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蜀國十三弦      更新:2022-01-21 10:59      字數:3221
  陛下果然還是那個凶殘的陛下。

  一提到行軍打仗練兵, 鳳眸之中厲色甚濃,渾身上下甚至連頭發絲都透著凜肅壓人的氣勢。

  阮阮又想起遙州年年大雪的清晨,才四更天的時候, 闔府上下就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催促著起身, 到遙州大街上掃雪, 每人負責一塊區域, 若不能在天亮之前完成清掃, 便要受罰。

  府中下人尚且如此, 軍中艱辛更是難以想象,何況陛下出了名的治軍嚴明, 在他眼皮子底下定然不容任何懈怠。

  萬萬沒想到做陛下的小寶貝竟然還要經曆這些, 阮阮想想都覺得害怕,頓時困意全無,氣得鼓起腮幫:“我……我不願意。”

  傅臻攥著她皓若霜雪的手腕,稍稍比劃一番,真是比竹節還要纖細。

  他實在禁不住氣惱, 在她雪腮輕掐一把, “你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打小留下的寒疾,一到雨雪冷天就渾身泛痛, 上回用了大寒的藥物, 身子還未調理過來, 前夜又在祠堂外吹了半日冷風,這麽胡亂折騰, 往後怎麽辦?朕想不到什麽辦法治你, 隻能讓你吃些苦頭, 漲漲記性的同時還能將身子練好。”

  阮阮聽不進去, 氣得小臉通紅,“我每天都在喝藥,精神好得很,身上也許久不痛了!總之,我才不要天不亮就去跑步打拳,我……我會好好調理的!”

  阮阮平日也不是懶怠之人,若是讓她做刺繡、做點心,一日不下榻也不覺疲累,但說到紮馬步、負重跑,那是決計不行的。

  傅臻垂首看了她很久,嘴上說著不容置疑的話,心裏卻癱軟一片,想要無限縱容,想立即點頭,不練就不練,她不願做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強迫。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他這個人,從小到大沒有擁有過什麽東西,一旦擁有就無比害怕失去。

  那日見到她麵色慘白地躺在假山後麵,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樣,真是讓他怕得想殺人。

  他想讓她永遠待在他身邊,永遠活蹦亂跳。

  當然,也想要她能承得住與他夜夜歡好,可這副纖薄不足一握的小身板,還沒開始就困倦委頓下去的身子,讓他陷入深深的懷疑。

  他慢慢地吻下去,吮住那兩片鮮活飽滿的唇瓣,殘留的蜜桃乳酪的香氣甜到人心裏。

  他將她胳膊挈至枕邊,迫她仰脖,毫不收斂地肆意索取,喉嚨上下滾動,將她口中的芳涎悉數吞咽。

  仿佛蠱蟲還在體內的那幾日,渾身滾燙而堅硬,所到之處都似大火燎原,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唇齒交纏,難受的同時又伴隨著奇異的渴望,阮阮漸漸受不住,雙目盈盈泛淚,腦海中暈暈乎乎不知所以,溢出的聲音又被他抵回去。

  直到疾風驟雨漸歇,那種毫無顧忌的深吻化作溫柔的纏-綿,她繃緊的身子一點一點鬆軟下來,蜷縮的腳趾舒展開,恍若那日腳尖踩著水麵踏浪而行,飄飄忽忽,任由擺布,一切交付給他。

  傅臻粗重的喘-息落在她唇邊,餘光瞥見她憋紅的眼眶,慢慢挪動著唇麵,將她眼尾滑落的淚珠一點點地卷進口中。

  他渾身亦繃得難受,熊熊大火在燃燒。

  想發狠,想將她徹底侵-占,這股氣焰壓製不下去。

  “不困了,是吧。”

  傅臻沙啞的嗓音落在耳邊,帶著說不清的蠱惑意味。

  阮阮麵頰飛上兩朵紅暈,為了證明自己身體還行,心下斟酌片刻,支支吾吾地道:“不要……”

  見他麵色沉下,趕忙繼續道:“不要去軍中練武!我沒那麽困了,但是隻有一點點不困,你你……嗯。”

  這算是答應了吧。

  他沉沉一笑,眸中的暗色濃得快要滴出水。

  耳邊鈴鐺聲細細碎碎不絕於耳,時如流激蕩,時如泉叮咚。

  每一寸響聲都像是在叫囂。

  阮阮倒吸一口涼氣,被這叮叮當當的聲音激得滿臉羞澀,艱難地繞開他濃烈的目光,哆哆嗦嗦地去夠腳腕,想將東西摘下來。

  這點小動作逃不開他的眼。

  傅臻薄唇抵在她瑪瑙石般紅透的耳垂,舌尖抵入,阮阮霎時耳蝸轟鳴,渾身顫栗著想躲,無奈他力道太大,壓在她腕口的手掌宛如鐵索,根本掙脫不開。

  像那日在苑心湖,星光漁火化作滿湖瀲灩的光點,遠處的山綿延起伏,近處的水流飛珠濺玉,腳底踩著水浪,既有被大浪吞噬的恐懼,又想要踩著鋪滿水麵的星光繼續前行。

  後半夜不知怎麽過去的,她這個人做學問不行,書到用時方恨少。

  剛入宮那幾日,麵對他的巋然不動,她倒還能強撐一二。

  可男人一旦折騰起來,學到的知識都還遠遠不夠。

  阮阮雙目迷離,長長地喘-息著,聲音啞得快要發不出,“這鏈子……如今我也不必戴著了,大半夜的實在響動得厲害,叫旁人聽去……不知道我們我在做什麽。”

  他握住她腰肢微微往上抬,“嗯,那我們在做什麽?”

