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嫂是從婆婆苗大娘那裏聽說過二海家裏的悲慘遭遇的，這時候聽翩翩這麽說，才一下子反應過來，登時在心裏暗罵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苗大嫂忙不迭地就轉了話題，拍了拍翩翩的後背，道：“既是如此，那咱們也走吧。”

  翩翩點點頭道：“成，那就走吧。”

  雖是往後再不可能回來，可是翩翩卻還是將門仔仔細細給鎖上了，到底在這地方跟趙清明生活了大半年，到底這也算是他們的一個家……

  往後心裏也能有個念想。

  翩翩看了看手裏的鑰匙，然後遞給趙清明，道：“收起來吧。”

  “好。”趙清明摸索著將鑰匙塞進了懷裏，然後被翩翩扶著上了驢車，再然後，苗大哥他們也都上了驢車，苗大哥駕車，一路往山下奔去。

  “大嫂，咱們晚上在什麽地方歇腳？”驢車才一行駛，翩翩就迫不及待地詢問，這是她跟趙清明最擔心的問題。

  苗大嫂道：“自然是挑便宜又可靠的客棧歇腳，咱們拉大車的，進城也不方便，所以這一路上咱們能不進城就不進城，住店自然也多是在村鎮上，不過二海家的，你放心，我跟你大哥這條道不知走了多少遍了，住什麽地方心裏都門清兒，你們盡管踏實跟著就是。”

  苗大嫂是怕他們擔心住店的費用還有安全情況，所以才解釋了這麽一通，翩翩跟趙清明聽了，果然也放心了，倒不是因為住店費用的問題，而是他們苗大哥他們是盡可能繞城行進的，這樣以來，自然降低了他們被認出的風險，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成，有大哥大嫂在，那咱們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翩翩頓時就覺得放心不少，當下忙笑著直點頭。

  ……

  承元二十八年正月二十六

  京師。

  有人去了西北，與此同時，也有人在前往東北。

  這一日，五皇子晨起用膳過後，正準備跟往常一樣去陪萬歲爺的時候，卻瞧著林開匆匆進來，此時見到林開，五皇子不免有些詫異，問道：“外頭出了什麽事兒？”

  年節時候，宮裏也沒有什麽安排，五皇子如今每天也幾乎都在陪伴萬歲爺左右，所以也就基本用不上林開，便就開恩，讓他不必日日入宮，多花點兒時間在家裏陪陪嬌妻愛子，其實這也跟五皇子如今好靜、不喜身邊總有人跟著有關，林開在他身邊伺候久了，難道還看不出來？所以除了年後入宮來給五皇子拜年之外，便就很少過來攪擾主子的清淨。

  所以這麽一大早的冷不丁見到林開，五皇子倍感詫異。

  林開自然是有事前來，當下跟五皇子躬身稟報道：“啟稟主子，今兒一早，衛氏一門舉家出城，前往遼北去了。”

  五皇子聞言，頓時就是眉毛一挑：“舉家出城？所以是連衛正弘、衛如青父子兩人也都一並前往了嗎？”

  自年後，衛氏一門的人，便就陸陸續續有人離京，不過衛氏一門的動靜小，卻也沒有怎麽引人注意，當然了，該知道的卻都還知道了，就連孫少闕元宵節去衛國公府下旨的事兒，京師貴門裏頭也都已經傳開了，自然五皇子也一早知道了。

  什麽萬歲爺降旨，讓衛氏一門承襲國公爵位，又什麽讓他們衛氏一門去經營東北皇家農場？他如今整日都陪在萬歲爺身邊不離半步，他怎麽不知道萬歲爺下過這樣的旨意？

  還不都是安王趙清暄的意思？

  五皇子甫一知曉這道旨意之後，心裏便就更是門清兒了，趙清暄之所以對衛氏一門的態度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急轉直下，那自然不是因為什麽狡兔死走狗烹，怕一定是跟三位皇子的死有關呢。

  這對衛氏父子可當真是個膽大包天也是個心毒手辣的。

  不過瞧著趙清暄對他們的處置，到底還是念了一絲情分的，更加沒有趕盡殺絕。

  林開點頭道：“是，衛氏父子便是今日一早出的城，悄悄兒地，城門一開便就走了，都沒有驚動到旁人。”

  五皇子聞言，不由嗤笑道：“瞧著他們這般刻意低調、不引人注意，倒是似乎顧及安王夫婦的情麵，免得被人議論安王夫婦是個六親不認的，林開，依你之見，是不是這樣？”

  林開果斷搖頭道：“回主子的話，依屬下之見，衛氏父子之所以忍辱負重，隻怕都是在做戲給安王看呢，為的就是讓安王消氣，讓安王對他們放心，可他們心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衛氏父子當真是個會為人著想的性子？

  若是的話，會一聲不響地直接殺了三位皇子？

  當然不是，這對父子的膽子跟野心且大著呢，倒是難為他們如今還能伏低做小，擺出這一副可憐模樣，真是令人咋舌。

  五皇子聞言，麵色冷凝，道：“大哥看重王妃，故而到底是沒有對衛氏一門出重拳，可這隻怕是放虎歸山呢。”

  林開也有這樣的擔心，頓了頓，然後遲疑著道：“主子，既然如此的話，咱們要不要……給安王殿下提個醒兒？”

  五皇子聞言，隨即就搖搖頭，冷笑道：“我哪兒有資格給人家提醒？我這條命還是人家高抬貴手饒過的，我安分守己、不引人注意還來不及呢，難不成我還要上趕著攛掇人家對嶽家下手？到時候沒得衛氏父子沒事兒，倒是我人頭落地了。”

  五皇子對自己的處境一直有清醒的認識。

  出了三位皇子一道葬身火海的事兒，安王自是不願他這個碩果僅存的小皇子也遭遇不測，沒得叫人疑心是他這個大皇子為了奪位不惜對所有弟弟痛下殺手，一旦落下這樣的名聲，安王這一世的英明便就是毀了，所以安王不會輕易對他動手，甚至還會格外優待於他。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足夠聽話，足夠安分。

  別說是對安王進言處決衛氏父子了，五皇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接觸任何朝政，而這些，五皇子這個曾經被萬歲爺屬意的繼承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