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頭從前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

  老沈家一直風平浪靜，明麵上也和和氣氣，沈疆更是因著想求他施舍點父愛，掏心掏肺的為了這個家付出。

  可一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了呢？

  是老四被徐寶增診出來情況不好？是像大兒子說的，把老四的剩餘價值給榨幹淨了？是……他這個當爹的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心疼這個老兒子，時間長了他就真不在意老四了？

  大概就是因著這個，他默許幾個兒子把老四一家逼上絕路，結果把兔子逼咬人了，一切就開始不受控製了。

  沈老頭深深歎一口氣：“大海啊，爹以前從來不信報應，但是現在……都是報應啊。”

  蔡老太：“呸！他該的！”

  沈有鵬：“奶，誰該的？咋了這是？”

  “我剛才擱外邊看見沈三河被人揍的那個慘喲，哭咧咧的，挺大個老爺們不像樣子！要我說他就是該，還想坑咱們囡囡，咱們囡囡可是仙女下凡來的！”

  沈錦縫衣服的手一頓，她奶看樣子是真心覺得她是仙女下凡，隻她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下凡的時候臉先著的地。

  沈有武憨憨一笑，附和道：“對，小妹就是仙女，要不是小妹之前提醒我這兩天不要去河邊，我本來還想著今天去撈點魚呢。”

  沈有武越想越害怕：“到時候就我自己，那群女知青要是看上我魚也想搶可咋整，我可鬥不過她們。”

  一聽就是慣犯了，先撒嬌後道德綁架，再不成功直接上威脅，沈有武本來就沒啥心眼，想到大壯叔經曆的一切。

  大塊頭嚇的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惹不起惹不起。

  蔡老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可不是，多虧了囡囡不讓你去，你想想，今天但凡換成你是你大壯叔，你肯定也不能白白把魚送人，到時候打起來，那女知青再掉河裏了。”

  “就你這個腦子，肯定想也不想二話不說下去救人，到時候啊，嗬嗬……淹不死你！”

  等等！

  淹死？

  繼沈有武打寒顫後，蔡老太也硬生生跟著抖了一下：“怪道囡囡說你這兩天要是去河上打魚得淹死，我的個乖乖，這話就在這等著你呢！”

  沈有武驚恐的抱緊壯壯的自己：“奶，你別說了，怪嚇人的！”

  “你還知道害怕！”蔡老太關心孫子的具體表現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抬手拍他，老太太手勁不小，一下一下拍著沈有武後背。

  “以後還仗著水性好自己往河邊跑不？”

  “不敢了，不敢了。”

  “奶知道你不惹事，但有時候遇上那不講理的，事惹你，你說你這性子可咋應付？你說但凡把大壯換成你，救完人人家不承認還訛你，你咋整？”

  沈有武哭喪著臉：“我以後不敢單獨行動了，我要是幹點啥保管和哥他們一起。”

  沈錦看熱鬧覺得好笑，陳紅英和沈念念兩人已經抱著肚子笑出聲來。

  “叫上你哥他們也不行，蠢蛋湊一起就不挨人算計了？一群雞抱個團就能護住蛋了？”

  縮在牆角裝隱身的沈有勝聞言不樂意了：“奶，哪有你這麽說孫子的，腦子不好使這事賴我嗎？你咋不說我爹摳搜的把腦子攢一塊都留著給小妹了呢？”

  沈疆：？？？

  沈疆：“臭小子你給我過來！那是老子能摳的地方嗎？老子倒是想給你，你自己不爭氣你賴誰？”

  眼看就要雞飛狗跳，蔡老太一巴掌拍炕桌上鎮住了場麵。

  “行了，以後蠢蛋一、二、三、四，在外邊都長長記性，遇事多聽囡囡的，有問題找囡囡，別自己瞎上去比劃，記住沒有？”

  蠢蛋一、二、三、四齊齊挺直腰板，聲音響亮：“奶，記住了！”

