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誰？”

  曹嚴華可是把這事視為重大公關危機，“要不要請人深入調查一下？”

  “沒必要。”

  猜到敵人是誰，張碩當然不會輕舉妄動。

  調查反而可能中套。

  “不管網上的這些指責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也確實是遊戲領域客觀存在的頑疾。跟這些輿論正麵對抗，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對手也算聰明，挑中的正是萌芽軟肋。

  “我們能做的就是端正態度，挨打就立正，主動道歉，主動作為。之前討論的防沉迷係統和未成年保護係統，研發得怎麽樣了？”張碩問。

  麵對這種輿情，騰達是最有經驗的。

  張碩當然也是有樣學樣，隻要我把姿態放得足夠低，你就傷不到我！

  而且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運作得當，說不定還能將壞事變成好事，以此促進國內遊戲行業的自律。

  免得以後被重重打板子。

  “正在加緊研發中，但肯定沒這麽快上線，最快也要一周之後。”曹嚴華這時就很佩服張碩的高瞻遠矚。

  提前打補丁了屬於是。

  “那就加快研發，同時對外發布公開聲明，就說我們正在研發防沉迷係統，而且很快就能上線，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張碩說。

  “明白了。”

  曹嚴華深以為然，“那要拉上其他遊戲廠商一起發表行業自律聲明嗎？”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共進退。

  而如果由青鳥互娛牽頭，也能變相提升青鳥在行業的影響力。

  “算了吧，其他廠商全憑自覺，我們不要去管。而且這次輿情，明顯是針對我們來的，他們也未必就樂意參和進來。”

  “明白了。”

  曹嚴華也不傻，隱隱猜到，張碩或許知道點什麽內情。

  但既然老板不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張總，我這還有個好消息，青鳥互娛已經跟驕陽控股正式敲定了《地鐵跑酷》的海外代理合同，代理費確定為8.5億，一個月內就能到賬。”

  “挺好。”

  張碩也很高興，就等著米下鍋呢。

  雖然說，青鳥互娛、驕陽控股都是萌芽控股旗下的全資子公司，但一碼歸一碼，海外代理費的商定也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甚至還請了第三方進行評估。

  代理費定高了，驕陽控股承受不起損失；定低了，萌芽控股還急缺資金呢，也沒道理說讓驕陽控股白白占便宜。

  這麽做也是在為驕陽控股背書，有利於驕陽控股的海外融資。

  免得說有利益輸送。

  “張總，接下來一段時間，《腦洞大師》、《貪吃蛇》以及《我功夫特牛》也都將借助驕陽控股的渠道出海。我的建議是，是不是可以開始讓驕陽控股在海外主要市場設立辦事處，為將來遊戲海外自營做準備了？”

  曹嚴華借機說起另外一件事。

  海外代理來錢快是快，但是從長遠考量，其實是折損了不少利潤的。

  在曹嚴華看來，現在的青鳥互娛翅膀硬了，完全可以將海外利潤也都收進自個兒腰包裏，還能借機擴大青鳥互娛在海外的影響力。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海外自營的事，暫時緩一緩吧，至少今年不行。”沒想到，張碩卻是拒絕了曹嚴華的這個建議。

  “為什麽？”

  曹嚴華就有些不理解了。

  “因為現在集團需要有充足的現金流，寧願犧牲一點長期收益。”

  “好吧！”

  這個理由太過於強大，曹嚴華竟是無言以對。

  …………

  當天下午。

  曹嚴華就安排辦公室發布了自律聲明，承諾一周之內，青鳥互娛旗下的所有遊戲都將上線防沉迷係統+未成年保護係統。

  同時寄語玩家，合理安排遊戲時間，理性消費。

  公告一出，網上的風波基本就被壓下一半，獲得不少網友的點讚支持。

  風向能轉這麽快。

  一是年輕人本來就很討厭上一代的人，對著他們的喜好指手畫腳。

  最早說看武俠小說廢人，之後又說看電視廢人，再又說玩遊戲廢人，之後又是看網絡小說廢人，刷短視頻廢人。

  敢情每一代都廢了。

  真正厲害的，哪怕玩也能玩出花來。

  真正廢柴的，幹什麽也隻會是廢柴。

  具體到玩遊戲，既不說家庭教育跟監督，也不提學校的監管職責，更不說孩子自身的自律，光是對著遊戲開發商打板子。

  屬實是錯付了。

  關鍵青鳥互娛在年輕人群體中的口碑一直很好，當初張碩在魔都演講時，還專門提到過理性消費的話題。

  吃相本來就沒那麽難看。

  現在認錯態度又這麽的承認，玩家當然是選擇原諒啦。

  一旦沒了玩家的起哄支持，那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掀起的這一點波瀾，很快就被其他熱門話題蓋過，消弭於無形。