  阮阮簡直羞憤欲死。

  罷了,在最會打仗的人麵前,哪裏是紙上談兵就能招架得住的!

  男人精力旺盛得厲害,阮阮這會是真的相信他打起仗來可以幾日幾夜不眠不休!

  有句話叫什麽來著,龍精虎猛,嗯,很適合當皇帝的用。

  前頭夜夜叫水,都原封不動地撤走了,今日總算派上用場。

  兩人皆是大汗淋漓,傅臻自己洗完,回頭看小姑娘還是那副蘸水棉花般的樣子,渾身軟塌塌的一片,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傅臻不想讓旁人瞧見她的樣子,自己用溫熱的巾帕將她微微紅腫的唇邊擦淨,再將她從頭到腳整個清理一遍。

  阮阮眼裏還閃動著淚光,看到窗紙外透出黯淡的白光,喃喃地張口:“是不是天都亮了?”

  “沒亮,你看錯了,”傅臻手掌蓋上她的眼睛,“睡吧,寶貝。”

  他每次都提前問她一句“還困不困”,阮阮覺得她若是說困,他能立刻起身拉她出去跑步。

  在這種恐懼的支配下,隻能口是心非地說出違心的話。

  然後就有了後來一次又一次。

  傅臻幹脆推了今日的朝會。

  昨日才處置了太後,想必今日也沒人敢談笑風生恭賀新春,橫豎也是眾臣朝拜皇帝,他誰都不想見,跟那群人打交道,想想就心煩。

  倒不如取悅自家的寶貝。

  傅臻見她連寢衣都穿不動,就這麽卷著被褥鑽進床內,像一隻懶洋洋的小奶貓。

  他湊過去吻她耳朵,“阮阮,把衣裳穿好再睡,小心著涼。”

  阮阮迷迷糊糊地“唔”了聲,卻是一動不動。

  傅臻輕笑道:“別跟朕打馬虎眼,你不起來穿,朕就幫你穿,朕幫你穿的時候,可就不是光穿衣裳這麽簡單了。”

  阮阮氣得擰緊眉頭去打他,可男人身上肌肉虯結,硬得銅牆鐵壁似的,疼的還是自己的手。

  傅臻將她手背紅通通的軟窩放到唇邊吻了吻,淡淡的佛香將他占有的渴望再次調動起來。

  眸光沉沉地,從指尖一路吻下去。

  大抵是真正的食髓知味,不知“節製”二字如何寫,最後是小姑娘紅著眼睛求饒,傅臻才肯勉強放過。-

  紫宸殿。

  重臣一如往年,卯時便到朝房,昨日那張皇榜鬧得滿城風雨,以太傅為首的崔家人是惠莊皇後忌日當晚在場親眼見證,其他文武百官卻是昨日皇榜張貼之後才知情,一時間惶惶無語,實難置信。

  太後犯下滔天大罪,死前已被褫奪封號貶為庶民,死後自然沒有葬入皇陵的殊榮,就連負責禮製的春官府大宗伯也沒有接到停靈下葬的聖旨,恐怕是按照詔獄的規矩,草草下葬都是好的。

  崔家眾人都未見到太後的屍身,而太後兄長平南將軍崔廣也在昨日被褫奪兵權,停職查辦。

  新年伊始,神機局暗衛所到之處無不風聲鶴唳,人人惶恐不安,好像又回到月初女子失蹤案時草木皆兵的狀態。

  眾臣在朝房相見也無甚寒暄,看到崔家那幾位麵色肅重,誰也不敢上前多問一句,更不敢迎來送往的惹人注意,個個屏氣凝神,即便是竊竊私語也隻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量。

  直到汪順然匆匆趕來,麵上掛著慣常的微笑,向朝臣拱手賀新春之喜。

  眾人麵色各異,心中暗道:昨個太後才被賜死,今個你就笑意盈盈地祝好,眼力見兒吞到狗肚裏去了。

  打前頭的太傅等人沒什麽可喜的,隻冷聲問道:“陛下何在?”

  汪順然這才斂了笑意:“國事繁瑣,陛下昨夜操勞過度,導致龍體違和,因而遣奴才同各位大人說一聲,今日朝拜取消,陛下體恤各位大人勤政辛勞,按照祖宗規製,自明日起依舊是休沐三日,初五上朝。”

  眾人到底是齊聲道幾句“謝主隆恩”“恭祝陛下龍體安康”的話來,隨後便相繼告退,出了紫宸殿。

  汪順然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二十多年恐怕都沒這麽高興過。

  一來陛下多年宿疾痊愈,龍體康健是真康健;二來殺害惠莊皇後的真凶已除;三來自家那個上躥下跳的小丫頭不必再出生入死地替太後辦事,能留在他身邊好好地疼,可不大喜嘛!

  再看昨夜的情形,汪順然忍不住眉開眼笑,按照陛下這效率,恐怕過後不久大晉就要添一位小殿下或是小公主了。

  太傅與司徒等人下了漢白玉階,都水使知曉眾人心緒不佳,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有一句沒一句地殷勤搭話。

  幾人行過宮門,見宮道上遠遠走來一名身著素淨的荼白衣裙、外披鶴羽鬥篷的女子,太傅崔慎緩緩頓住了腳步。