好的，他還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