  而正如張碩預料的那樣。

  在青鳥互娛主動站出來背鍋之後，騰達、網抑、丸美等遊戲大廠並未緊隨其後，而是通通裝死，根本就不接這一茬。

  也就不怪以後遭殃了。

  …………

  轉眼到了星期六。

  研究生複試一切順利，從考場出來，基本十拿九穩。

  剩下就是最後一關的麵試。

  這也是最沒有難度的，考之前佟院長就跟張碩說，導師已經提前聯係好了，係計算機學院最牛的那一位。

  到時候直接去報道就成。

  考完試的第二天，張碩就帶著小秘書趕往香江。

  當然不是去嗨皮。

  上午匆匆參觀了萌芽控股位於中環的辦公區，下午就跟曾群見麵。

  在這之前，呂凱已經做了近一個月的準備工作，終於是替張碩鋪好了路，為兩人的這次見麵創造了條件。

  萌芽能不能投資林德新能源，就取決於今天的會麵了。

  雖然已經功成名就，但曾群其實也才四十出頭，難怪還能有激情進行二次創業，繼而在十年之後站上一個全新的高度。

  兩人的見麵基本就是曾群提問，張碩回答。

  搞得跟麵試一樣。

  “第一個問題，張總你是怎麽知道，我要創立新公司的？”曾群好奇問。

  屬實有些手眼通天了。

  “很抱歉，唯獨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麵對曾群這樣的頂級精英，張碩不會蠢到亂編一個理由。

  亂說，倒不如不說。

  “那好，第二個問題，萌芽為什麽這麽想投資新公司？”曾群也很善解人意，沒有追著一個問題刨根問底。

  “因為我很看好新能源的未來。”

  “可萌芽不是一家互聯網企業嗎？為什麽想著要涉足製造業？”

  “萌芽的主業是互聯網沒錯，但投資範圍卻不限於互聯網，在這之前，我們已經投資了無人機、機器人等公司。對於新質製造業，萌芽是非常看好的。”

  張碩一點也不避諱，實話實說。

  “更準確地說，萌芽看好未來十年華夏在新質製造業領域的大發展。”

  投資什麽。

  都沒有投資國運來得靠譜。

  “如果同意，萌芽準備以何種方式投資新公司，是純財務投資，還是戰略投資？”對於張碩的坦誠，曾群還是很滿意的，心裏也早有意向要接受萌芽的投資，不然就不會有這次會麵了。

  “一半財務投資，一半戰略投資吧。”

  “怎麽說？”

  曾群就有點懵，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萌芽之後要進軍電動汽車製造，投資新公司，就是要形成協同效應，因而算是戰略投資。但與此同時，萌芽並不會幹涉新公司的日常經營，所以又可以算是財務投資。”為了贏得曾群信任，張碩就差掏心窩子了。

  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等過幾年，林德新能源做起來之後，可是有大把的投行，排著隊巴不得給曾群送錢，就為了獲得一點點股份。

  甚至就連傲氣的馬大爺，都親自麵見曾群，眼巴巴送上十個小目標。

  現在這算什麽？

  “在不幹涉投資公司日常經營這件事情上，萌芽絕對是有信譽的。曾總如果不信，可以去無疆科技、瓦力智造調查。”

  這可是第一次，張碩對外人暴露兩個投資目標。

  “我信！”

  詫異的是，曾群竟然笑了。

  “關於這件事，我還特意跟武教授打聽過，武教授說你自打投資了瓦力智造，除了給新公司取名，怕是到現在，連瓦力智造公司大門往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吧？”

  “啊，這……”

  張碩就尷尬了，沒想到自個兒早被曾群調查的一清二楚。

  想想也是。

  曾群、武教授都常年住在香江，又都是學者型企業家，平時肯定會有交集，隻要用心，怕是不難打聽到張碩的底細。

  說不定。

  武教授在背地裏還替張碩說了不少好話。

  就很夠意思。

  “那，曾總這是答應接受萌芽投資了？”張碩笑著問。

  “我這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您請問。”

  “倘若新公司接受萌芽戰略投資，除了資金，萌芽還能給新公司帶來什麽？”實話說，曾群創立新公司，是不愁拉不到投資的。

  並非就非要選萌芽不可。

  “很簡單，新公司如果設在嶺南，那麽，萌芽在嶺南經營的一切人脈關係，都可以借給新公司使用。”

  張碩打出最後一張底牌。

  既然曾群調查了他，就也該知道二叔的存在。

  扔出王炸了屬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