  沈錦嘴角抽搐……這倒是大可不必。

  眼見蔡老太軍訓孫子告一段落，陳鋤子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行了，幾個皮小子，叔把打獵家夥事都帶來了，一會領你們上你們村後山走一圈。”

  “說不定運氣好能打隻兔子呢，過年也能添個菜。”

  一聽他要上山，自從穿書之後一直沒上過山的沈錦眼睛一亮：“鋤子叔，我也去！”

  “你可不行，天寒地凍的，山上往深了走有的道沒開出來雪都到膝蓋，萬一再有個坑啥的，叔一個沒看顧到，出事咋整？”

  沈有文越聽越覺得這話有哪不對……

  “叔，你就不怕我們出事啊？”

  陳鋤子大手一揮：“皮小子摔摔打打以後長得壯實！怕啥，男人不能說怕！”

  得，感情在他們家男娃都是地裏的草！

  事就算說定，隻是臨出發前，陳鋤子到底沒挨住沈錦的歪纏，伸手把沈錦撈坐在肩上，說了句：“幹娘你們放心吧，小錦兒交給我。”

  這才把這磨人的小仙女帶走。

  ……

  “叔，山裏啥也沒有啊！”周遭都是白茫茫一片，山裏冷，沒一會沈有勝就第一個扛不住了。

  陳鋤子背著沈錦，笑話沈有勝：“你以為呢，人都知道貓冬呢，難不成畜生就傻到大冬天出來亂晃？”

  沈有勝咧嘴傻笑，一張臉凍的通紅：“我那不是沒冬天上過山嘛，奶說冬天山上啥也沒有，我還合計啥也沒有最起碼能有帶毛的，誰知道帶毛的也沒瞧見一個。”

  沈錦：“叔，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不成，地上涼，再給你腳凍傷了。”

  “我沒事，我跟著來又不是當累贅的……”

  兩人正跟舞獅似的擰勁兒呢，沈錦餘光突然瞥見一個黑影，正暗搓搓的藏樹後邊，露出個腦袋和屁股，盯著他們看的稀奇。

  沈錦：……

  如果她沒認錯的話，這就是傳說中的神獸——傻麅子吧？

  “小妹，你看啥呢？”沈有武最先發現了沈錦的不對勁，順著沈錦看過去，萬白叢中一點……棕？

  那隻長著棕色短毛，鬼鬼祟祟朝他們這邊看的，不正是……

  “鋤子叔！麅子！”

  這一聲麅子，嚇到的不僅僅是一直關注沈錦的陳鋤子，還有不遠處一直關注這邊動靜的麅子本麅。

  隻見它猶豫了一會，向後跑了兩步，回頭看看他們，又試探著往回走了一步。

  係統：“宿主，你說它是不是傻？”

  沈錦：“它隻是……好奇心重？”

  可惜好奇心害死麅，反應過來的沈有武幾人飛也似的朝著麅子跑，陳鋤子顛顛手裏打獵的家夥事，很想叫住興奮的娃子們。

  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讓幾個皮小子撒撒歡，背著沈錦，慢悠悠的跟在後邊。

  麵對迎麵而來的兩腳獸，傻乎乎的麅子終於有了緊張感，撒開蹄子往遠了跑，追了一會，體質算不上好的蠢蛋二、三、四號就累的恨不得倒雪堆裏。

  陳鋤子不客氣的發出嘲笑。

  沈有文：“鋤子叔，你可別笑話我們了，快追啊，不然一會跑沒影了。”

  “放心吧，你們就在這躺著，它一會還得回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還活著呢，這玩意兒有意思，不像兔子，攆不上就沒影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毛茸茸的麅子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抻個脖子往這邊瞅。

  沈有武樂了：“鋤子叔，別殺它了唄，多好玩啊。”

  “你這還是沒餓著，不然看見它眼睛都得冒綠光，哪顧得上好不好玩。”

  趁著陳鋤子說話的功夫，沈錦終於掙紮下地，她三哥說的是，這傻東西簡直在暗搓搓的勾引她，勾引她過去……摸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